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潇手中把玩着鱼珠,站在摘星楼下方。
以往没有多少修士聚堆的凡间,如今却把摘星楼围了一圈又一圈。
根据老祖所说,光是凭借他的修为,肯定抢夺不到郭汎阳的煞婴,但是他手中的鱼珠,可以发挥一次元婴圆满的实力,所以得到煞婴的机会大大增加。至于七彩吞天鲤要这煞婴何用,根据老祖的推测,应当是用来阴虚淬炼的阴虚之宝。
实际上,严潇对阴虚境界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尴尬,因为他老是将阴虚两字面前加上一个“肾”字,肾阴虚,实在让他快要笑哭。
若是有人姓“肾”,那日后逢人边说“我乃肾阴虚尊者”,实在搞笑。
当然,也只是笑笑,对严潇而言,他日后也是要成为阴虚尊者的人,自然不能给自己扣上肾阴虚的帽子。
不过严潇现在却是在思考,如何攀登上面前这巍峨如云,仿若奇峰俊秀,又充满煞气的摘星楼。
摘星楼远观,似一中塔,越往上越细长,可顶部并非有避雷设计,最高处,是一道平台,凭借筑基的目力勉强能看清。
高约三百丈,每隔三丈便会从主体向外衍生出一道上翘的平台,平台非左右对称,而是如果这一层往左凸出,那么下一层便是向右突出,总共有九十九层,就仿若朝天生长的树杈,有逆天争天之意。
严潇站在这里,自然听到了诸多修士的讨论,这摘星楼附近的煞气太重,早已没了凡人居住,成了一片死地,仅有修士存焉:
“这摘星楼没想到连金丹宗师都无法损坏分毫,不过是普通材料,却如此坚固,实在神奇。”
“非也,我听门内真人所言,这摘星楼单独存在,没有任何作用,正是三十六座摘星楼建成,有了勾连天地的作用,在那云层之上,听说是夺煞上人放置了地煞宝物,引动星空地煞星之力,如此才让这摘星楼如此稳固。”
“可我还听说,实际上摘星楼的诡异神奇,来自于夺煞上人的功法,目前无人知道夺煞上人究竟从何而得的如此逆天邪法,竟然能以下品金丹,还能有所突破。”
各种议论纷纷,严潇自然通过老祖知道这摘星楼确实引动了星空地煞星的一丝投影,如此才能不被破坏。
就在严潇凝望摘星楼,思考是否有什么破解之法,能否通过损坏摘星楼来让夺煞上人现身这类问题时,忽然一身穿黄袍的炼气修士双眸一亮,向他走来。
“在下一介散修余岩。这位前辈是否刚来此处,不知是否需要一些丹药器物或者趣闻消息?”余岩恭敬抱拳,却丝毫没有对筑基前辈的恐惧,想来是经常做这类事,见过了不少大人物。
“费用?”严潇言简意赅,他需要的只是一些小道消息,反正他还是很富有的,尤其是神口会的蓬勃发展,他也算是有企业的老总了。年入六位数灵石的大哥。
“丹药器物看品阶,小道消息趣闻通通只要一个时辰五灵石,价格实惠公道,绝不蓄意抬高物价。”余岩极为流畅地说道,显然是个长年累月出没险地,投机取巧之辈。
“一个灵石。”严潇耿直说道。
“这!前辈,不是这样压价的?”
“半个灵石。”严潇继续说道。
“前辈,你再这样无理取闹,这生意我不做了!”余岩两眼圆睁,很有一副随时不干的想法。
“一个灵石。”严潇面不改色。
“好咧!这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前辈,小的余岩为您贴心服务。”余岩立马变脸,哈着腰站在了严潇身旁。
严潇虽然没有雇佣过类似的“百事通”,可天剑宗外门弟子月俸才十灵石,这余岩两个时辰就想赚到别人一个月的收入,想想就好。
“请问前辈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余岩的声音温柔而又敦厚,与先前的粗鲁奔放完全不同。
“你看着说,我这里灵石很多。”严潇似无意说道,用手扇了扇风,仿佛此处很是炎热,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间一块灵石玉佩。
余岩眼睛一亮,脸上谄媚愈发浓厚。余岩自然见识过不同的人,当然其中还是以筑基期与炼气期修士为主,金丹宗师几乎每个都高高在上,有着各自的人脉与关系网。当然,这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像他这类散修,能与金丹宗师说一说话,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尤其如果碰到了天机榜上有名的宗师,那是一辈子都值得炫耀的事情。
余岩正因为见多识广,且明白自身地位,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严潇腰间玉佩的不凡,这块玉佩起码是用品质上好的灵石雕琢而成,而非那种烂大街的普通灵石。
而能用这种灵石当成配饰的人,那必定非富即贵。
余岩清了清嗓子,捡了几个重要的消息娓娓道来:
“前辈,这摘星楼,在建成之日,那是滔天煞气萦绕此地,无尽冤魂铺天盖地,天边隐隐出现无数紫光,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不要铺垫,说重点!”严潇听了半天,这余岩说的都是废话。
“摘星楼有宝。”
“这才对嘛。”严潇笑了笑,似有深意看了一眼余岩。
余岩讪讪一笑,拖延时间的小心思被看穿,稍稍有点小尴尬。
“传闻分布三十六国的摘星楼,在建成的时刻,因为沟通了地煞星之力,所以从天外掉落了三十六件奇宝,落于楼顶之上,这摘星楼,可影响元婴以上修士的窥探,只允许金丹宗师以下进入,究竟为何无人知晓,只推测是地煞星一丝投影之力,所带来的限制。
而十二大门派联手,干预星空之力,在每一座摘星楼旁,立了摘星碑,摘星碑上则是每位修士的排名,对于最后三十六名登顶修士,还有额外重奖。
针对散修而言,如若是金丹以下登顶者,则可以直接被吸纳入这座摘星楼,所派遣的元婴长老的亲传弟子,若是金丹宗师,则可以直接成为此宗门的一峰长老。
如果本身就是各大门派的弟子,那么便是门内自己赏赐奖励……”
余岩滔滔不绝,为严潇讲解摘星楼的事宜,若非修为与骨龄出卖了其凄惨的散修身份,严潇真的以为余岩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
余岩唾沫星子飞舞,严潇偶尔回应,不过根据余岩的诉说,让严潇明白,抓捕夺煞上人是元婴修士的事,东洲修真界联手借这次机会,用来锻炼自家弟子。这般看来,摘星楼并非只让夺煞上人结婴那样简单。
余岩说到末了,才想起有一个问题没问,于是擦了擦口水说道:
“严前辈,还未曾问,您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我吗?”严潇摇头一笑,他每次下山,除非特别地方,否则身份铭牌都藏起来,不会挂在腰间,否则谁知道外头有没有天剑宗的仇家,见到天剑宗的弟子就砍的。
严潇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取出五灵石扔给了余岩,余岩双眼放光,他没有想到,严潇竟然这么大方,这可是五灵石啊,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严潇往另一边走去,只留给余岩一个高傲孤独的背影,一句话在余岩耳边响起:
“天剑宗——严潇。”
“嗯……天剑宗,天剑宗?天剑宗?!”余岩一愣,双眸放出剧烈的光彩,犹如装了整个太阳的光芒,让还未走远的严潇,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严潇一转身回头,那余岩就仿若一条见了肉包子的狗,冲他狂奔而来!
“严!严前辈!”余岩手里捧着严潇的那五颗灵石,同时还不停地解开裤腰带,大喊大叫。
这番动静惹得一旁几十人的注意,尤其是看见余岩奔放的动作,一个个都露出了疑惑、期待、原来如此的表情。
严潇嘴角抽搐,他很想对这些人解释,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可余岩已经到了他面前,并且不小心一个趔趄,摔倒在了他的胯下……
那前伏后撅臀的姿势看起来,就那般骚气,四周部分女修士都一脸羞红别过头,不过偶尔还会偷看。
至于男修士,则都是身体一股恶寒,看向严潇的眼神充满厌恶,甚至有几人还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严潇盯上。
“你……你给我起来!”严潇知道此时解释也没用,索性就看看余岩为何忽然“宽衣解带”。
余岩急忙爬起身,压根没有在意四周的奇异目光,反而涕泗横流,从裆部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储物袋,储物袋上还有一根蜷缩弯曲的毛!
“严前辈,这是我全部的家当,您的灵石我也不要了,只求您为我炼制一件本命法器!”
四周众人闻言,恍然大悟,不过眼中嫌弃之色更浓,这余岩他们都认识,也找过他们,不过他们都没上当受骗,可没想到此人看起来“见多识广”,实际上竟然将储物袋藏在那等污秽之地,让人觉得恶心。
严潇也接不下余岩递来的储物袋,反而心中升起浓浓的敬佩,想他身上四件储物法宝,可也没有像余岩这般作法,实乃强人。
对于余岩忽然大变的反应,严潇的推测,就是他的名头。严潇只是一想,继而说道:
“余岩,你先起来,恢复正常,否则一切免谈。”
“好嘞!”余岩立马穿好衣物,恢复正常。看到四周众人诧异的眼色,却并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对严潇道歉解释:
“严前辈,不好意思,余岩的错,余岩只是一介散修,且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天剑宗是东洲前三大宗门,炼器水平无人能敌,余岩这么多年来,一直希望能够买到一把天剑宗的本命飞剑,可哪怕天剑宗的飞剑产量大,在我们散修的市场这里,也是一炒再炒,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普通散修能够买起来的。所以当知道前辈您是天剑宗弟子之时,余岩才如此莽撞激动,真的知错了。”
余岩几欲跪拜,严潇却抬手运用灵气隔空阻止,旁人听了余岩的叙述,都明悟了事情缘由,不少修士都转变了态度,尤其是散修,都往严潇这边聚集,明明白白起了结交之心。
严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他压根没有想到天剑宗名头这么好用。可也一想就能明白,为何如此,毕竟散修几乎只有奇遇和各种遗迹洞府,才能够获得自身需要的发展资源。其中天剑宗又以炼器品质闻名,很多散修都渴望拥有一把。
于是乎,严潇这里立马就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各个弟子都开始自报家门。
“严前辈,在家闭马门黄一。”
“严前辈~小女子随时都可以呢。”
“严前辈~要不要看看小女子的胸肌?”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不过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突兀响起。
“咦?竟然是你?”
严潇越过人头群看去,一身红衣的徵明音,散发出强悍的气息,走过之处人群自动让路。
“这不是徵明音徵师兄吗?好巧啊,你也来这里?”严潇略微有些诧异,身为六子的徵明音对这摘星楼难道也感兴趣。
这摘星楼虽然对各大门派弟子都是历练,可并非必须,对于那些成名已久的弟子,只算是锦上添花,对于那些处于中下游的弟子,则称得上是雪中送炭。
“怎么?只有你行,我不行吗?”徵明音心中有些惊异,他现在有些不确定严潇是否知道古魂秘境的事情了。
根据玉磬真人所言,进入古魂秘境的奇物有三十六件,正是摘星楼顶的那三十六件奇宝,可没想到严潇竟然也在此处。
严潇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徵明音,见到众人注意力已经被他一番话转移一部分,于是继续说道:
“听说徵师兄早已筑基大圆满境界,更相传筑基甚至以下的弟子,能够听到你完整鼓奏一曲,尽皆能够有所突破,再不济也能对洗涤身心、排出秽物,今日不知在场者可否有这荣幸,能听到徵兄的鼓声呢?”
严潇眼神故意在徵明音腰间的红皮小鼓上停留许久。
在场散修尽皆直勾勾看着徵明音,严潇是天剑宗弟子,自然其说的话也是有信服力的。
“严潇,你发什么神经?”徵明音有些慌张,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在场这么多如狼似虎的修士,那饥渴的眼神,让他害怕。
“看样子徵兄难道连我们这点心愿都不愿意成全吗?难道我们散修就不配和你做朋友吗?不配听一听你的演奏吗?!”严潇声音渐响,虽然他不是散修,却勾起了此地散修心中憋着的一股气,一股对大宗门,对时运不济的愤慨。
“对啊对啊!徵明音虽然是魔音门弟子,可不过鼓奏一曲,有什么难的,这是压根瞧不起我们散修是吗?魔音门竟然这般不将我们散修放在眼里,魔音门是要和全东洲散修为敌吗?!”立马就有一个一点就通的男修给徵明音带上了帽子,一句话激发了散修与大门派之间积怨已久的矛盾。
徵明音怨忿看向严潇,此时知道自己已经下不了台,若是一走了之或者找严潇麻烦,在此地的散修恐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法不责众,恐怕就算他贵为魔音门六子,也找不回场子。
徵明音咬牙咽下这口气,没想到竟然被严潇明着摆了一道,他只能歉意高喊道:
“诸位息怒,诸位息怒,徵某并无此意,能看见东洲修真界的繁荣,是徵某的荣幸,徵某这就为诸位鼓奏一曲。”
徵明音说罢,立马站好,右手一拍腰间小鼓,同时身周出现九面大鼓,以上五下四数量排列,有天上地下之意。
随着第一鼓声响起,严潇只感觉与众修一样,心脏也随之同拍跳动。
紧接着沉重的鼓声再次响起,徵明音的双手为槌,开始在九面红皮大鼓上舞动,挥出残影开始鼓奏。
众修尽皆被导入这鼓音,急时若凡人与兽追逐,缓时似小僧清晨撞钟,此起彼伏,引起心律震动,震动直达奇经八脉,震碎多年顽疾、震淬丹药残渣,甚至洗濯心境,让呼吸顺畅不少,并且还隐瞒一种玄妙音韵,能入法耳,引导不少炼气修士目露茫然,又使筑基修士时而蹙眉、时而深思,又时而捶胸顿足,对修炼难题有所感悟。
可谓是一袭朱衣舞红鼓,千对黑眸蹙墨眉。
就连严潇也不得不承认,徵明音虽然人有点蠢,但是这鼓音却暗合一丝淡淡的道韵。至于杀戮老祖,则颇为不屑地说道:
“当年三衍妙音道祖证道第二步时,诸天万界响起三千大道之音,福泽苍生,尽皆有所突破感悟,三千道音虽然只有一瞬,可却让听闻者尽皆赞叹,世间再无此绝音,老祖我当年可是有幸听过的,比这小娃娃强多了。”
严潇虽然听着徵明音的卖力演奏,可还是回复道:
“那你现在不还是要死不活的?”
“严小子???你是要和我打架?!”杀戮老祖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世英名就是毁在了严潇这里!
“没有没有,哪敢呢。”严潇连忙服软,他可不想和老祖吵架,不是没吵过,实在是老祖骂人太难听,他差点被骂到产生心魔,果然,活的久的人,骂人都有水平。【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