【这些世界, 都是破碎的?】
是疑问的语气,心中却已经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么多破碎的大世界,所代表的是什么?
【是。】
系统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 没有任何的解释,关于若干若干年前的那场大战, 他早就有所讲述, 现在这些边边角角的余波, 不值得再做赘言… …
怨愤,若黑泥,仇恨,若深渊, 当黑泥集中在深渊里,要把所有填埋的时候,还有什么能够挣脱而出。
房间很黑,像是没有光, 窗户是被木板封死的, 门是锁着的,破旧的门板还很结实。
“怎么好半天没声音?”外面的小太监在探头探脑,却未真正触及大门, 有些浮于表面的担心,“不会是死了?”
“死不了, 命贱。”
一旁在晒太阳的老太监见得多了,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 腔调都是懒得,像是被太阳晒软了一样。
“怎么也是个娘娘… …”小太监小声嘀咕着心里话,还是有些不明不白的担忧,如他们这样的人, 对位高权重者,天然就有着一种敬畏,哪怕如今那位成了落地的凤凰,可那种残存的敬畏,还是会让他不敢冒犯过甚。
老太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嗤了一声,没有多说。
宫中有两样消息传得最快,一样是人高升,一样是人落地,前者要忙着去逢迎谄媚,后者要适当冷落并看个热闹,存个敬畏。
里头这位娘娘,高升过,也落地了。
得,全了。
便是死了,也不冤枉了。
魏国公的这位小女儿刁蛮霸道,未出阁的时候便是京中一霸,后来入了皇宫,几乎所有的妃子都被她欺辱过,众怒难书,可看在老魏国公的面子上,皇帝偏心一二,便也袒护了。
可,老魏国公不在了,现在的魏国公可对这位庶妹没有那么多的感情,更何况庶妹还欺负了他喜欢的人,能够不将刀尖横对,就是魏国公气量好了。
至于皇帝那里,可能是腻了。
再有,这一次的事情,可不是罚跪或者怎样,谋害皇嗣,这可是大罪,能够这般罚入冷宫,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老太监自觉已经看清楚这背后的种种纠葛,知道不会再有人为这位曾经的娴嫔娘娘出头了,愈发有恃无恐,连动都懒得多动一下。
倒是那小太监,才来没多久,还没适应这样的人情冷暖,利益朝前,看到饭来了,还惦记着给里面送一送,不过,也就是放在门口罢了。
殿门上的锁,还有窗户,都是禁军封上的。窗子钉死了,是绝对打不开的,门却还有些灵活的余地,能够拉开一条缝隙来,如果里面的人愿意的话。
“要我说,死了也干净,起码免了烦恼。”
老太监说着风凉话,他在这冷宫日久,见过很多疯了的妃子,真不如死了更好。
小太监不认同,好死不如赖活着,万一就有个什么变故呢?说起来,这冷宫里头复宠的也不是没有,这位不仅是曾经宠冠后宫的娴嫔娘娘,还是魏国公家出来的,万一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伺候得倒也算尽心,其实也不难,里面的人跟外面的人,只有一道门缝能够连通,他们这些伺候的,连门都进不去,更不用收拾里面了,也就少了很多事情。
至于宫殿外面的院落,衰草枯杨的,成日里不洒扫,也没人来检查指责,倒是个清净地儿。
“这里面,就是娴嫔娘娘?”
下午过来的访客是李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嘴角一颗黑痣,略显几分尖刻,说话的时候,鼻音都能喷出来了,显见得不喜里面那位。
小太监诺诺称是,不敢得罪这些有权有势的大宫女。
宫女却不肯罢休,主动推了推那绕着锁链的殿门,往里面觑了一眼,黑麻咕咚,什么都看不清楚,细细看去,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在床榻位置坐着,不知生死,一动不动。
“这是活了还是死了,我看,怕是已经不行了。”
宫女故意如此说,后宫之中,人命可不怎么值钱,更不要说这已经入了冷宫的人命了。
旧日里,她曾陪娘娘跪在石子地上,娘娘之后自有大夫看诊用药,她这里却欠了一层救治,落下了病根,却因同甘共苦,她不怨娘娘对自己关照不到位,只怨那引发此事的娴嫔娘娘。
目光扫过门口的托盘,宫女随意踢了一脚:“放在这里做什么,若是喂了耗子,又肥了谁家。都是冷宫了,何必如此铺张,真当自己还是娘娘吗?”
指桑骂槐一阵儿,没有人应,宫女觉得无聊,就离开了。
这一波访客之后,陆续又有人来,这样的事情,主子是不会出面的,于是,便是各家的宫女太监之流,一个个过来,不是如同前一个那般指桑骂槐,就是真的要弄些琐碎来,诸如往里面扔石子砸人之类,更有扔垃圾的。
若非屎尿太臭,只怕还有人会拎着桶泼过来。
更有人在外屡发诛心之言,什么魏国公又送女入宫,若是娴嫔娘娘不曾失了位份进了冷宫,如今应该是姑侄相见的大喜事。
更有人说,皇帝真心爱的本就是才进宫的这位淑妃娘娘,同是魏国公府出身的娴嫔娘娘,不过占了年长,抢了个先而已。
一进宫的不同位份,很能说明这一点了。
还说,若是娴嫔娘娘还想要脸面,不如早早去了,免得将来相见更为难堪。
这些人,纷纷扰扰,直到晚饭时分,才消停多了,毕竟都是下人,还有事情要做,不可能在这种伺候主子的时刻不在身边儿。
殿中依旧没有动静。
几次有人来,也有人推门看,里面的人就是坐在床榻上并不动弹,到现在,依旧还是那样的姿势,小太监经历了几回事儿,胆子大了,这会儿也敢推门偷看,确定端倪。
“这都坐一天了。”
太阳早已下山,老太监也已经收了椅子,不再坐在门外,听到小太监嘀咕,喊他:“没事儿做了就去睡觉,在这里饶舌什么!”
说罢,便自去休息。
小太监左右看看,只觉得那殿内阴森,也不再多看,赶忙回去休息了。
晚间,要去休息的皇帝听闻了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只问那殿内情况,知道并无声息,便皱了眉,“她竟是还不肯认错?!”
对于娴嫔,他还是有些旧情的,只不过这旧情也浅,像是对待宠爱的猫猫狗狗,不犯着自己的时候还好,敢乱伸爪子,就要被剁掉。
若能悔改,或许还能复宠,若不能,那就换一只宠物来养。
小心瞧着皇帝脸色,给了否定的答案,看到皇帝眉心舒展,似不再以此事挂怀,殿内伺候的大监才放下心来,原来皇帝也是不太在意的。
适时地提到了某位娘娘今日做的事情,皇帝就坡下驴地转了心思,直接去往那位娘娘那里了。
夜深人静,宫中该安寝的也都入睡了,剩下冷宫之中无人问津的宫殿里,一直坐在床榻上的女人抬起了头,二十来岁的年龄,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哪怕不施脂粉,披头散发,也能看出那天生丽质的娇容来,实在是过分好看了些。
好看的人总是要受些优待的。
曾经的老魏国公宠爱这个小女儿,不是没有缘由的,长得好看,是那种聪明相,可惜,并不是真的聪明。
得了三分颜色就想要开染坊,在内对兄弟姐妹,并无一二亲近,放肆嚣张,在外,做人做事也有一种宠出来的娇蛮样,在喜欢的人看来是真喜欢,在讨厌的人看来,也是真讨厌。
偏又有一股子小聪明,把那最大的缺点装作了自身特色,送入宫中之后,果然也凭着这样的新鲜性子得了皇帝几分喜爱,再后来,欺辱其他妃子宫人什么的,只能说习惯成自然,被宠坏的人多有些目下无尘,再有一副天真性子,自是看不得一些虚伪,直接揭破脸面,反而把人得罪干净了。
所做坏事,目前为止,并不涉及人命,罚跪,掌嘴,打板子… …都有,但这些,也都是普通的宫中惩罚,并非她独创,若真正追究起来,还能说她严格执行宫规了,哪里想到这种不偏颇,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得罪了。
以至于众叛亲离,再没一个可相托之人。
说到现在的魏国公,更是一笔糊涂账,女人对女人,总是具有一种异常的敏感,那位已经当了宫妃的魏国公心上人,通过各种方式吊着魏国公的心,为自己谋求帮助的做法,原主看得清楚,所以才故意欺辱,希望打掉对方的念头,让对方害怕而退缩,哪里想到,竟是坑了自己,不仅不被兄长理解,反而成了嚣张跋扈的一桩过错,促使兄长放弃对她的支持。
“这可真是有点儿失败了。”
现在的娴嫔娘娘,不,应该说是张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浓重的寒意似从中散发出来,这姑娘啊,把小产当做月事,真是傻得可怜。
为人所害都不知道害自己的是谁,真的是… …罢了,既是她来了,总要把最后的剧情改一改,不就是一个恶毒名声吗?何必洗白呢?继续恶毒下去就好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