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玄幻小说 > 家门的荣光(科举) > 第33章 成亲(三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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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考完啦!”

  魏停云到了客栈, 转着圈的撒书,而后想了想又一本本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 还得用呢。

  晚上, 在曹宾、虞皎的劝杯下, 他还喝了两盅酒,第一次饮酒, 其中辛辣难以言表。

  学子们晚上大都没返家, 但客栈大堂的人并不多, 梁登库神秘的说:其他人都去青楼庆祝了,谁在客栈呐。

  被梁若琼嗔了一眼, 梁登库缩回了脖子:“是真的,家人不在的都去了, 登县所有的青楼妓院今天都满客,外面道上都摆上了桌子。”

  杨桃嘟着嘴, 不开心的样子。

  大昭青楼, 也像有些朝代一样, 是很有讲究,内里也分三六九等,清吟小班为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书寓,赏歌赏舞;

  再往下有茶室接待文人骚客,再次有下处;

  最次的是土娼、暗门子……

  曹宾说:“县里的青楼都是些庸脂俗粉, 听说府州升平院的李持袖姑娘才是……”

  魏停云拍了拍他,示意他闭嘴:“老曹, 有女眷在,别说这些了;

  赋写得怎么样啊?策论题有没有写完?五十道墨义全会不?案例分析题有很多坑,比如……你有没有踩呀?”

  曹宾被他问的:……

  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 魏停云觉得头越来越晕,怎么,才喝了两盅就上头了?

  梁登库问他怎么了,脸怎么和猴屁股似的。

  “我的酒里好像有毒。”

  魏停云嘶哑着声音说。

  梁若琼拿过他的酒盅,闻了闻又喝了剩下的一点,品了品:“这是北边来的烧刀子,烈的很,你可能是喝醉了。”

  魏停云惊讶的看着梁若琼。

  梁若琼说:“你放心,我不嗜酒,爷爷的大院里以前有酒窖,小时候经常看他品闻各种酒,学了一点。”

  “姐还和外公学过医药术呢,我娘走了以后,我俩去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年,我外公以前可是宫里的老御医,给先帝爷瞧过病的!”

  梁登库嘚瑟昂起了头。

  魏停云刚想接话,一张嘴却哇的吐了起来。

  梁若琼扶他上楼去,魏观林他们都笑他太弱了,喝这么一点点。

  “若琼,我好难受啊,唔!”

  魏停云斜躺在床铺上,抱着一个盆吐。

  梁若琼拿了湿毛巾来给他擦:“我知道,以后别喝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魏停云实在太难受了,只觉得喝进去的酒都变成了酒精,点燃了在他胃里和食道里蹦跳欢腾着烧灼撕扯,疼的他眼角都淌了泪下来。

  梁若琼让小二去药铺抓了醒酒的药茶,喂给魏停云。

  “唔!”

  魏停云只喝了一口,就又吐出来,还吐了梁若琼一身,魏停云让她快离远一点。

  “没事,我等会儿换衣服,再喝一点药,不喝还难受。”

  梁若琼蹲在他身边。

  “你好像我娘,小时候生病给我喂药。”

  魏停云难受归难受,还开玩笑。

  “别贫嘴了,我看你还是难受的太轻!”

  这样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几乎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最后没什么可呕得了,就呕酸水。

  魏停云觉得就像死过了一回,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清晨,魏停云醒来的时候,梁若琼披着一件单衣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歪着睡着了,魏停云抱了被子过去,一夜没睡大概是困极了,盖被子也没有吵醒她。

  魏停云坐在床沿看了她许久,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这个世界有人与我同行,我们是一体的。

  早晨,魏停云不敢胡吃海喝,只清淡的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茶叶蛋。

  上午,五个人赶着马车回了三河村。

  一段日子不见,魏珏好像长胖了,尹惜萍说她每天吃薯条、炸鸡能不胖吗?

  魏停云捏了捏她圆滚滚的脸蛋:“少吃点,会变成小猪猪。”

  魏栖木竟然也在家里,穿着一身衙役的衣服,倒还挺精神的。

  “大哥、三弟,你俩考得怎么样?”

  去衙门上工以后,魏停云觉得魏栖木整个人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

  两个人都回答:还行。

  大伯娘何玉香,拿了一套新衣服在儿子魏栖木身上来回比划。

  魏停云听母亲尹惜萍说才知道,原来魏栖木是回来定亲呢。

  “他什么时候相的亲,都定亲了,这么快?”魏停云问。

  “镇上的小商户,听说家里过得还行,大概是看木头在县衙,想寻个依靠。”尹惜萍说。

  魏停云点点头,觉得挺好的。

  午饭的时候,大伯娘拿着黄历,给魏泰和魏奶看日子。

  魏奶看了魏爷一眼,笑笑说:“家里最近喜事多,得一件件来,云娃子定亲早,先把他的事办完,木头要不先等等?”

  “行,先让三弟办,他是成亲我是定亲,晚点没关系。”

  魏栖木大方道。

  何玉香有些悻悻的收回了黄历:“忙不过来,只能这样了,毕竟人家娶得是梁家的大小姐。”

  魏栖木摇了摇何玉香的衣衫,小声道:“娘!没事儿!”

  如此,县试结束的第二天,成亲的事就提上了日程,魏梁两家都铆足了劲儿,要办一场体面盛大的仪式。

  魏停云和梁若琼需要先拿着婚书,到县衙户房去交税、印花,可以由别人代劳,但两个人商量好他们要自己去。

  二月二十六一早,清晨阳光温和,微风习习,春日的花鲜艳、草翠滴。

  到了县里,魏停云说要先去一个地方,带着梁若琼到了一间首饰铺子。

  老板娘看到魏停云,立即笑说:“这就是新娘子呀,真漂亮!”

  老板拿出魏停云定的戒指:“你家相公可真是有心人,这刻字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魏停云取过木盒:“我现在还没有很多钱,所以只能给你买银戒指,以后等我考上功名了,有钱了,再换金的。”

  梁若琼说她不在乎是金的还是银的,重要的是你给得。

  魏停云突然单膝跪地:“虽然晚了,但仪式感要有;

  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姐姐却真心垂爱于我;

  我因为一时糊涂,差点错过你,幸好迷途知返犹未晚,你亦未放弃我;

  我有时候想,上天可能是看我前世过得太苦太孤单了,所以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让我遇见姐姐这样温暖、完美的人;

  停云从今往后,会努力爱护你、疼惜你、陪伴你、知你冷暖、念你悲欢;

  时刻让你感受到自己被在乎、被欣赏、被需要,事实上我也真的很需要你、依赖你;

  往后,不管何时何地、任何情况,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鼓励你、理解你、体谅你,对你负责、对你忠诚、直到永远;

  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梁若琼,你愿意嫁给魏停云为妻吗?”

  梁若琼既惊讶又感动,抹去流了下来的眼泪,频频点着头:“我愿意,我愿意,你起来。”

  虽然对他说的前世什么的听不太懂,她理解的是魏停云想说他们是宿命注定的缘分。

  魏停云站起来,小心的给梁若琼戴上戒指……

  两人走后,老板娘沉默了一会儿,和老伴说:“老头子,给别人打了大半辈子首饰了,咱俩也打一对那样的戒指,说不定下辈子也还能遇着。”

  老银匠想:还是读书人厉害,什么前世今生几句话就能哄得两个女人流眼泪:“行,听你的,你选选花色,我来打。”

  魏停云和梁若琼驾着马车,到了县衙。

  梁万程早打好了招呼,和自己嫁女儿一样,拿了一包包的糖果子发给县衙的同僚。

  有梁师爷这层关系,两个人手续办的格外顺利,交了九文钱,盖上了红印。

  户房的老书吏还一直夸说二人郎才女貌。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只剩最后一步了。

  正式的婚期定在了二月二十八日。

  二月二十八或许是个大好的日子,徐焕然和王县丞家的三小姐,也是在这一天成亲,并且提前订包了登县的仙炙轩。

  登县不是只有仙炙轩这一家酒楼,但仙炙轩无疑是最大最气派,最有面儿的,梁万里一早就打算在那里宴请宾客。

  没办法,两家再次碰头商议后,决定索性就在三河村摆婚宴了。

  说干就干,搭棚子、支锅……

  梁万里憋着一股气,把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师傅都找来了,酒都是从府州运来的。

  魏停云和梁若琼办好婚书,坐在回三河村的马车上,远远就能看到为婚宴忙碌的人影。

  几十口大锅、上百坛子酒,大师傅和帮工们已经开始处理食材了:煮卤水、改刀、择菜、浸肉丸子……

  “这么多东西,够摆三天流水席了。”

  一个小帮工说。

  魏泰和梁万里在谈笑说着什么,两家人最近都是喜气洋洋的。

  魏奶带着大伯娘、尹惜萍、三婶也在帮手,魏二风和魏大鼎还在带着梁家的小厮们从车上往下卸酒。

  魏三青则转悠来、转悠去,寻摸吃的。

  ※

  二月二十八日,魏停云五更天就起来了,魏家的院子挂满了红灯笼,灯火通明。

  六更天尾声,迎亲的队伍吃过早饭,整装待发。

  今儿迎娶的可是梁家大小姐,为着赏钱,不管是抬轿的还是吹乐的,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格外卖力。

  魏停云系着新郎的大红花,踏上高头大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就出发了。

  两边的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可惜魏家离梁家,不过一里多地,不然就真的是十里红妆。

  迎亲的加上看热闹的,几乎将两家院子用人桥连在了一起。

  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魏停云,怀疑整个五原镇的人是不是都到这边来了?

  因为他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人海的边际。

  梁家买了一大车的糖果、蜜饯、花生,任人取用,小孩子们边吃边往兜里装。

  杨桃在偏门口羡慕的观望,她进梁家门坐的是两人抬的小娇,这明媒正娶的八抬大轿她这辈子是坐不上了。

  到梁家大院门口,魏停云下了马,院门紧闭,魏停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玉婶带着一众人猫在后面堵门:“新郎,只有红包不行,还得对歌!”

  玉婶说着就唱起了小调。

  玉婶是前些年南方水灾流亡过来的,留在梁家做了仆人,一路照顾着梁若琼和梁登库长大。

  妈耶,我哪里会唱什么小调。

  但吉时耽误不得,魏栖木拍了拍他,三兄弟人溜到围墙边,魏停云踩着魏栖木和魏观林的肩膀。

  梁家的围墙实在太高了,墙头还有防偷儿的倒刺,魏停云差点被扎着。

  “啊!他进来了!”

  魏停云刚落地就被堵在门后的女人们发现了。

  然后摁肩膀的、拽胳膊,还有人薅他的头发,不让他开门。

  “夫人!救我!”

  梁若琼听到叫声,拿着红盖头到了院里,看魏停云被她们撵得在院子里乱窜。

  “小姐,他爬墙进来的。”

  玉婶跑得最快,在后面边追边拿着鸡毛掸子追赶。

  梁登库也加入混战,堵住了魏停云的逃跑路线。

  一众人终于逮住了这条泥鳅,让他出去,重新进。

  好不容易进来的魏停云,坚决不走:“既来之,则安之。”

  四个家丁直接一人一个胳膊一个腿的将他抬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为难他了。”

  梁若琼发话了,家丁们立即将魏停云放了下来。

  魏停云赶紧跑过去把门从里面打开。

  “新娘子出阁咯~”

  大执宾声音洪亮的喊道。

  在众人翘首观望下,梁登库背着梁若琼从梁家大院出来;

  魏停云在大门口接过,抱她上花轿。

  “夫人,你好重啊…”

  魏停云嘴贱的悄悄话道。

  梁若琼狠狠的掐了他一下:“闭嘴。”

  梁若琼杨柳细腰、身材苗条,魏停云当然故意玩笑的,不过他家娘子个子高,倒确实有些重量。

  花轿到了魏家。

  梁若琼下轿踩在红毯上,门口放着一个火盆。

  “新娘跨火烟、添丁又添才……”

  “小心啊。”

  看着梁若琼垂挂着各种绶带的喜服,魏停云叮嘱了句。

  魏家院子小,此刻跟蚂蚁窝一样挤满了人,礼堂设在堂屋。

  拜堂、敬茶,新娘送入洞房后,就要开宴了。

  “我和你一起去敬酒,我替你喝。”

  梁若琼揭下盖头站起身。

  送亲的玉婶赶紧拉住了她:“大小姐,这哪儿行,新娘子不能抛头露面。”

  “他不能喝酒。”

  梁若琼很担心。

  魏停云说放心,自己早有准备。

  玉婶叮嘱他,可不敢用白水代替酒,之前有新郎倌这样逃脱,被客人发现了,弄得很难堪。

  魏停云一早就从系统里兑换好了饮料,就算有人尝他的酒,碳酸饮料的口感,糊弄说是新品的酒完全可以。

  玉婶说的没错,敬酒敬到第二桌,就有男客要尝他的酒,几个人品了品。

  魏停云说:“这酒口感甘甜,辛辣减半,度数却高呢。”

  一众叔伯觉得,太甜了,还是手中的银光撒好喝。

  碳酸饮料喝多了也不好,所以魏停云也往里掺白开水了,后面还要装作晕乎乎的样子。

  大席吃了一整天,几十口大锅就没停。

  有不少乞子也来蹭饭,边上的两口大锅都是专门给他们准备肉烩炖菜和白馒头。

  晚上的时候,已经喝趴了很多人,醉意阑珊的宾客还不愿离去,要闹洞房。

  魏停云不喜欢这习俗,怕有人趁机占梁若琼便宜,就装作喝趴了不省人事的样子,由人抬走。

  魏泰就让大家伙散了……

  魏停云闩紧了门闩,趴在门缝,看这群醉汉离去,才舒了口气。

  终于夜深人静,一身大红喜服的梁若琼端坐在床上。

  魏停云正了正衣冠,走了过去,拿起喜秤挑起盖头,梁若琼缓缓抬起头来。

  “等累了。”魏停云蹲下来握住她双手说。

  梁若琼笑笑:“今天一整天都像做梦一样。”

  她拉起魏停云,而后搂靠在了他身上,魏停云突然开始紧张了……

  他以为自己会有点心理障碍,但事实上是他想多了,面对这样温柔大方、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夫人,谁会不心动呢。

  魏停云清晨醒来以后,一睁眼发现梁若琼正支着手臂侧躺着,盯着他看,魏停云都被吓了一跳,惺忪的捂住了脸:“看什么呢?”

  “你说梦话了。”梁若琼幽幽的说。、

  魏停云揉了揉眼:“是吗?我说什么了。”

  “你说——曹宾,升平院的李持袖哪一天挂牌,以后咱去青阳府可以去围观一下。”

  “不可能!”

  魏停云觉得梁若琼肯定是在诈他。

  “你以为我是在诈你么?”

  梁若琼揪住了他的耳朵。

  我天,刚成亲就家暴,魏停云钻进了被子躲藏:“我没有说!你有证据吗?有、有录音吗!”

  魏停云越说越心虚,因为他心里确实很好奇,青阳府四大美人榜首到底是啥样的,但仅仅是好奇而已,吃瓜的那种好奇。

  就像穿越前,看男明星女明星一样。

  梁若琼气的隔着被子直捶他:“你给我出来!”

  “我不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

  魏停云死死的揪住被子……

  魏奶在窗外轻咳了两句:“该吃早饭了哈。”

  “好,奶奶。”

  梁若琼答应着。

  早饭的时候,魏珏突然说:“哥哥,你什么时候去青阳府看美人,我也想去。”

  魏停云手上的鸡蛋都差点掉地上,无辜状:“啊?啥美人,我不知道啊。”

  魏珏噘嘴:“骗人,我趴在窗户上都听见了,嫂嫂还要打你屁股,你要带上嫂嫂还有我!”

  梁若琼赶紧低头喝粥。

  魏停云:……

  一家人:……

  今天早饭,除了梁若琼以外,还多了几个人。

  姑姑魏四莹昨日留下没走,魏四莹和魏三青是龙凤胎,都是魏奶的心头肉。

  她嫁到了竹叶乡,距离五原镇有六七里路,并不是很经常回来,魏奶昨日愣是不舍得让她走。

  魏四莹性子内向,不是很爱说话,整个早饭都不怎么吱声。

  她婆家家境不好,魏奶平日里瞒着儿媳,经常偷偷帮衬女儿。

  魏四莹的老公是个远近闻名的二流子,当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魏四莹骗到手,少女天真无知。

  魏泰气的几天不能起床,后来魏四莹上吊寻死相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最后魏泰到底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魏四莹家的一儿两女估计平日里没吃过什么好饭,到了魏家个个狼吞虎咽。

  张争气眼睛直盯着梁若琼看,魏停云在桌子下不动声色的狠狠朝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张争气吃痛的哎呦一声。

  昨晚宴席上的饭菜,都混在一起倒进了大木桶里,拉着车到处分散,村民们都抢着要。

  舀一盆回去,在大锅里再咕嘟咕嘟炖开,比宴席上单独吃味道还好。

  魏四莹想留一盆,回去给孩子们炖着吃,但张争气不要,说他们既然来了,就在丈母娘家多住些天。

  “真是同人不同命,你侄子真是好命,娶个老婆什么都有了,老子当年就是毁你手里了。”

  张争气剔着牙。

  “听说这梁家大小姐除了二十箱嫁妆,还带着五百亩地,你给你娘说说,给咱一些,让老子也尝尝做地主的滋味。”

  魏四莹垂着头:“嫁妆是人家若琼的,咱不能要。”

  “嘿,你这死婆子,找打是不是?”

  张争气刚举起手,就被魏停云和魏栖木看到了,两个人冲上去就揪住了张争气的衣服:“你干什么!”

  “姑姑你没事儿。”

  魏停云问。

  魏四莹摆着手,直说没事,两口子闹着玩呢,让魏栖木快放开姑父。

  “张争气,在魏家你都敢打我姑姑,在你们家可想而知了,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呸!”

  魏停云啐了他一口。

  “小子,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都是个吃软饭的。”

  张争气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不屑的说。

  “谁说我相公是吃软饭的!”梁若琼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走了过来,“我家相公是读书人,前途无量,我且贴着他呢;

  就算他什么也不是,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轮到你来说?”

  张争气:“行,你们一家人欺负我一个是,老子还不走了,就吃住你魏家的!”

  魏四莹怕吵闹声引来人,不想让父母担心自己,拉着张争气快回了屋。

  魏奶却看见了,只是没魏停云和魏栖木过去的快,虽然心疼气愤,她一个丈母娘一旦出来,场面就更不好收拾了。

  不只是张争气想着梁若琼的嫁妆,五百良田,四百亩在登县,还有一百亩在青阳府城郊,真“风水宝地”。

  就算两个人什么也不干,养活他们一辈子也绰绰有余。

  这些地契和租契都在梁若琼手里,昨天晚上,大伯娘何玉香和三婶胡巧就旁敲侧击魏奶,梁若琼是嫁到魏家的孙媳妇儿,人都是魏家的了……

  尹惜萍不这么认为,她说咱们妯娌三个嫁妆,也都个人做主,虽然拿了一部分贴补家用了,也是自己愿意的。

  何玉香和胡巧说尹惜萍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尹惜萍小声说:“若琼嫁到咱家来了,就是一家人。”

  魏奶本来也没想着,要动用梁若琼的嫁妆,但今天看见魏四莹的处境,想着要是顺了张争气的意思,女儿或许会好过很多,外孙们也不用跟着受苦了。

  这件事,魏奶觉得自己不好直接出面,所以趁着梁若琼带着魏珏和梁四莹家的孩子们,在院子外的货郎那里买东西。

  一家人关起门来。

  魏泰:“咱们是穷得吃不起饭了?要用人家女子的嫁妆!”

  上来就被魏泰熊了一顿,魏奶也是委屈,说着女儿魏四莹的处境。

  魏泰又岂能不知道,恨得直咬牙,直想剁了张争气那个王八蛋。

  “我不同意。”魏停云说,“大昭律法里,嫁妆是女子的私财和身家倚靠,除非她们自愿,否则夫家不能动用!不要说现在了,和离后人家还能带走呢。”

  魏奶一拍桌子:“云娃子!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和姑姑才是一个锅里的馒头,知不知道!刚成亲就向着媳妇儿了。”

  魏停云并不想和魏奶吵架:“奶奶,你先别急,听我说,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争气那样的人,你觉得给他多少是多?他都能给你赌没了;

  姑姑过得不好,我也难过,但帮她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嗨,说来说去,就是不舍得给呗。”

  三婶胡巧嗤笑道。

  “三婶不也有两亩嫁妆吗?也没见你把地租交到家里过。”

  魏停云回道。

  “你…我。”

  胡巧哑口无言。

  “我管着家,这事儿我做主了!必须给地!你不同意,我和你媳妇儿去说,舍了我这张老脸。”

  魏奶少有的突然强硬起来,魏泰却也不发话了,仿佛也默许了。

  魏停云也生气了:“奶奶,你!好啊,那就分家,分了家,我爹或者我才是一家之主。”

  一屋子都惊呆了。

  尹惜萍扯了扯儿子:“云儿!”

  魏停云就是不想给张争气田地,想起他就恶心。

  “二风!你还管不管你崽子。”

  魏奶嗔了他一眼。

  魏二风不吱声,他虽然木讷,但不愚孝,顶看不上张争气那好吃懒做的:“娘,这也不是我的地,这孩子也大了,都成家了,我也做不了他的主。”

  “敢情我养了一窝白眼狼,亏我还磕头烧香的求菩萨让你高中,云娃子,你要遭报应的!”

  魏奶痛心疾首。

  “奶奶,别骂停云了。”梁若琼突然推门进来,“我可以给四姑田地,但给多少,怎么给法,得我说了算。”

  魏奶立即由阴转晴:“行!听你的。”

  魏停云虽然不理解,但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反驳梁若琼,到了小屋里。

  梁若琼看出他心里不忿:“我家相公脾气还蛮大的嘛,我这样维护我,我可开心了;

  但奶奶疼爱四姑姑,只是想要几亩地给她,咱们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和家里闹崩,传出去让我这个新媳妇怎么做人,尤其对你以后的前途也有影响,朝廷官场可是最重孝道和名声的……”

  梁若琼娓娓道来。

  魏停云越听越有道理,梁若琼比他想得全面、长远多了,相比之下,他真的只是个意气用事的书呆子。

  梁若琼答应拨出五亩地给魏四莹和张争气,免田租让他门耕种,地契依然在梁若琼手中。

  这样避免了张争气转手就把田拿去赌、变卖,没有地契,一切都白搭。

  “地契都不给,这叫给地?而且你有五百亩就给五亩?老子不要!”

  张争气一挥手:“要给就给个百八十亩。”

  又轮到魏停云吵架了:“给你脸大的!百八十亩?要不是看在我姑姑的面子上,毛都不给你,爱要不要!奶奶,你听到了,不是我们不给,人家不要呢。”

  魏四莹赶紧说:“停云侄子,你别听他乱说,五亩够了,很多了,我们张家村人多地少,我们家七口人,总共只有四亩地,还有一亩半盐碱地,这五亩地能救我们娘几个的命啊。”

  梁若琼五百亩的嫁妆里,没有张家村的地,但梁家在那里有地,所以三天回门的时候,梁若琼和梁万里说了这件事,让他给换一下。

  魏停云觉得特不好意思,刚嫁过去就动梁家的嫁妆,但梁万里直说女儿这事办得对、办得好。

  他又哪里会让宝贝女儿拿嫁妆来换:“咱家缺这几亩地?爹给他就是了。”

  梁若琼虽然嫁出家门了,但两家走几分钟就到,所以梁家的事情她依然打理着。

  但终归不能终日相伴,所以吃饭的时候,梁若琼趁玉婶不在,和父亲提起续弦的事情。

  梁夫人去世有十几年了,梁万里和先夫人伉俪情深,又怕两个孩子受委屈,所以一直没再重娶老婆。

  现在梁若琼嫁人了,梁登库也纳了妾,显得老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

  玉婶在梁家也有十年了,当年逃荒的时候,丈夫亲人都死了,比梁万里小几岁,人长得也不错;

  这些年有不少老光棍或者丧妻的人,来找梁家求娶她哩,但她都没愿意。

  梁万里摆摆手,呷了一口酒后,顿了一会红了眼眶:“人呐,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就总爱想起以前的事儿,我最近总是梦见你娘亲,我跟她说‘夫人呐,我们都过得很好,咱们的宝贝大女儿也嫁人了,咱家臭小子最不让人省心……’”

  说着说着忽然就潸然泪下:“爹想你娘亲啊,每天都想。”

  梁若琼也跟着他哭了起来。

  魏停云没见过梁夫人,只知道她是生梁登库的时候难产去世的。

  能让梁万里这位富甲一方的男人,钟情一世不愿续弦,想必也是如梁若琼一般美好、惊艳少年人年华、旁人根本无法取代的女子。

  回到魏家,讨人厌的张争气还在。

  晚上,魏停云半躺在床上看书,梁若琼拿着账本在算账,魏停云有想过从系统给梁若琼兑换一个计算器,但他喜欢听梁若琼拨算盘的声音,和她利索睿智的范儿。

  “你到底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我?”

  梁若琼没回头、算着账目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后面长眼睛了么?”

  魏停云拿书捂住半张脸。

  梁若琼笑笑,转过身:“你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想什么,我都能猜到,所以不要想着要瞒我什么事情。”

  “咦,可怕。”

  魏停云夸张的倒吸着凉气。

  梁若琼放下账本,坐到了床边:“相公,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那五百亩地,我想腾出来一二百亩种药材,我前些日子去府州,看很多药铺都要从外地进货,咱们这里的四季气温和田地明明很适合种中药材,只是本地地主都爱屯种粮食;

  青阳地处三省交界,四通八达,有运河能往京城、能下江南,往东陆运又通整个河东省,我略通一些药理、医理,也不至于隔行隔山,往常做绸缎和皮货生意也认识不少人……”

  魏停云认真听梁若琼有理有据有逻辑的分析,古代对中药材的需求是很大的,这不仅是个生财的路,也是一条济世的路,青阳府的药价格贵,可能就和从外地运输有关。

  本地的农民,田地除了交皇粮,可能只够果腹,地主们大都目光不长,也习惯了世代种粮屯粮的安逸。

  商人脑袋活,但没有那么多田地,如果是租种地主的田,那又要加一笔成本,赚头很小。

  梁若琼这样属于自己有田地,又懂药材,又有做生意经验的。

  “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只是想着,你将来要读书,还要考府试、院试、乡试、会试……而且我们以后生儿育女也要花销,死守田地坐吃山空不行,我爹经常说,树挪死人挪活。”

  梁若琼说着,看魏停云突然跪在床上,朝她叩拜。

  “你做什么呢?”

  “我来拜一拜这位财神奶奶,既貌美如花又挣钱养家。”

  魏停云虔诚的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梁若琼直笑,满眼爱意:“你就会逗我。”

  尹惜萍蹲在他们门口正听着,魏二风往回扯她:“你个婆婆怎么还听儿子墙根儿。”

  “哎呀,你别拉我,我不是想抱孙子嘛。”

  尹惜萍挣扎着,愣是被魏二风拖走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