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可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他顾忌着外头几个饿着肚子的小豆丁, 加快了速度。
藕饼夹肉裹粉下油锅, 刚刚炸好豆腐的油锅温度正好。同时鸡被厨匠接手处理, 他们都是做惯这一行的, 除了小国王偶尔拿出创新菜和创新的调味料, 中山国的膳食其实一直都能满足特别挑食的小国王的嘴。
当然,有这么一个吃东西讲究特别多的雇主,这些厨匠们压力虽然很大,但也外的能有职业的满足感。
要知道工作的激情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很多时候工作一旦没有了激情那就会产生厌倦, 人一旦出现了厌倦情绪,那么再优秀的工作能力也无法表露出来。
尤其是这一份传递爱和信念的工作——夏安然语。
酱油其实还没有到能吃的时候, 夏安然悄悄开缸看过了, 里头的的酱体已经开始出现小气泡, 这是醇出现的标志,随着进一步的发酵才会开始出汁, 现在这几缸酱看上去极为粘稠。
还好今年春天时候做了大酱。
东北大酱的吃法多种多样,当做蘸料也没问题。这种酱料盐度很高,在寒冬时候也不会结冻,很方便携带。
夏安然曾经去山东旅游过, 在孔府门口便有当地人售卖大葱卷饼, 出于好奇他也跟着买了一副。
和即便咸味也要带着点甜的南方酱料不同, 北方的大酱就是耿直的一个味道——咸。
刚入口的葱段带着点甜的, 可以极好地综合过咸的酱料, 但是只片刻后,咸味刚刚淡去,葱里头的辣素迅速爆开,这股味道极富冲击力,让毫无准备的小胖夏一下子就被辣出了眼泪。
那个大葱卷饼他最后还是没有吃完,大葱的辣度超过了他的想象,哪怕那位东北大叔已经给他加了两倍的大酱都没能拯救他的味蕾。
当时的自己觉得这味道太过重口,现在的他却是想想都要流出口水来。
当然,作为一个甜,夏安然还是选择将制作出的酱料先一步加工,温度就是完美的催化剂,可以使得酱料中的各种化学成分达到反应的巅峰,展现出的形式便是喷涌而出的激烈香味。
中山国今年为了采果,护了漆树开花,带来的惊喜便是中山国内的蜂农大丰收,在此之前大家其实都不知道原来漆树的花也是很不错的蜜源植物。
不过蜂蜜和蔗糖不同,它本身带有花香味,一个优秀的辅助应该是藏在背后的,但蜂蜜喜欢唱主角,所以它其实算不上是最合适的佐料。无奈夏安然的甜浆已经全部吃完,南方的甘蔗应该刚刚成熟,距离制成甜浆应该没那么快,如此只能将就使用。
但夏安然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写信给所有南方的兄长们,向他们采购糖块了。
没错,糖浆距离糖块也就多一步翻炒的工艺。如果再加一个去黄工艺那就是白砂糖,固体比液体好运输多了,明明那边有那么大一个赚钱商机居然没有掌握,哥哥们你们真是太浪费了!
姑且不说被弟弟说自己浪费资源的长沙王是怎么想的,小国王正忙着喂饱自己和幼崽们呢。
锅内下油,加酱料迅速翻炒加热,入蜂蜜、新鲜香葱和水,大火煮开换小火,水分缓缓被稀释的同时味道愈加醇厚,这时鸡肉已经准备就绪,厨匠接过了锅子,被翻炒过的鸡块被加入,均匀上浆后,鸡块被移到了瓦盆中上火加热,板栗要到最后才加。
如此才可保证滋味香糯又不会炖烂。
同时,没有制作难度的藕夹肉也已经完成,摆盘要交给专业的厨匠,他们一听夏安然的创意就明白该怎么做。
藕夹肉的藕面朝上堆叠码放,稍稍有些凉的炸豆腐是莲花花瓣,需要沿着四周堆叠。豆腐有莲花形却无莲花色,于是厨匠便取了紫苏磨汁稍稍给“花瓣”尖染上紫红色。
最后上桌的成品就极为惊艳。
不过大汉本身是分餐制,所以最后正式吃饭时候这朵“莲花”很快就被人分成了一个藕饼一朵豆腐花了。
辛苦劳作大半天的刘彘毫不犹豫地选了自己做的豆腐荷花,夏安然一看这没吃过苦头的傻孩子就要一大口咬下赶忙制止。
豆腐内部紧实,密度很高,故而传热很慢,加热很慢冷却亦然,外表看起来已经冷凉的豆腐要是一口咬下去没准就会烫到嘴。
所以正确的方法是咬开一个小口,让其内部的热气散漏些出来才好。
刘彘点点头,小心照办。
使用了多种浆衣的油炸食物入口酥脆,豆腐的水分含量很高,然而高温度的油会在其入锅的一瞬间将表面的水分蒸发。
食物表面很快失去水分形成脆壳,牙齿将其切割开的声音极其美妙,哪怕还没有吃到东西的味道,这一声音就已经让人满意了一半。
高热量的食物在还没有入口前就刺-激了人的听觉感官,而同时人类对于储存热量和能量的需求会使得身体在人类意识到之前先一步发出指令:没错,你需要它,赶紧把它的热量补充到体内。
这也是为什么在秋季和春季是最容易感觉到饥饿的季节,因为这是身体发出的积蓄脂肪的指令。
而现在,刘小猪沉迷在了这一片由垃圾食品带来的幸福感里面。
这种感受,如果按照历史进程的话,得到一千年以后的宋朝才会带给人们。
而油炸食品的威力,永远不会因为时代的隔离而减弱。
豆腐泥柔软绵密,和其表面形成鲜明对比,尾端的紫苏酱汁带来了其独特的芳香,冲淡了满口的油腻,刘彘三两口吃完了豆腐饼后迫不及待地夹起了藕饼。
藕这种作物作为蔬菜开始栽培很早就开始了,然而多在南方,之前漫长的战火使得它一度从餐盘上消失,还好藕本身是非常皮实的植物,才在后来慢慢复苏。但是它出现在北方最初是以观赏植物的身份。
而且藕本身是不便运输的作物,是以刘彻根本没有吃过新鲜藕节的味道。一口咬下去,表层藕层坚硬,中间肉馅柔软,牙齿一次穿过三个感官层简直新鲜极了。在烧藕饼的时候,夏安然加入了酱油缸里头的豆酱,这是和东北豆酱全然不同的醇厚口感。
制作方法的不同使得同出一源的大酱和酱油有了不同的滋味,制作酱油过程中的化学变化更多,也更不可控,而这种在钢丝上跳舞的变化赋予了酱油鲜美却无法用准确语言来形容的滋味,是「嗅到就是一种享受」的味、嗅的双重感官享受。
刘彘深深吸了口气:“阿兄,此味甚美。”
几个小豆丁闻言纷纷投递过来了「现在就开始嘛?」「可是我还想吃饭」「能不能等等再开始吹彩虹屁鸭」的视线。
刘彘顿了顿,知道小伙伴们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忙补充了一句:“弟甚喜之。”
好吧。以为这是催促的小豆丁们深吸了一口气,连番夸奖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一脸茫然的夏安然身上。
窦皖……窦皖默默地打开了小陶盆,里头装的是分散开的板栗烧鸡。
他默不作声地将一块鸡肉塞进了口中,一派全不知情的淡然,他被入口的甜鲜滋味充盈了口腔,忍不住幸福得眯了眯眼。
……才吃了几口就开始夸?一群连拍马屁都不会的小笨蛋。
饭后,夏安然接见了提前归来的中山国商队,小豆丁们热情地表示想要跟着一起去看,夏安然看他们一个个吃得肚皮滚圆,想着他们现在要是去睡觉的话的确对身体不太好,于是带着出奇亢奋的小朋友们去接见了管事人。
小崽子们今天嘴皮特别甜,被夸得很开心的小国王拉着弟弟的手爪子带头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然后他就见到了明明被人死命拽着,却用四个爪子牢牢扒在地上,使劲伸长脖子去啃苜宿草的一只骆驼。
骆驼!
夏安然长大了嘴满面吃惊,那只庞然大物仰仗着自己惊人的体重,死死赖在地上。沿途都没有好好吃饭的骆驼为了这一口吃食展现了作为一只沙漠动物对于资源的执着。
哞——一路不让驼好好吃饭也就算了,现在要驼看着嫩草却不能吃,这不是为难驼吗?
努力拉拽骆驼的健仆看到一大群人走过来之后惊了一下,手一松居然将绳子松开,缺少束缚的骆驼当下抓紧机会长腿一迈就穿过了栏杆凑到了苜宿草边上,大嘴巴三两下就将草叶剃了个头。
“呱——”骆驼此举可激怒了停在了窦皖肩上的多多,苜宿草本身也是它的点心,现在一下子被吃掉了那么多,让护食的多多很是愤怒。
它当即展开大翅膀就冲着骆驼冲了过去,并且抓住了骆驼的长长的鬃毛连翻啄咬。
然而他的攻击对于一只能够靠着厚实皮毛抵御风沙的沙漠动物来说毫无威胁力。爪子下的骆驼毛极其厚实,这种厚实的皮毛能够为它们吸收掉大部分的攻击力,可以说多多的敌人简直就自带厚棉被。
骆驼面对攻击十分熟练地眯上了眼睛,用长睫毛和后眼皮护住脆弱的眼睛后继续低头啃食。
多多震惊了。
它踩在骆驼的头顶,张着大翅膀,交替地踩着脚爪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它第一次遇到对它的攻击无动于衷的生物,不躲闪、不抵抗、不瑟缩、不恐惧。
这,这要怎么办?
“哎呀,你这只幼鸟可打不动它哟!”一双健壮有力的手撑着它的翅膀将它抱了起来,然后多多就被从骆驼头顶摘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多多鸭抖了抖翅膀,抬头看着那人,喉咙中发出了一种不是很愉快但是还在情绪控制范围内的威胁声音。
那人冲着小国王一行作揖行礼,言曰自己是南边来的商人,此行是应陛下征召前去边境拉动消费力的,因为带过去的货物都已经换完,所以提前南下。
在这一过程中他和中山国派去的小吏建立了不错的友谊,所以就帮忙将中山国的货物带了回来。
“这么说,这骆驼是你们换来的商品?”小国王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下骆驼,得到确认答复后他问道,“那你们是要把它卖到南方去?”
商人笑着点头,“这珍兽只在北方有,南方人都不曾见过,很是珍惜,可以卖个好价。”
原来是当做珍兽,而不是当做畜力,难怪只买了一匹。
夏安然表示明白,他看向了这位商人,很清晰地发现视线接触时这商人的笑容更加殷勤了些,商人表情极其真挚得说,“只是小人方才想了想,这兽是北方的畜类,看它皮毛这么厚,它应该耐不住南方燥热,若是殿下方便的话,可否收留这一畜?”
见小国王表情惊讶,这个费尽心机才争取了能够和中山国国王面见机会的南方商人忙推销这只骆驼。
“殿下若是懒得养了,可以将它烹煮。”
“这骆驼据说很是美味,小人听说蛮人有一道料理,就是将羊塞在骆驼肉里头,羊肚子里头再塞鸡,鸡肚子里面塞鱼,一同烘烤,这些鲜美之物会层层堆叠,滋味绝赞。”
烤骆驼,阿拉布名菜……小国王眼睛眯了眯,“你从何处听来的此烹饪法子?”
商人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国王对外国好奇,便言道:“是胡商,有的胡商能避开匈奴来咱们这采买货物。”
“这些胡商个个都长得极其奇怪,带来的东西也多粗陋,然而其毛制品很是不错,用来当褥子很暖和。”
小国王眯着眼听商人说完,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本王对你口中的胡商很感兴趣,不知你可否为我细细说道一番?”
这正是他此来的目的!
南方商人立刻露出了欢喜神态,他告了个罪,让人搬下来了大批采购来的货物展示给小国王看。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此次汉匈贸易上购买的货物。和中山国派过去的专业采购团队不一样,这个团队主要为了做生意,自然是什么猎奇买什么,什么少见买什么。
他的货物一摆出来,撸完骆驼的小豆丁们立刻就兴奋了,虽然大家都乖乖坐在原地,但无一不充满了想要去看想要去摸的冲动。
夏安然扫过那些带着粗犷游牧风的手工制品,从里面看到了几样明显是西亚那边的东西,还有一些极其抢眼的镶嵌着宝石的南亚产品。
嗯?
南亚?
夏安然眯了眯眼,莫非是孔雀王朝?他对南边的历史倒不是太了解,这个问题问商人,他们表示也不知道。大汉北边的通商渠道很单薄,要和大汉通商必须经过匈奴的防护线,而匈奴对于这些人自然要收取高昂的过路费。兴致来了,更是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劫掠。
可以说未来的丝绸之路现在还是一条血腥之路。
夏安然摸摸下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南亚的东西都能够运到西亚,然后再到东亚,这一点上,必须要佩服一下这个时代商人的韧性和能力。
既然东西能够运到,那也就说明如今的商道已经满足了一定的运载条件。
他看着这一个号称是“南方小商人”却能够将别人的运载工具买下来的男人,“君可有兴趣,同我中山国做一笔生意?”
和中山国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同的是,大汉的政治心脏未央宫内,刘启正焦急并紧张地等待着自边关而来的回复。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汉匈贸易之间的情况,他不在乎贸易额,目前最重要的是彼此对于贸易的态度,以及他想要输送入草原的东西有没有成功送出。
自最靠近长安的雁门关到这里并没有直通的驰道,这无疑会降低信息的传送速度。
刘启面上不显,但从他这几日都没能好好吃饭,以及嘴巴天花板长出了好几个燎泡就能看出他的焦躁。
刘启继位至今已有五岁,这五年期间他大体沿着父亲汉文帝的步子走。
汉文帝由于出身关系,外体谅民生艰难,但他同时也有一个缺点,那便是缺少了几分果决。文帝是一个相对保守的治理派,也因此当年贾谊提出削减诸侯王的建议之时,他将其放置了。
也是他对于诸侯王叛乱持有的较为宽容的态度,直接致使了大汉诸侯王势力急速扩大。
同时,也给七国之乱留下了引子。
刘启做了二十三年的太子,虽然总体来说他是个合的太子,也修习了君王之威,但是这并不能避免他急于改变和揽权的心态。
尤其是他的身边时时有一个偏心眼老母亲和窥伺他皇位的皇弟候着的情况下,他更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干出一番他的父亲祖辈都没有完成的任务。
刘启有这个野心。
他坐上的位置是整个帝国最至高无上的位置,但是这个位置之前坐过的人也不少,当年陈胜吴广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使得天下英雄尽数看向了这个座位。
老祖宗上位之后,更是没少南北征战平乱,但好在,这个位置被他们刘家坐下来了。可刘启可不敢有一日的轻忽。他非常清楚,只要自己做得不好,一旦出了乱子,下一个被赶下去的就会是他们老刘家。
“陛下!”他已经等了好几日了,本以为今天也是毫无收获,忽听内官禀报,“陛下,五百里加急已经入了长安城了!”
“哦!”景帝瞳孔一缩,匆忙站起,他大步流星出了宣室,随后一路向为未央宫宫门处走去。
五百里加急是如今非战时最高的运送速度,要达到如此速度几乎已经需要传信人员日夜不停地奔波,期间更是要求马匹全程以最快速度疾驰。
会启动这个等级的急报浪费的物资绝非小事,几乎一路燃烧的都是驿马的生命。若是最后消息被评定为没有那么紧急,那么负责派出信件的官员是会被治罪的。
而在如今,能够以五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毫无疑问便是汉匈商市的消息了。
“陛下!”持五百里加急的兵士可策马入长安城,直至未央宫外,并且可以直入宫廷。当然,在他刚刚进城的时候,长安城的亲兵便会先其一步,在他换马整装的间隙先来禀报,避免兵士到了,帝王没有准备好,反而延误了时间。
虽说提前,然而亲兵和驿站配备的马匹不同,侧重点亦是不一,最后到达的时间多半也差不了太多。
所以此时这个兵士正在宫廷内大步流星快走,见到刘启带着内侍脚步匆匆赶来的模样忙加快了步子趋步前进。
他一席边军打扮,身着甲胄自不必跪。这年轻汉子对着帝王行军礼,“陛下!雁门关五百里加急。”
“说。”
刘启见他模样神态都并无紧张之色,心下稍安。果然,那兵士吸了一口气,便将边疆情况大概说了,末了还送上了魏尚的亲笔书信。
刘启亲自接来魏尙的书信,展卷一看顿时眉目飞扬。
雁门之前囤积的官方货物全数售空,旁的商人运送过去的一些货物也全部卖完了,这次的贸易匈奴其实没有官方组织,带来更换的货物多半是牧民们在刚刚过去的夏天养得肥肥的畜类。
这些大批量的畜类挤压在雁门,使得雁门一块的牧草储备量急剧下降。
雁门郡守魏尚一时不能确定这是意外还是匈奴刻意为之,但是为了避免其影响到雁门郡马匹的口粮,他紧急写信请长安尽快将这些“货物”带离雁门郡,顺便请求再拨来一批粮草。
另一方面,因为雁门郡一方有拒收畜类的意思,这些匈奴人也都陷入了为难之中。
匈奴自给自足多年(当然万一不能自足也能抢),又是第一次贸易,他们也不知道大汉需要什么。
而且因为各大部落基本都带了畜类,畜类的价立时降了下来,坦白说匈奴人对于现在的状况有些不满意。
还有一些狡猾的胡商来凑热闹,他们带了一些更为珍稀的畜类,很是得了大汉商人的眼。匈奴商人那可就特别不乐意了,若非最重要的盐和麦米已经先一步买到手了,他们一准要闹。
但是即便货物已经到手,看起来这生意已经没法子继续了,但是这些匈奴人却还是赖在雁门郡这儿,无他,他们被大汉的货物迷花眼啦!
留在这里特别好,虽然彼此语言不通,但是都能够用眼神交流,大汉的汉子眼神也是特别的热情的。
而且汉人会捣腾很多他们不会的东西。比如他们这次就吃到了美味又细腻的麦饼,据说还有一种用稻子做成的饼子比女人的胸脯还嫩,不过雁门这儿没有。
虽然怎么把麦子弄成美味的麦饼的这一点汉人不愿意告诉他们,不过没事,多晃晃总能找机会探听到。
大汉货物已经售罄的商队被魏尚都赶了回去,留下的就是被匈奴人缠上的官商,以及还有些货物没法换的商人。
这些商人都在等后一批的匈奴商人和胡商,交易讲究你情我愿,现在大汉商人对着匈奴商人表示除了畜类我们还想换别的,譬如狼皮啊狐狸皮什么的。匈奴商人面对管事的翻译表示为难。
现在牲畜们刚刚换毛,还没有到皮毛姿态最密实的时候,现在就算猎了这些牲畜也卖不出高价。
去年?去年谁知道你们大汉会开互市啊!当然都没囤着啦!
大汉的官吏一脸礼貌的微笑,你们丫的继续编,我们没开互市也没拦住你们走私进来好嘛。
汉匈边境线实在太长,即便有三分之一地方都有长城拦住,也还有三分之二的不设防地区。
而且因为有长城在,这些地方反而是驻军的盲点。有些外险峻之处,一般人很难上来,兵士在巡逻时候亦是不会放在心上,于是这些地方的民众便会和匈奴人悄悄交易。
长城主要预防的对象是游牧民族,准确地说,预防的是游牧民族的马。草原一片广袤,可视域很长,所以边军为了节省劳动力,大部分时候都是远远眺望。如此就给了走私商人活动的缝隙。
但是寻常商人的兑换和如今兑换情况怎么能一样,别的不说,这换购物品的质量就低了不少啊。这些商人纷纷感觉到憋屈和后悔,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啊。
大汉的小吏们爱莫能助,并且表示只能请您明岁再来啦。
正好我们的盐和谷物也差不多换完了,这次差不多就这么结束叭?
毕竟在开互市的这些日子,自家大佬的头发眼看着就白了一层。简直不要太可怜呢。
然而,商人们表示不愿意。
明年?明年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现在是秋天,将盐巴运回大草原正好撞上储存粮食的好时节,这时候盐的价也最高,这笔生意放着不干,他们的心都在流血啊!
于是匈奴商人很严肃地提出了请求——延长互市的时间。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草原太大,这次汉匈互市的时间太紧,匈奴还有很多部落没有通知到。
什么?你说这不是大汉的问题?这怎么不是大汉的问题呢?你们就不能整个草原都跑一趟吗!
汉朝小吏面对这种强词夺理感觉有些无奈,只能和人摆事实讲道理,但是匈奴人就是表示不干,你们得再延长,只有这几日太短了,不如延长到一月?
嘿呀,我们匈奴人都不怕回去时候顶着雪了,你们怕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汉的秋收已经结束了哈!
这决定魏尚当然不敢做主,他自然要写信汇报给刘启。因为这其中还涉及到另一个问题,如果咱们严肃拒绝了匈奴人,他们还是不愿意走要咋办?强行赶人关门吗?
而且有同样问题的,应该不止雁门郡一个吧?【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