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龙王狠狠瞪了玄乙一眼,怒发冲冠的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润玉反应极快的接过话头。
“不敢劳驾靖和龙王。前日里,本皇子与一远古大妖厮杀至烟波海附近,待斩杀了大妖之后力竭之下晕了过去,顺着水流漂至此处,为玄乙公主所搭救。本是想悄无声息的养好伤便走,待回西海之后再正式携重礼上门致谢。却不想,竟见到这般姐妹阋墙,同室操戈的场面。”
润玉话音一转,语气渐渐加重,“玄乙公主本在房内为我治疗伤势,却不想十公主忽然闯入,对着我二人污言秽语,大放厥词,甚至还持鞭大打出手想至玄乙公主于死地。玄乙公主迫不得已还手自保,若非我伤势好转从旁协助,今日我二人怕是要命丧十公主之手,身后还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夏珠面色变了又变,似要说些什么,却讷讷半响不知从何辩起。倒让玄乙森森叹服什么叫做颠倒黑白,舌灿莲花。不过托润玉好口才的服,她对夏珠的这一通好打应该是能轻易的揭过了。至于夏珠会不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什么的,玄乙表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夏珠也会三五不时的过来找个茬,早就已经习惯了。
龙王客气的将润玉请走之后,夏珠也在她那群仙侍仆从们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去了。润玉离开后的几日,凌波殿里,总算回到了久违的清净。
月在回廊,新月如钩。玄乙就着一盏清茶,坐在长廊的边沿上,赤脚一点一点的观看着明媚的月色,心里难得的一片平静。
可饮着饮着,却觉得茶似乎也能醉人一般,令她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润玉来之前,玄乙从未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润玉来过之后,玄乙却生出一种以前的生活都变得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从来就不存在过一般。她已经快记不清从前的那几万年她是如何过过来的。
润玉一走,就仿佛带走了整个世界。心里又变得空落落的,却已无法像从前那般能够忍受了。如果有人注定要在她生命中停留却又离开,那她宁愿他从来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存在过。
灵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俯身坐下,为玄乙续上一壶茶,“三皇子待公主这般好,公主不该这样放他离开的。留下他,报答他,不是很好吗?”
“为何报答?又如何报答,以身相许吗?”玄乙似第一次认识灵珠一般,“我救了他,他帮助我,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有何不可呢,反正公主需要的,只是一个留下三皇子的理由罢了。是非对错又何须算的那么清楚呢?”灵珠的声音似引诱,似蛊惑,牵引着玄乙的心神。
“可我不愿意。”不知是不是这峨眉月的月光不够明亮,玄乙的心里格外的冷静,没有一丝杂念的干扰。“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变得这般卑微,谁都不可以!”
“希望你能永远如这般想。”灵珠低垂着头,眉目深埋于夜色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玄乙转身回房,却见润玉伫立在回廊尽头,不知停留了多久。她恍若没有看见,快走几步迈入房中,随手想将房门扣上,却被一只手给格挡住。
润玉一闪身紧随着玄乙进入房中,随即将门给掩住,顺势还落了锁。
玄乙见润玉跟了进来,却并没理睬他,自顾自的走入内室的榻上放下垂帘。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帘,玄乙的声音朦胧而深沉,“你不该回来。”微波荡漾的心湖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重新变得平静无波。只要没有人再去而复返的反复撩拨它。
润玉伸手虚拂着纱帘上玄乙模糊的身影,轻叹口气 ,“你不用担忧,我不会让你变成你害怕的模样。”因为他才是二人之间,会感觉到卑微的那一个。
阳春过眼浮云烟,四海清平浪淘沙。凌波殿境域方圆百里内什么都没有,别说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便是小虾小蟹也不见一只。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海域与岸上的礁石瓦砾。
今日却有所不同,往日里寂静无波的海岸边,簌簌的风声中传来一阵阵铿锵的剑击声。只见一位英姿飒爽的神君手持长剑,在平坦的沙滩上长挽几个剑花,一招过势,挑起漫天的飞沙走石,端的是气贯长虹,剑走游龙。
玄乙看着润玉流畅的使完一套剑招,敷衍的拍了拍手,便立时起身想溜,却被润玉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臂上披帛。
“你术法不通,又毫无身手,被人欺负连躲都不会躲。倘若上回我恰巧不在你的身边,岂不是危险的紧。如今我费尽心思教你剑法,你却只顾着躲懒,这可不行。”
“我饿了。”玄乙蹙眉想拉回披帛,见润玉紧紧的拽着丝毫不让,便不耐的随意找了个借口。舞刀弄剑乃是莽夫之举。她一个高贵的公主学这般野蛮作态作甚,她又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别人。只不过,只不过她刚好忘了而已。
润玉早有准备,自边上的匣中拿出一粒糕点塞入玄乙口中,“现在可以了吧。”
玄乙噙了润玉手上的点心,咀嚼一番咽下去之后,又娇娇软软的拉了拉拽在润玉手上的披帛,“我累了。”
润玉深吸一口气,错眼不看玄乙。这小骗子一但收起架子,撒起娇来简直让人没法抵挡。不能被她装出的可怜巴巴样子骗到,今天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她如同前面几日般惫懒逃脱。随即板起脸面,将木剑放在玄乙手心,“快到那边站好,将我方才的那几招演练一遍。”
这狠心的野蛮人。玄乙不情不愿的接过剑,走到岸边软绵绵的挥了几下,便作势无力的要倒。这样的把戏不知上演了多少出,润玉却还是无法视而不见的不管不问。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小公主接住,一边叹着气问道,“你又怎么了?”
玄乙蹙眉看着润玉,十分的委屈,“脚上好痛。”
润玉没有查看玄乙的痛处,相同的故事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每次一开始练剑,这磨人的小公主就会花样百出,被他一一化解之后,最终都以脚痛告终。他已经查看了玄乙无数次呼痛的右脚,完好无损,光洁如新。可每次一使出这招,润玉便可耻的心软了。
“那便歇会儿吧。”再一次妥协的扶着小公主在岸边的礁石上坐下,润玉认命的继续在她面前舞剑,希望能从理论上帮助她开窍。
玄乙应当是研习过剑法的,她的基本姿势和对剑招的领悟力都十分不错。不过在成就上也只能算是稀疏寻常。也不知先前的师父是如何教导她剑法的,以她这般的天赋,竟只教出了个三流标准。或许,也是如他一般,面对小公主的撒娇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松散的放纵着。
一想到从前或许有这样一个人,也与玄乙这般面对面的教习,还或许与她携手接武,肌肤相亲。润玉便顿时满心妒火的恨不能将边上一派轻松的小公主给揪过来,狠狠的敲打一番,让她再也不敢与别的男人那般亲密无间。
玄乙见润玉一套剑法使得风尘满面,大汗淋漓,便立即唤来灵珠,为润玉准备干净的衣物,方便他沐浴换洗。
灵珠应玄乙吩咐,很快准备好了一切,等润玉终于演练完了全套招式,便上前送上擦汗的汗巾,并将公主的吩咐对润玉说了。润玉深深的看了玄乙一眼,便随着灵珠前往灵池。
见润玉莫名其妙的不悦,玄乙也并不在意,反正她是不愿做舞刀弄剑的莽夫的。随便一番折腾,便能弄得浑身上下脏兮兮臭烘烘的。她才不要呢!
只不过在边上应润玉的要求随便摆弄了会儿,玄乙便觉得身上有些痒痒的。这岸边的风沙也太大了点儿,看来她也得沐浴梳洗一番才能舒服。于是吩咐灵珠将她的衣物也取来,准备等待润玉沐浴完毕,再进去打理自己。
刚慢悠悠的走到灵池入口,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抬首一看,却见润玉神色匆匆的从灵池走了出来。不是说去泡汤了吗,怎生还是这尘土满面,衣衫完整的模样?
玄乙凝神一瞧,只见润玉面上惊怒交加,不见一丝往日的平静淡然,显然是气的狠了。他匆匆走出来,撞见在旁等候的玄乙,又是意外,又是羞恼,竟招呼也没打一声便扬长而去。
玄乙见状知道池内有异,便提起木剑置于袖中,朝灵池内走去。
灵池位于凌波殿西南角,地处偏僻,占地也不广,里边约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汤池。与烟波海龙宫的珍珠盐浴泉自然是无法相比的,但好在位处天然珊瑚群壁之下,引了一道烟波海泉眼支脉的泉水注入池水之中。再加上地底的天然火山加持,池水终年温热适宜,清香芬芳,是玄乙最爱的一处浴场。【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