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天是被云裳给摇醒的。</p>
刚睡醒的他，有着显然的起床气，黑着一张脸，还没说话，却被云裳古怪的动作给狠狠地皱了眉头。</p>
“你搞什么……”</p>
“鬼”字还没说出口，云裳就朝着赵天做了一个嘘声禁声的手势，然后再指了指屋子外面，示意赵天跟她走。</p>
因为一点都不想搀扶赵天，云裳将他的好奇心勾起之后，自己就跟啥都没看到似的，往外就走。</p>
赵天昨天跟万盈干了一架之后，身上更疼了，起身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有种自己昨晚睡着了，是不是又被万盈给打了的错觉。</p>
痛得他在那一瞬间，就想要重新躺回到床上，可云裳那样的动作，又让他觉得一定有很重要的事。</p>
最后，他一咬牙，自己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出去。</p>
刚走出卧室，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裳。</p>
同时，他还看到了一只脚。</p>
似乎是有个人倒在了自己家门口，倒着躺下的那种，脚朝着自家门的方向。</p>
那一瞬间，赵天的脑海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联想到了什么，刚还软绵绵、走不动的脚，霎时就充满了力气，几个箭步，就走到了云裳的身旁。</p>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躺在自家门口的人赫然是万盈。</p>
发现是万盈后，赵天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了心：“她怎么睡在这里？”</p>
云裳还没回答，“梦游”两个字，突然地出现在了赵天的脑袋里。</p>
他整个人一缩瑟，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云裳说的话。</p>
“舅舅，我昨晚半夜起来，我看到舅母从房间出来，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是闭着眼睛的。”云裳知道赵天害怕万盈梦游这事，她决定给他来个猛料，“她还走到了你的床面前，就那么站在你的床面前，一直死死地盯着你看。我、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话，就站在床上，盯着你……”</p>
云裳这话，其实仔细听的话，颇为有点前后矛盾。</p>
前面说万盈闭着眼睛，后面又说她盯着赵天看。</p>
云裳也知道自己这话里的矛盾之处，但她强调闭着眼睛，是要加深赵天确定万盈梦游的事；而说她站在他的面前，盯着他看，则是为了加深他对她梦游的恐惧感。虽然有点矛盾，但这样说的效果才是最好的。</p>
云裳觉得吓傻了的赵天，根本没时间追究自己话里的矛盾。</p>
万一就算他智商上线，发现了矛盾，云裳也只有一套解释等着他。</p>
反正，梦游这事，本来就很玄乎，万盈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也算不得什么了。</p>
赵天果然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反而结巴地说道：“盯盯盯着我？”</p>
云裳点点头：“我、我太害怕了，我就叫了她一声，可她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你，还把手放到了你的脖子上，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有钱了，让你去死之类的。舅舅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完全不懂。”</p>
云裳“不懂”，可赵天却懂了。</p>
自从拿到了褚家的钱，万盈就以钱要存起来慢慢花为理由，将全部的钱都拿到了她的手里。</p>
一开始，赵天也没觉得怎样，反正自己每次问万盈要钱，她都会给自己。可最近，他在问她要钱的时候，万盈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扣一部分他想要的数额。</p>
这样的情况，原本赵天是可以接受的，最近他的手气不怎么好，老是输钱，万盈少给自己一点，也是有道理的。可现在，一旦知道了“真相”，他的想法立马就变了。</p>
可这变化，也是淡淡的怀疑，远不足以让他就此产生跟万盈对质的想法。</p>
万盈藏起来的钱，已经全部被云裳拿走了，只要他不相信万盈，让万盈把钱都拿出来，那么问题的爆发，是迟早的。</p>
但云裳也没寄希望就这么小小的挑拨，就能让两人几十年的夫妻，说散就散。</p>
只是，她也知道，人的心中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爆发，也是迟早的。</p>
所以，她不急，她非常有耐心，等着这两人翻脸。</p>
“怎么办舅舅……”云裳有些哭丧着脸。</p>
“先、先叫醒。”面对这样躺在地上的万盈，加上云裳说的她昨晚上站在自己的床边上盯着自己看的话，赵天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憷，他就让云裳去叫人，“你去，把她叫醒。”</p>
云裳心吐槽了一句赵天没出息的样子，自己也表现出了又怕又担心的模样，走到了万盈的身边。</p>
她小声地叫了两声后，万盈毫无动静。</p>
“你推一下！”赵天自己不敢，命令起云裳来，却是理直气壮得很。</p>
云裳心中一声冷笑，面上装作压抑自己的害怕，就要伸手去推万盈，可她的手都还没碰到万盈，她就是一声尖叫，似乎是害怕极了。</p>
云裳转身就跑了。</p>
直到她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院子里，赵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p>
从赵家院子离开后，这会儿是清晨，时间还早，周边的房子里，都没什么人活动。</p>
云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赵大福躺了一晚上的地方，果然见那人还躺在原地。</p>
周边虽然没什么人活动，但还是有少许人的，可这附近的人，没人不认识赵大福。对着这么一坨大麻烦，大家有志一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p>
云裳也有志一同地选择了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p>
今天是学校考试的日子，云裳找了吃早点的地方，吃了饭之后，就去学校参加考试了。</p>
去的时候，她去了高登在的办公室。</p>
学校的教室办公室，为了方便各个科任老师讨论、交流问题，是按照学科来分布的，高登所在的办公室，上面清楚地写着“数学组”。</p>
去的时候，也没任何意外地，看到了同样是数学组的杨崇山。</p>
杨崇山看到云裳的那一刻，鼻子里就发出了不屑的冷哼声，云裳直接冲着他翻个白眼，就走到了高登的身边。</p>
“高老师。”区别于对杨崇山的翻白眼，站在高登面前的云裳，可谓乖巧听话之际。</p>
高登问道：“怎么今天来了？你身体不好，我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吗？”</p>
自从云裳在高登的面前展示了她那一手高超的数学技术后，高登对她的态度，颇为有一种关门弟子的护短。尤其那天后来，他找了一班的学生打听，果然打听到杨崇山打云裳的事之后，他就越发认定云裳身上的伤，就是杨崇山导致的，心中对杨崇山的不耐烦，升到了顶端。现在见杨崇山对一个学生竟然都是这样的态度，心中越发地瞧不起，相对的，对云裳的脸色越发好了，声音都温柔了不少。</p>
“今天不是月考嘛，”云裳也配合着高登的温柔，乖巧地说道，“我其实这两天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p>
强大的神魂，对身体有一定的修复作用，再则，这些伤，对云裳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两天“没挨打”的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躺在家里休息。</p>
再说了，月考可是大戏，她怎么也不能错过的。</p>
高登以为云裳是因为惦记考试，才勉强回来的，就想要安抚她：“没事，你……”</p>
不过，他才说了两句，就被杨崇山给打断了。</p>
“就你那成绩，还有脸回来参加考试？”杨崇山的声音中，充满了冷嘲热讽。</p>
高登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虽然他早就知道杨崇山为人，但毕竟为人师表，哪怕是装一装，也不能直接这样对学生冷嘲热讽吧。</p>
云裳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参加考试？”</p>
杨崇山没想到云裳还敢反问自己，他冷笑一声，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提高：“就你那成绩，心里没点数？”顿了一顿，他的声音更高了，“上次月考，要不是你，我班的成绩能被别的班超过？哼，也是厉害，一个人拖全班人的后腿。”</p>
“可是，”云裳颇为无辜地说道，“我也只是来到你班上之后成绩才下滑的，我觉得这个应该是你的问题。现在我来高老师的班上，肯定就能考好了，当然就来参加考试了。”</p>
类似的话，云裳其实已经在一班的教室门口已经说过了，杨崇山没料到她还有胆子胆敢再当着自己的面再说一遍！</p>
先前那一次说的时候，就给他气得够呛，连可能会连累自己评不上优秀讲师的事都不顾了，就对云裳动了手。现在再听云裳说一遍，杨崇山可能是气急过头，反而淡定了。</p>
在其他数学老师的目瞪口呆中，云裳没人打搅地将话说了个完整。</p>
比起其他的老师，杨崇山可是对云裳的成绩有着深切的了解的。</p>
先不说那么重要的月考考得那么差，就说最近他组织的模拟考，云裳的成绩还是差得一塌糊涂。连续两次的吊车尾成绩，让杨崇山毫不怀疑云裳不可能考得好。而正是因为瞧不起、看不上，他反而表现出了一副期待的模样，“好啊，我就拭目以待了，”他的目光，别有深意地从高登的身上滑过，“希望你真的考好一点，证明是高登老师教得好。”</p>
这话，其实就有些耍无赖了。</p>
云裳从转学开始，就一直都在杨崇山的班上，现在虽然变成了二班高登的学生，但她也是两天前才转到高登的班上。</p>
而且转过来，她就连续休假了两天。</p>
也就是说，云裳此刻等于是根本没在二班上过学，就参加了这一次的月考。</p>
不管怎么看，云裳不管最终的成绩如何，其实跟高登都没有太大的关系。</p>
可现在，杨崇山竟然是说出云裳这一次的成绩好不好，可以证明高登的教学水准。</p>
办公室里，就有不少的老师，皱了眉心，显然是帮着高登抱不平。</p>
可是，杨崇山能在学校嚣张那么多年，关系太硬了，大家有心为高登抱不平，却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到底还是没人开口帮他说话。</p>
不过，没人开口，高登却是自己开口了。</p>
“子言，你可一定要争气，虽然你只来了我班上两天，但我知道你原本成绩就不错。再加上，在我这两天的带领培训下，我相信你这次月考，一定能发挥出你应有的水准。”高登在说话的时候，刻意将“两天”两个字咬字发音很重，似在对杨崇山进行嘲笑，更像是在对他发起挑战。</p>
高登也不是对云裳盲目自信，就冲着云裳先前当着他的面做的那些试探，这一次考试，其他科他不敢说什么，但数学，稳稳一百分，没任何问题。</p>
再说了，云裳也亲自给他说过了，之前在杨崇山的班上没考好，是因为家中父母出车祸的事，再加上杨崇山的不理解，咄咄相逼，这才让她考砸了。</p>
现在她已经走出来了，什么都不怕了。</p>
退后一步讲，云裳真的考差了，其实对高登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毕竟是个人都知道她才从一班转到二班来，若是考得不好，那也应该是教她时间更长的一班老师的锅，也只有杨崇山，会以为他三言两句，就能把锅摔出去。</p>
这事，不管云裳考得好，还是不好，都对自己有利，高登向来与杨崇山不合，自然也就乐得“投井下石”。</p>
杨崇山却将高登的话，当成了挑衅。</p>
高登对云裳有多大的信心，那么杨崇山对云裳，只会更多当然，是考砸的信心。</p>
现在听到高登竟然敢接了自己的话，他自认为高登上当，计略得逞，心中十分得意，先前那么一点点的郁结之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是你说的，高登，褚子言考得好与不好，都跟我没关系。”</p>
“当然。”高登自然是巴不得。</p>
“哼哼。”杨崇山就笑了，“那我就等着，看他去了你班上，到底有什么大进步。”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云裳，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得好好考试，别让我失望啊。”</p>
云裳也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杨老师放心，我有高老师教得这么好的老师指导，肯定能发挥出我正常的水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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