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堂、京城多有议论，而市井之中更是将汪家行事不端，过分到令人发指的段子，什么汪翰半夜翻胡秀秀的墙啊，一家子变着方儿的薄待新妇啦，就连汪诗都出手害人了。</p>
汤二公子痛楚叫嚷：“我不要娶汪诗！她指使庶妹害冯大娘子，这种毒妇娶进门来，万一弄死我怎么办？爹啊，娘啊，她害死我了，你们就没我这个儿子了。”</p>
汤夫人道：“陶宜人，这是汪四姑娘的庚帖、信物，你且过目。”</p>
陶如兰心下一沉，这件事总是要处理的，拖得越久越难办。</p>
汪诗跪在地上，绝望痛哭，又不敢哭出声，回头又被汤夫人训斥没规矩。</p>
陶如兰道：“来人，将四姑娘扶回去。四姑娘好生将养，总会过去的。”</p>
汪诗抹了一把脸，厉声道：“陶氏，你是不是就等着瞧我们的笑话，我被退亲了，你以为六姑娘就不受影响。”</p>
“今儿四姑娘失了礼数，回去抄二十遍《女书》，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可以出来。”陶如兰不容抗拒地扫过左右，沉声对两个婆子道：“你们要好好盯着。”</p>
“是。”</p>
汤夫人见陶如兰处事有章法，心下倒是看重了两分。</p>
这次陶如兰买进的仆从多是上了年纪婆子、老仆和小厮，几乎都是三至七两银子一个。去年时，这个价钱可买不到，这是因为西北、中原一带都闹了大旱，卖儿女的多了，这价儿跌了又跌，好些灾民为了寻条活路，也愿卖家公候府邸做下人。</p>
有志气的，只卖活契；还有的，亦不计较死契。，</p>
婆子只三两银子一个，老仆亦是三两，而小厮亦看健康状态，多是五至七两银子。年轻丫头生得丑的，八两银子；齐整的就得几十两，好看的就得上百两，好看又会读书的得二三百两一个。</p>
前儿买进一批，昨儿卖出一批，一进一出，陶如兰反而赚了二千八百多两银子。委实府里出去的，都是年轻丫头居多，就算是仆妇，多是调教好的，这价格自然就贵了。</p>
对胡氏的心腹、老人，她可不敢用，索性全换了，一水的都卖成银子。</p>
陶如兰态度不卑不亢，令仆妇婆子抱了匣子来，取了汤二公子的庚帖，“夫人，这是庚帖、信物，你看可对？”</p>
汤夫人接过玉佩与庚帖，见是自家儿子的，“正是，没错。”</p>
陶如兰轻叹一声，“四姑娘退亲了，我更会严加管教六姑娘，不让她行差踏错，正要去冯家大房求求表姐，将冯家的宫嬷嬷借来教导姑娘们规矩。”</p>
汤夫人错愕地问道：“宜人与冯太太是亲戚？”</p>
“我母亲与冯太太的母亲是姐妹。”</p>
表姐妹的关系。</p>
陶如兰没说，是族姐妹，她在皇城无依仗，多一个靠山和亲戚亦不错。</p>
陶如兰想着自己得端起来，否则，外人就会小瞧她。</p>
汤夫人尴尬地笑了一下，瞧着这陶氏倒比胡氏得体许多，行事端方得体，难怪陛下下旨赐封了陶氏诰命宜人。</p>
汤夫人道：“宜人，两家的儿女亲事就此作罢，我告辞！”</p>
她眼睛看了又看，想将媒人带走。</p>
媒婆笑道：“汤夫人且先行一步，安乐伯府公子、姑娘多，贱妇还想与他家的公子、姑娘说媒呢。”</p>
汤夫人笑道：“你倒眼利，打上这主意。宜人，我家中还有事，告辞！”</p>
陶如兰唤过仆妇，“送汤夫人。”</p>
汤夫人出了金桂堂，以前叫兰桂院，后来划成陶如兰的寝院就换了个匾额，换了个名儿。</p>
汤夫人看着匾额，“金桂堂，朱榴堂，是金桂尊，还是朱榴贵，有意思，这名儿是谁取的？”</p>
送人的仆妇恭敬地道：“我们伯爵爷亲笔题书的匾额。”</p>
汤夫人意味深长，他这是要让两房嫡妻打擂台，上回来时，这里的下人可不是这样，可今儿进来，那些都是生面孔，倒比上回的更知礼数，还有一些仆妇瞧着规矩还没学好，有人在园子里训练坐姿、行姿。</p>
“你们是来做仆妇的，行路，不可离主子太近，亦不可太远，更不可行在正方，通常是右侧五尺外三至五步的距离……”</p>
远处的凉亭里，汪词、汪琴、汪棋三个正在做女红，旁边亦侍立着两名仆妇。</p>
汪词对陶氏颇是无语，连她的丫头只余一人，其他的都换成了仆妇。</p>
汪琴留了两个丫头，原因是她现在是嫡女。</p>
汪棋也是如此，近来整个府里的气氛低沉，听说府里家业还真不多，偌大的府邸只得五家铺子，两处田庄，整理帐簿时，更有两箱子的当票。</p>
陶氏今晨挑了一张当票出来，给了管家二千五百两银子，令他赎回一家杂货铺子，再赎回一处田庄。</p>
昨儿用暮食时，陶氏说府里一调整下人，还余了二千八百两银子出来，委实惊住了汪德兴，只夸她能干，说早是她当家，这汪家就兴旺发达了。</p>
汪赋近来如同打了鸡血，在金桂堂很是殷切，一口一个母亲地唤，他素知陶氏膝下只汪琴一个女儿，想记到陶氏名下，一旦记到她名下，他和二公子都是嫡子，便能竞争世子。</p>
而现在，汪德兴宠陶如兰得紧，陶如兰说什么便是什么。</p>
听说几天前，陶如兰去了冯家大房一趟，也不知与冯太太说了什么，便在冯太太家的脂粉铺子里入了份子钱，那铺子在皇城颇有名气，连越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有两成份子，镇国公夫人亦有两成，好不好越了这两家，就占了一成五分。</p>
惹得汪德兴连连夸陶如兰能干。</p>
有了与这两家夫人入份子共同开的铺子，往后关系就不会差。</p>
陶如兰反而不好意思地道：“表姐说，这铺子是半年分一次红利，我们的得从四月开始算，待到七月初一分时，只能给我算两个月的。”</p>
汪德兴欢喜地道：“这是凭你本事赚来的，回头再问问你表姐，若旁的铺子也能入份子，你也拿些体己入份子，琴儿眼瞧着大了，也得置备起嫁妆。”</p>
陶如兰将白瓷青花字画瓶送回冯家了，因碎了一只，她亦不好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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