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的序幕是在会见邓布利多的三天前,在收到三方势力来信的一天后。
当时,沐浴完毕的阿布拉克萨斯慵懒地倒在躺椅上,闲闲看着我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回复信件。
我将信封好,一侧的家养小精灵为我们斟好美酒。我取下一杯,与面前的男人碰杯。当温暖而醇厚的酒液滑入舌底之时,就是我们商量计划的时候。
“这里有一封告密信,是以你的名义书写的。”我将那封印有假冒马尔福家徽的羊皮纸卷递给他,“收信人是多洛霍夫,我会直接把这封信送往里德尔府。”
『多洛霍夫先生:
如你和你的同伴所设想的那样,多琳·梅多斯已经设法囚禁了黑魔王本人,并且使他暂时失去了意识。我一路跟随梅多斯来到爱丁堡,亲眼见证了奄奄一息的黑魔王是如何被她抽干魔力。
梅多斯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忠诚度,她正预备利用我作为人质和魔法部进行合作,用以彻底消灭食死徒的力量。虽然她暂时并不会对我下手,但这一天恐怕离我不远了。
我请求你们务必迅速而安静地跟踪我和梅多斯,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黑魔王的藏身之处。
阅后即焚,请务必不要回信。
A·M』
“太拙劣了。”
阿布拉克萨斯将信重新卷好,“你真以为多洛霍夫会相信这封信,相信我会向他们告密?”
“当然不会,但是不妨这么想想,阿布拉克萨斯。如果你是多洛霍夫,在失去黑魔王下落将近一个月之后,你和你的同伴的寻找毫无成效,而这时你却收到了来自马尔福家主的来信,他说黑魔王被一个女人囚禁,并且告诉你他可能被关入的位置——爱丁堡。而这个时候,你会如何去做?”
“将这封信关于黑魔王下落的置之不理?当然,我们都知道这封信很可疑……可是,这是这些天来唯一一份和黑魔王下落有关的消息,并且,它指出了黑魔王本人正受到威胁。”我玩味地看着他,“放弃这封信?一旦多洛霍夫这么做了,其他的食死徒们又会怎么看待他的行为?难道食死徒们不会对他的做法窃窃私语,进而怀疑他并不有心营救寻找他们的主人?我亲爱的阿布拉克萨斯,如果我是多洛霍夫,摆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一个选择——即使知道这可能是一份假消息,我也不得不在其他食死徒的面前积极对待这封信,只为了不被怀疑我的忠诚。”
我挑出自己耳侧的一缕头发,用拆信刀将它割断。
“不过,多洛霍夫一定不会贸然前往。他一定会十分谨慎,那么这就派上用场了。”
我将割下来的头发装到布袋中,最后又取下一根,黏在火漆泥里。
“这就是你的陷阱吗?”
阿布拉克萨斯唇边泛起了然的笑容,“示踪咒?”
“是的。”我将布袋收紧,“恐怕我需要拜托你走一趟,阿布。我想你不妨取道牛津,随意在哪个位置丢下这些头发——多洛霍夫一定也会发现这根头发并派人利用示踪咒来追查。还有信中透露的爱丁堡,一定也会有一队食死徒在那里搜索。我也需要你牺牲一处价值不大的宅邸,作为他们发泄的见证。”
“欧莎庄园。”阿布拉克萨斯轻声说,“一栋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你可以尽情拿去使用。”
“再好不过。”我弯了弯嘴角,“请你在那栋房子寄出这封告密信,或早或晚,食死徒们一定会追查到这里。而意识到被我们耍了之后,恐怕他们就会摧毁这栋你家族的财产,作为报复。”
“我明白了。”阿布拉克萨斯撑起下巴,有些埋怨地瞥了我一眼,“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四分之三的人情债?”
“是啊。”我笑眯眯地说,“这就是我拜托你做的剩下的三件事——在欧莎庄园寄出告密信,幻影移形至牛津丢下这只布袋,以及,在这之后牺牲你们家族的住宅。”
“我看不出这样迷惑多洛霍夫有什么作用。”
“那样更好,对于计划的任何一部分我都无可奉告。”
阿布拉克萨斯瞪着我。
“对于多洛霍夫是这样,那么,那些向我们抛来橄榄枝的人呢,比如西奥多?”他懒洋洋地说,“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哦,我已经写好了信。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我将墨迹未干的羊皮纸卷递给阿布拉克萨斯。
『诺特先生:
我已收到你的来信。
请于三日后的午夜时分来到我所住的公寓,为确保安全,第二封信将附上详细地址。
务必隔绝多洛霍夫等人行动。
多琳·梅多斯』
“他们想要从我手中得到黑魔王,并且借他的命令号令其余的食死徒……不过并没有如此美好的事情,如果我需要牺牲一部分食死徒换取邓布利多的信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说到这里,我勾起嘴角,“我居然在帮汤姆清理门户,真有趣。”
“换取邓布利多的信任?”阿布拉克萨斯眸光闪动,唇边的笑容愈发不可捉摸,“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决计不会相信一个已经烙下黑魔标记的巫师,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在可预见的将来。”
“阿布,我需要邓布利多为我充当辩护人。而我需要让他以为,我能够像汤姆·里德尔一样能控制食死徒,这样我才有了足够谈判的底牌。”
阿布拉克萨斯发出一声说不清是轻柔还是脆弱的叹息,“所以你设计这些只是为了能够站在威森加摩法庭上?真是何苦……”
“你觉得,这一次我会成功吗?”我轻声问,得到的却是阿布拉克萨斯富有深意的苦笑。
“即使你能澄清又如何?”他的眼中带着怜悯,“多琳,你再也回不到过去平静安逸的日子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即使持有如此悲观的态度,马尔福家主仍然提供了他所能给予的帮助。
于是事情得以顺利发展。
邓布利多没有感知到黑魔标记的魔法波动是对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使用黑魔标记进行召唤食死徒,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装腔作势罢了。
多洛霍夫如我所料般利用示踪咒,派人前往了牛津和爱丁堡。在发现爱丁堡那只装有我头发的布袋之后,被愤怒所驱使的食死徒们一定设法找到了信件寄出地点,并且摧毁了这栋马尔福家主的财产作为报复。
至于可怜的西奥多·诺特的被捕也不过是计划之中,我必须要牺牲一两个食死徒才能降低邓布利多对我的戒备,并且愿意为我作出担保。至于等待诺特先生的是死咒还是阿兹卡班的深牢,我又何必担心呢?
为了防止邓布利多起疑,我特意提到使用黑魔标记召唤时伴随而来的剧痛惩罚。我想伟大的白巫师一定不会就这样看着我堂而皇之的对其他巫师施加痛苦,即使他们是食死徒。
所以整场计划就这样无惊无险地通过了,而邓布利多也如我所想般在威森加摩为我辩护。
凡里斯·福吉的无罪判决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当然不能确保食死徒覆灭,但这并不妨碍我透露出一两个杀人惯犯的出没之处。至于汤姆·里德尔的尸体,如果我没有猜错,前往阿兹卡班,接引替代失控摄魂怪的新任阿兹卡班守卫的魔法部官员们,很快就会发现了。
我并不急着离开,而是静静坐在被告席上,我要亲眼见证历史性的一幕——
“部长大人!”
门再度被人推开,一名傲罗慌慌张张地冲入刚刚宣布结束的法庭,“阿兹卡班的守卫们集体失控,我们在海岛上发现它们正包围着一具尸体,梅林啊!那是几百只摄魂怪!”
凡里斯示意他闭嘴,随即面无表情地听完男人的汇报。
“很遗憾的告诉各位。”片刻,我们的魔法部长严肃地说,“寻找替代守卫的傲罗们在阿兹卡班岛上见证了几百名摄魂怪的暴动——据我所知有一具巫师的尸体出现在海岸上,更不幸的是,这是一名外来者,一名年轻的男巫。”
在陪审团们惊愕的目光中,邓布利多慢慢将目光转向我。
汤姆·里德尔的尸体被前来接引替代失控摄魂怪的傲罗们发现了,果不其然。
“现在对于这名男巫我们没有任何信息。”凡里斯缓缓地说,“不过,我们捡到了他的魔杖——很长,看上去像是某种特殊的木材,嗯……胡桃木?不,也许是松木。”
“紫杉木。”邓布利多说,此刻他的表情异常可怕,“内芯是凤凰尾羽,来自福克斯——魔杖的主人现在在哪?”
“他死了。”凡里斯干巴巴地说,“如果你指的是那具男巫的尸体的话——毕竟,阿兹卡班的囚徒们和摄魂怪可没有魔杖。”
“正如我说的那样,邓布利多教授。”我低下头,一点也不为凡里斯的话感到惊讶,“汤姆·里德尔的尸体很快便会被傲罗们带回来,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能亲眼见到他的死亡。”
“所以是你。”
“是我。”
我抬起头,正对上邓布利多的目光,“我杀死了这个黑魔头,有什么问题吗,邓布利多教授?杀死一个可能的黑巫师与杀死无辜巫师可不一样,难道不是吗?”
我环视了一下因为阿兹卡班动乱而表情各异的陪审团,“我想要的已经完成了,一次愉快的交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一样。那么,稍后我会告诉你所有食死徒的信息,邓布利多教授,黑巫师的覆灭近在眼前。”
我向这个白巫师最后道了谢,随即准备离开。
“等等。”
邓布利多示意我留步,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复杂,停留在我脸上的目光,也比往日要更为严厉。
“我很抱歉,多琳。你现在并不能全身而退。”
什么意思?
我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部长先生,各位陪审员。”邓布利多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冷峻的光线,“我,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以威森加摩魔法师的身份正式提出指控。”
邓布利多的声音在宏大的审判厅内引起了一阵骚动,随即,寂静长久占据了整间审问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我在此指控。多琳·佩罗纳·梅多斯小姐,犯下谋杀罪。”
一片哗然。
我迅速站起身,强烈的震惊使我完全卸下文雅的伪装,“你疯了,邓布利多。”
凡里斯·福吉慢慢把头转向我的方向,他唇线上扬。“谋杀?这回又是谁?”
“难道是汤姆·里德尔?”我慢慢平静下来,转而对面前的邓布利多报以冷笑,“难道你要指控我杀了他?”
“我说过,多琳。”邓布利多轻柔地说,“杀人就是杀人。”
这是怎么了?
真讽刺,邓布利多居然会为汤姆·里德尔寻找凶手,是我还没睡醒么?
“他是黑巫师!”我咬牙切齿,“他和他的食死徒造成了多么大的骚动和混乱,多少人因为他们的血统论而迷失头脑,又有多少人成为他们魔咒下的森森白骨?”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的制裁方式是正确的。”邓布利多说。“在我看来,你只是在以汤姆·里德尔的方式继续你对他的仇恨——你正在逐渐成为他!”
我爆发出不可遏止的大笑,“我没想到你居然和那些傲罗指挥部的那些老顽固一样。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正确的,如何制裁这些人又有什么干系?”
“我很失望,多琳。”邓布利多提高语调,冷冷地看着我,“一名出身自威森加摩的律师居然认为实体公正应当优于程序公正。”
“我无意与你辩驳法学问题,邓布利多。”我干巴巴地回答,“我们有过约定,你答应过我的。”
“你的确没有犯下那四桩谋杀案,我们彼此都忠诚地履行了我们的约定。”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原来如此。
“所以,邓布利多。”我不禁冷笑,“这就是我和你们最大的不同。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会选择求助于脆弱不堪的魔法部,规定,法律或者其他冠冕堂皇的东西。但这些在真正强大的黑暗面前不值一哂。只有力量才能制服力量,只有强者才能控制弱者,只有比邪恶更了解黑暗才能制裁黑暗。”
“我一点也不惊讶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多琳。”邓布利多眉心微皱,“若干年前,同样有一个年轻人,就像你和汤姆一样这样认为。”
“是盖勒特?”我低语,“恕我直言,教授。难道你是靠魔法部虚伪的教条而不是强大的魔咒才得以将格林德沃先生囚禁起来?我本以为身为一名和黑巫师对抗过的人,你会更容易站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
“恰恰相反。”邓布利多说,“与怪兽搏斗的人要谨防自己因此而变成怪兽。如果你长时间的盯着深渊,深渊也会盯着你。你越来越像汤姆,你和你的行为都在表明——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会像他一样不择手段。”
我看着立场坚定的白巫师,看来有些观点注定不可挽回。
“你没有证据。”我于是在被告席坐下,彻底的寒意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你当然可以控告我,试图将我送往阿兹卡班,但是你和你那愚蠢的法规也不能证明是我杀死了里德尔。我再说一遍,你没有任何证据。”
不要忘记,我也曾经是威森加摩的辩护人之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魔法部现有的可笑条例在真正的凶案面前是多么软弱无力。
“我要指控的不仅仅是你对汤姆·里德尔的谋杀嫌疑。”邓布利多一点也不为我的态度所困扰。“还有一个人,这件案子发生在六年前的圣诞夜。”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多琳,六年前亚历克斯·格林的死亡,你可还有印象?”
亚历克斯·格林?
“我只知道是汤姆·里德尔杀死的他,别的我毫无印象。”我紧紧攥住椅子扶手,“这也是我一直无法原谅汤姆·里德尔的原因——他杀死了在霍格沃茨唯一试图帮助过我的拉文克劳,只是因为他告诉我我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与里德尔相似。你明白了吗,邓布利多?是他让我意识到我并不是生来就是一个黑巫师,即使汤姆和阿布拉克萨斯一直这么对我说。如果没有亚历,我早就加入食死徒了!”
“拉文克劳的朋友?”
说这话的是艾伦斯特·格林格拉斯。
他迅速离开审判席,走向我,唇边带着悲哀的笑容,“‘亚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我开始觉得有些害怕。
艾伦斯特也好,邓布利多也好,甚至是一旁冷冷旁观的凡里斯·福吉也好,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如此看着我。
“我不明白。”我缓缓地说,“他就死在我面前,里德尔的死咒击中了他——当时他正试图和里德尔辩解,事情就是这样。汤姆·里德尔出于愤怒杀死了我当时唯一的朋友,自此之后我便与他分道扬镳。”
一瞬间,邓布利多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和悲哀。
“恰恰相反,多琳。杀死亚历克斯·格林的人就是你。”
“这不可能。”
我的声音是如此尖利,刺耳——简直不像我原来一贯冷静的声线。“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不可能!”
“多琳,你是否记得,在毕业之后的你曾经修改过了自己的记忆?”
修改记忆?
我瘫倒在被告席上,静静回想着——直到一些记忆碎片如燃烧的纸片般在我眼前匆匆掠过。
当我被指控杀死本吉·芬威克,预计前往阿兹卡班却意外在里德尔海边的宅邸中醒来时。我确实曾这样对黑魔王说过:
『我早有预料,所以做了一点小措施。现在的多琳?梅多斯比起以前要更健忘……』
我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我确实删除了一些记忆,不过那只是和里德尔相关的一点回忆。我……”
我蜷缩在被告席上,四周的人看上去都是如此陌生。
我不记得了,我惊恐地想,试图从脑海中搜寻可能的回忆——我一定没有杀死亚历克斯,我怎么会杀死一个金发蓝眼鼓励我的拉文克劳男孩?是他告诉过我“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凑巧的事情”,是他说我和汤姆·里德尔要走的道路并不同,是他——
“多琳。”
邓布利多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更多的像是在安抚。
“我知道一个咒语,可以恢复你六年前的全部记忆。”邓布利多轻声说,“你以为你删除了的记忆实际上只是被隐藏在脑海深处,它们从未消失。”
一旁的艾伦斯特伸出手,为我拭去脸颊的冷汗。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我们也会利用摄神取念翻找你的脑海深处。你愿意吗?”艾伦斯特握住我的手,“你也想知道亚历的死亡真相,对不对。”
那头温暖如阳光般的金发,那双似曾相识的蓝眼睛。
“不要这样。”我喃喃地说,“我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情,我特意删掉那些记忆就是这样。我害怕过去的我,求求你们不要让我想起这些事情——我不知道那时我干了些什么,也不想再背负过去。我只想自此以后做个普通人。”
艾伦斯特轻柔地叹了一口气。
“只有你知道亚历克斯的死,多琳。”邓布利多很罕见地擦了擦眼睛,“为了亚历克斯。”年迈的白巫师叹息,“就算是为了你的朋友。”
说完,他举起魔杖——
“不。”我的声音在抖。“不要这样,请你们不要这样——”
然而,那道光芒最终还是击中了我。
记忆咆哮着,在我脑内翻腾——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叫嚣着要把我的理智撕成碎片。每回忆起一个小片段,如同被钉入头盖骨的剧痛便又加深了一层,伴随而来的则是太阳穴火辣辣的疼痛。我喘息着,直到冷汗如雨点般淌下。
我的眼前出现了几百只不断盘旋的摄魂怪,一并还有静静看着我的里德尔。
黑发的俊美青年仿佛离我异常遥远,他站在那里,身形渐渐被摄魂怪吞噬,直到消失在翻滚的黑袍中。
接着,画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身着斯莱特林长袍的影子。
“告诉我们,汉弗莱·梅多斯是谁?”
“他是我的父亲。”
“可是多利安说过,梅多斯家族没有一个叫汉弗莱的人存在过。”
“他存在,我的父亲是梅多斯家主。”
“谁是你的母亲?”
“她来自德国的纯血统家族,她叫泰勒·施坦因。”
“泰勒·施坦因是古怪姐妹主唱的名字。”
“我的母亲也叫泰勒·施坦因,她是梅多斯庄园的女主人。”
“为什么你假期从来不回家?”
“我的父母在很远的地方旅游。”
“为什么你总是穿着旧袍子,读着二手教材?”
“那是我父亲留下的课本,是我母亲的袍子,我不需要新袍子。”
那些穿着斯莱特林长袍的影子笑着消失了。
“你在说谎,对不对?”
一个金发蓝瞳的少年从走廊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你对他们说了谎。”他看着我,“可是这在斯莱特林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不,我没有说谎。”我说,“我的父亲是梅多斯家主,我的母亲是德国纯血统贵族。我有父亲给我的旧课本,我有母亲留下的旧袍子,我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女巫,而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回来接我。”
“你没有父母。”金发男孩小心翼翼地说,“我从来没有看到你收到家人寄来的包裹。”
“我有。”我抱紧了手里的课本,“我爸爸很快就会寄来新课本给我,还有我妈妈缝好的圣诞毛衣,只要我在学校表现的足够好。”
“对不起。”
沉默片刻后,金发男孩伸出手,“我叫亚历克斯·格林,来自拉文克劳。很高兴认识你,梅多斯小姐。”
“我叫多琳·梅多斯。”
“你会带我参观梅多斯庄园的对吗,我听说,那是一栋很大很漂亮的建筑。”
“当然会。”我点了点头,“不过要等到复活节的时候,也许我爸爸会回来,他会欢迎你来我们家。我们会请你吃有糖浆的松饼,我妈妈会做栗子派和烤鸡,还有很好喝的土豆汤。”
“好极了,我喜欢吃松饼。”亚历克斯微笑。“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朋友了对吗,梅多斯小姐?”
“私下里,你可以叫我多琳。”我说。“我不会介意的,朋友之间可以相互称呼名字,我看马尔福和克拉布就是这么做的。”
“那么你可以叫我亚历吗?”他说,“我的家人和朋友们喜欢这么叫我。”
“当然,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朋友了,亚历。”
“好极了。再见,多琳。”
从此之后,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我总会在走廊遇见亚历克斯·格林。
一开始我们之间只会互相点头示意,之后便匆匆分开。
直到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很多次。
那是在复活节前夕的周末,我又一次遇见亚历克斯从楼梯走下来。
“多琳。”他微微一笑,“晚上好。”
说完,他便向我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
亚历克斯停下脚步,有些困惑地看着我,“嗯?”
“你也经常去西塔喂猫头鹰吗?”我谨慎地问,“这里很少人来,而我总是在月末碰见你。”
“原来是这样。”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有时候也会偶尔去西塔的。”
“那真是太巧了。”我说,“我喜欢西塔,那里很安静,有很多正在睡觉的猫头鹰。”
“确实很巧呀。”亚历克斯温和地笑了笑,“不过,有一句谚语说‘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凑巧的事情’。”
“呃,我没有听过这句话。”
“那是我们拉文克劳独有的箴言,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他说。
“对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亚历,关于复活节的晚宴,恐怕——”
“——我很抱歉。”亚历克斯打断我的话,露出极为惋惜的神色,“我的变形课论文写砸了,爸爸坚持要我去找邓布利多教授补习,恐怕复活节我不能去你们家做客了。”
一时间,他水蓝色双眸有些黯淡。
“真的很抱歉。”他低下头。“我很想去看看梅多斯庄园,可惜。”
“好吧。”我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拍拍他的肩,“我会和爸爸商量的,别担心,亚历。”
“多琳。”他眨眨眼,“你是我的朋友,你一定会陪我的对不对?你这一次也和以前一样不回去了好吗,留在霍格沃茨陪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过吧。”
“嗯……”我沉吟片刻,“好吧。”
“那太好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多琳,有你在真好。”
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多琳,你今天看上去很糟糕,出什么事了吗?”
一次草药课结束后,他顺路和我一起返回塔楼。
“没什么。”我说,“只是我被米布米宝喷到了鞋子。”
在我身后,一队斯莱特林同级女生刚刚从温室中快步走出来,当经过我身边时,她们爆发出一阵大笑。
“别理她们。”我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奥菲利娅,伊丽莎白,维多利亚,她们以为我和她们一样喜欢那个新任的级长。”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他?”亚历克斯打趣道。
“一点也不喜欢。”我板着脸,“只有蠢女孩才会迷恋上那个家伙。”
这时候,一个高高的身影正巧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黑发少年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和亚历克斯一眼,随即便离开了。
“是他吗?”亚历克斯轻声说,“他看向你的眼神可并不怎么友好。”
“我习惯了。”我耸肩,“反正也没有什么交集。”
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以后自己会和当时担任级长的里德尔有进一步的交集。
我的生活很简单,去图书馆学习,回到寝室忍受我幼稚舍友毫无缘由的排挤,只有在草药课或者周末,我才偶尔会和亚历克斯聊天。
我们会沿着湖散步,一起讨论功课或者坐在被阳光烘烤的暖洋洋的草地上发呆。亚历克斯总会找到一些并不好笑的笑话,试图逗我开心。
“你太严肃了。”他说,“板着脸可不好,梅多斯小姐。”
然后,又是接连几个不重样的笑话。
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亚历克斯举起双手,“好吧。”他挑起眉毛,“我们还是讨论青铜门环今天的谜题吧,这可难住了不少人。”
这可比无聊的冷笑话好多了。
当然,我有时也会遇见独自在湖边看书的汤姆·里德尔。
最近他似乎频繁地出现在与禁林接近的湖边,我想他一定正在着手了解禁林的神秘生物。
也许,现在他的黑魔法防御术已经自学到更高的水平了。
“多琳,你要小心这个人。”亚历克斯突然说,“他很危险。”
奇怪的是,在此之后的一周内,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亚历克斯。
那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湖边,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里德尔从树干背后走出来,他在我身边坐下,然后抽出一本《强力药剂》,开始阅读。
他读得很专注,时不时在页脚小心地标注着。
而我则眺望着偶尔有鱼群出现的湖面,看着在湖面上轻盈飞翔的蝴蝶被一只粗壮的触须攥住,卷曲,最后挣扎着,被拖入深不可测的湖底。
亚历克斯仍然没有出现。
也许亚历克斯终于发现了我一直在骗他,根本没有什么复活节的梅多斯晚宴。他生气了,决定再也不理我。
“你在等人?”里德尔轻声说,他的手再度翻过一页。“是那个拉文克劳?”
没有等我回答。他合上书,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枯草,便离开了。
我身边静静躺着他留下的那本《强力药剂》。
从此,亚历克斯·格林再也没有出现过。
……
不。
我死死按住太阳穴,眼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此刻我倒在艾伦斯特的怀中,年轻的格林格拉斯家主扶住我,正小心地用袖口拭去我额前的冷汗。
邓布利多慢慢垂下杖尖,他递给我一杯水。
“你还想看到什么。”我冷冷地说,将那杯水打翻在地,“你满意了吗?”
邓布利多自上而下看着我,眼神变得更加灰暗。
“这是你试图让自己回忆起来的记忆。”他轻声说,“多琳,这不是真相。”
“这就是真相!”我声嘶力竭地咆哮,“是沃尔普及斯骑士团的人杀死了他,是汤姆·里德尔做的,是他犯下了这一切!”
“不。”邓布利多平静地说,“这是谎言,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泪水已然模糊了我的双眼,又一次,摄神取念咒击中了我,而我眼前再度翻滚着一幕幕残破不堪的记忆画面。
梦境结束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