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得到消息后立刻回赶。
路上, 小豆丁一路随着晃动的马车睡得死死的, 就算到了之后也没动弹, 于是夏安然便没叫醒他。
用烘暖的大氅包住刘彘后, 夏安然让来接小孩的侍者一并将小皇子并几只同样玩累睡着的鸭子一同带了回去。
然后他整了整衣裳深吸了一口气, 做好战斗准备后款款入堂。
能够劳动这位景帝的老臣悄然亲至, 所为一定不是寻常事,夏安然暗中思忖,难道是他到了这里的蝴蝶效应让景帝提早决定收缩藩王权利?
事实上,夏安然的这一番准备有些多余,因为袁盎此来的目的是为了中山国的瓷器生意, 准确的说, 是匈奴和大汉之前的瓷器生意。
如今的帝王刘启手上一直都掌握着匈奴的几条暗线。这几条线从何而来, 又是何时开始布置, 就连刘启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线是文帝留给他的, 而文帝又花了多久便不得而知了。
景帝的猜测是这条线自汉朝第一位公主前去和亲之时便开始布置,但是之所以他拿到的关系网如此脆弱,应当是因为当中有一个文帝意想不到的意外在——中行悦。
这个大汉朝原本安排给公主陪嫁的宦官,一到了匈奴便背叛了大汉王庭。如果文帝当时的确是借由公主和亲往草原上试图安插人手, 那么中行悦的背叛造成的损失一定是让文帝心痛至极的。
这一切都只能是揣测而已。
景帝虽然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但有些事文帝却也不会告诉于他。
这条线平日里头没什么用处,就连线人本身也不知道自己是线人。
因为平日里头双方也就是交流一些八卦故事, 譬如大汗最近又收了几个美女, 某某地的某某贵族献来了什么宝藏之类的, 从不交谈敏感话题。
这条线路一直被小心翼翼地经营着。
为了避免引起这个线人的警惕心, 大汉这边特地为他私设了一个走-私渠道,让他可以用各种理所应当的理由拿到大汉这边的珍贵物资,以“利益”为风筝线遥遥飘在大草原上。
而现在,就到了动用这根线的时候。
瓷器的存在太过精美,刘启向来以自制力为傲,然在乍一见此物后都为之心荡神移了一下,后来在赏玩时更是屡屡失魂。
在长公主所订购的那一批瓷器入京之后,刘嫖就靠着这一批瓷器一举成为了京城的首贵,无数人为了一睹其风采挤破头也想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会,更有无数人一掷千金想要求购。
若非他事先同阿姊说好尽量不泄露其来处,中山国的驰道恐怕都要被踏破了。
但这也瞒不了多久,这世间永远不存在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九皇子之前就已经送了一批礼入京。
时间紧迫,只能一击打入草原,若不然便会暴露中山国。
中山国的地理位置敏感,谈不上高枕无忧却也不算危险。
如果可以,刘启并不想将他的儿子置于危险之境。
因此,伴随着袁盎入中山国,还有一批人去了代郡。
代郡为中山国重要的北部防线,其郡守正是未来的飞将军李广,当然,现在他还是一个有些失意的军人。
莫名其妙地收到了顶头上司的物资和兵力的李广攒眉看着一并前来的一道密函并一道谕令,中山国……这三个字在他喉头滚动,但并未出口。
将密函烧了之后,李广闭目沉思片刻,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
说起来,他儿子就是跑去了那儿吧?
前些日子这臭小子偷偷让人送了东西给自家夫人,夫人为此没少叨念他,据说混得很是不错。
呵呵,他们李家的崽子不在前线待着,去那安逸地方作甚
李广拿指尖扣了扣桌案,亲自去接了这批粮草和兵士,然后他拉着来送信的兵哥秉烛夜谈了下,第二日就派人去了中山国。
被亲爹惦记上的李当户打了个寒颤,但是他没多想。
作为被第一届择才而出的稀有武将,李当户在中山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他的顶头上司是程不识,程不识虽和李广一样擅长防守,但他的带兵方式和李广完全不同。
李广的兵都是刺头,是尖刀,着重锻炼个体实力,而程不识的兵则更注重团体作战。李当户在这里受到的训练方法全不相同。
中山国富庶,小国王对于军队支出可以说是予求予取,而且铁匠坊在交付了农具之后全数转为军械制造。
尤其是小国王下手造了好些个水力机碓之后,很大程度上减轻了铁匠捶打的制造压力。而在夏安然普及了“炒钢法”和“灌钢法”之后,更是加大了其钢材产出。
当然,这种钢材至多也就是低碳钢。但即便如此,这两种方法也被设定为了最高机密,匠坊的匠人们因此都被定下了契,并被保护了起来。
中山国的军队为国王的私军,按照国家规定,私军有人数限制。但是考虑到藩王本身起到的作用就是帮助君王稳固当地,个别藩王还有镇守边防的目的,军队人数不能比上军队,却也并不算少。
加上大汉的军制较为特殊,除了国王募集的兵士之外,本国内的壮劳力都应当是预备役。如此自然难以统计数目,索性以铠甲数目作为衡量。
中山国现有完整铠甲一百多具,散件四百多件。数字是寒碜了些,但是考虑到中山国毕竟是没底子的新藩国,还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这数字已经是刘胜就藩之后加大马力锻造的结果了。
李当户生长在武将世家,自家老爹还是国内数得上数的将领,他自幼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坦白说……原来他是想要离开的,入职了不还有辞职这一招嘛。
谁料中山国接二连三地出了新鲜东西,少年人总忍不住好奇心,这看一眼,又看一眼的,可不就被人留了下来。
他是正规编制的军籍,待遇是全国数得上的好,又因为是单身,还给分了一套军官自住房。虽然没人伺候,但是有人烧水洗衣服打扫房间,还有大锅饭、大澡堂子,小日子过得还挺乐呵。
先不说前头的,单单就说大锅饭。
中山国会用好些个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烧饭法子,譬如渍菜,中山国的渍菜就外的水灵清爽,一咬一口嘎嘣脆,也不太咸,有些酸,特别下饭。
还有一个叫做“煎”的法子,当兵的每半旬能吃到一个煎蛋,那香的!煎蛋的味道特别特殊,和他吃过的蛋都不一样,边上会有一层脆层,嚼上去嘎吱嘎吱的。
快煎好的时候,厨匠会在蛋黄上头撒一层小盐。
有人吃蛋喜欢从蛋白开始吃,但李当户喜欢直接一口咬到一半,运气好的话他会吃到带点生的蛋黄。
一口下去蛋黄被碎开,带着蛋香味的液体会刺溜一下充盈口腔,就像是吮了一口琼浆一般,那满足感就别提了。
如果要拿他喜欢听的曲子作比方。
蛋黄那就是重鼓,在落下之前谁也不知道今天鼓手打算敲的是轻是重,又是何时起乐,充满了未知的惊喜。
蛋白的脆边就是吹奏乐曲,音调高昂,充满了存在感。
但是这一切最后还是归于弦乐器,蛋白就是这弦乐,没什么特殊的,也没什么味道,但是就是能融合所有的滋味,最后咕嘟一口下肚子,再饮一口炒米茶,别提多美了。
听说最早时候中山国是提供不起一人一个鸡子的。
但后来多亏有好伙伴高阳县赞助来的大批禽类还有鸡子,军队食堂里头才多出了一道鸡蛋饼。面粉多鸡蛋少的鸡蛋饼放在油上一煎也是很香的,当兵的哪儿吃过这个,那几天哪怕往死里训,爬也要爬到食堂来,就是这么执着。
后来夏安然在一次听到程不识的抱怨兵士们体力不行后猛然意识到:对于兵哥们来说,他们那都是重体力活。
如果不能提供充足的蛋白质他们当然撑不住啦,这真不怪兵哥。
要说蛋白质,植物蛋白最高的是大豆,中山国的大豆还没收获,之前从刘嫖那儿拿到的大豆基本都充了种子撒下去了,动物蛋白最容易获取的就是禽蛋了,这个在如今这个季节反倒是容易获取。
于是“一天一个鸡蛋强壮中山人”的口号被叫响,伴随着的是下发到地方的禽类养殖指导书,中山国的郊区还建了若干个养鸡场,借由特殊的笼舍设计可以让一块区域立体叠起,同样的空间能够养更多的鸡还不显得逼仄。
这设计简直令看到过的农人咋舌不已,他们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能自己把鸡子咕嘟咕嘟滚到一起的玩意,太稀奇了。
为了防止疫病,这样的国营养鸡场分散安排在一个市县的若干个角落,彼此进行了严的消毒隔离技术。
就养殖场而言,鸡、粪必须分离,饮用水全部都得是白开水,饲料也全都是用若干种食材经过烹饪后特制的,还特地加了不少骨粉,吃的喝的比人还讲究。
一切付出都有好结果,在投喂专业饲料之后,产蛋量基本能够稳定在每天收获母鸡总数的八成。
在这个时代已经几乎是一只鸡每天生一枚蛋的优秀成绩了。
更何况这些鸡同时还提供了大量的有机肥。而且等这一批小母鸡被淘汰了之后,还能供应肉食。
总之,只要不发生瘟疫,养鸡那真的是一件好处多多的事情。
但是李当户会安定地留在这儿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他哪里是那种为了一口吃的出卖身体的人呢?
小年轻认真地对找上门的族叔解释:“殿下制造了很多新式兵器,还在进行试验,我便是那个试验官。”年轻人又骄傲又严肃地表示,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官员,他必须得留到实验结束。
这一番发言倒是让李广派来的官员有了兴趣,他一撩下摆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取了李当户的杯壶给自己倒了水:“说说。”
汉代漫长的统治生涯中,兵器和防具的攻防转换速度是之前诸多王朝望其项背的。
随着西汉冶炼技术的进步,以及防具的大面积普及,还有步兵、骑兵之间随着战术调整的装备需要,西汉的武器需求逐渐由步兵、战车兵转向了骑兵。
而步兵的长杆武器也进行了一番更新换代。
大动干戈的“戈”彻底退出战场,“折戟成沙”的“戟”开始了它的高光时刻。
戟的成功主要是因为它兼备戈和矛的优势。
呈现卜字形的戟正前方为矛头,多出来横向的那个点则是戈,前者可以刺击破甲,戈可以在收回时候啄勾对手。
在他们的主要敌人为装备皮甲的匈奴人的情况下,这种兵器可以轻易地破开皮甲的防御力。
戟主要是给步兵使用的,只要步兵能够突破匈奴人箭雨的AOE覆盖,那么这件武器可以轻易使得使用刀的匈奴人先一步失去战力。
在如今的战场上,戟毫无疑问便是制式兵器中覆甲率最高的长杆兵器。
而在中山国的炼钢技术发明之后,这件兵器得到了升级。
夏安然让人将其通长缩短,戟刺和横支的宽度加长。
这样的变化能够使戟的杀伤性更大,但是这样的变化则是建立在炼钢技术的进步上,其杀伤力更是以铁为主要材料的旧式戟所不能匹敌的。
折叠锻打的百炼钢能够将铁内的杂质析出,而配合炒钢法和灌钢法之后的中山钢进入了快速的发展期。
因为机械解放了一部分人手,匠人们便将精力放在了如何实验提高兵器韧性和硬度上头。
为了坚固,中山国使用的制式戟选择使用一体成型,但之前两种不同进攻方式所需要的不同金属特性成了困扰匠人们的难题。
矛头要硬度,而戈则是要韧性。
他们多方实验各种材料,最后把手伸到了中山国特产的瓷泥上,并阴错阳差得发明了敷泥淬火法,当然目前他们还以为是中山国的瓷泥有特效呢,自此无论干什么都要往上头覆一层泥,这个误会一直到很久以后才被解开。
但是要说真正令李当户震撼的则是槊的存在。
槊是矛的进化体。
正是因为冶炼技术的进步,可以使得铁制兵器的刃身长度得以延伸,而为了稳定其武器部分的重量,使得杆体的长度也必须延长,最后在匠人们的屡次实验下,长度一丈八尺左右的槊是其重心较为稳定的状态。
冷兵器时代最为凶悍的兵器——槊的诞生,让夏安然有些措手不及。
他对这一兵器的了解一是曹老板横槊赋诗,另一个则是一个尉迟敬德的典故。
但对比这二人别的著名事件,和槊有关的也不算特别高光。因此,在这种看起来特别浪费,用了一杆矛材料五倍不止的长兵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夏安然彻底被震撼住了。
第一反应竟然是——怪不得曹操只能横槊赋诗,这长度超过了两米的长兵器之王要是一直举着,那可真是能当靶子用。
悄咪咪得黑了一把曹老板身高的夏安然不知道其实匠人们在把这东西捣鼓出来之后也挠头。
他们最早没想做这玩意,匠人们最初只是想要试一试用了新的锻打技术后所能制造的矛头的极限为何,然后就有了槊头。
而有了头之后不把身体做出来就有些浪费,于是他们又加了身体。
然而在实际的使用中,槊那超过五十厘米的矛首让整个武器的重心严重偏移,想要避免这一点便也只能加长杆的长度,否则就和拿着重剑似的。
但就算如此,如今的槊光是站在原地没有敌人的情况下,想要挥舞这把槊的人就得有一身的腱子肉,更不必提要将它挥舞出招式了。
他的长度就已经决定了槊的攻击其实只有一个招式——刺。
而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它战斗力的地方,也不是地面,而是马上。
马冲-刺时候的动能可以赋予槊轻易贯穿对方的肉体的攻击强度,甚至可以在唐代帮助骑兵完全忽略到它们的对手那一身并不廉价的铁质防具,可见其堪称可怕的杀伤力。
也因此,空手夺槊的尉迟恭才能够被写入史册,此举亦能成为其武力的有力见证。
但是想要上马用槊,最大的敌人便是人在马背上难以保持的平衡能力。
在没有马镫和马鞍的时代,想要在马上保持平衡只能靠骑兵本身和马匹的默契,而使用槊这种大型兵器便注定了骑兵必须要双手操作。
松开缰绳,还要使用腰肢力量旋转调整槊的攻击落点,这一项项都在提醒夏安然——除非装备马镫马鞍,这两件产品可以解放骑兵的双手,否则槊的大面积装备只能以步兵的形式。
亦或者由小部分极其优秀的人才组成突击部队,在战场上以绞肉机的形式存在。
李当户就是这样的人才。
夏安然的小伴读程武天生神力,但是他输就输在年龄太小,还没到上战场的年纪呢,就算举起来也没有参考价值。
而作为李广的长子,李当户也继承了他老爹的一把子好力气,而且李当户自幼跟着父亲习弓,弓靠的可不单单是手臂力量,想要拉开弓弦,上半身几乎所有的肌肉都要被调动。
所以李当户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但他在泡澡堂子时候可不知道有多少兄弟羡慕他那一身的腱子肉。
他熟读兵法,为人爽利,朋友很多,又有家事渊源,便被选入了这一意义极其重大的实验活动中。
别人不行,只有我行。这种感觉大大满足了当户小少年的虚荣心,那几天他走在军营里的步伐都是不稳重的。
中山王相信他,以他为数据模板建立了实验数据库,同时亦是以槊为武器,对应地建造了一个防具数库。但很可惜,至今这个库里头没有增加哪怕一件可以扛过槊一击的防具。
李当户用槊甚至可以轻易穿过一头猪最坚硬的脊椎骨。
只可惜槊的劈砍能力较弱,幸好,有另一项武器补足了这一弱势——环首刀。
说到汉代兵器必须要提到的武器就是环首刀。
这种刀可以说是东亚文明圈内冷兵器爱好者们人尽皆知的存在,它是大部分刀具的始祖,因为没有刀柄,末端有一圆环而得名。
刀柄的存在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方便刀更好地被握取,其实还有平衡重心的需要。如果有心做实验的话,就会发现大部分的劈砍类刀具重心都靠后。
而戳刺类武器的重心却基本都在其尖端。这是因为重心在刀柄可以增强其操作性,使其能够被更好得控制。而重心在尖端可以增加其劈砍戳刺的能力。
虽说有好处,但在没有机械化生产的时代,刀柄的制作也会耗费工匠大量的时间。
那怎么办?
不做刀护就是了。
稳定重心?背后造个环,节省材料还能拴上,万一被人带着走还能抢回来,拿不动的时候还能挂在马上,一物多用。
大汉民族,就是这么充满实用性。
环首刀单面开刃,刀背较厚,同样使用了敷泥淬火工艺,刀刃尖锐刚硬,刀背带有更多的韧性,如此可保证在劈砍过程中不至于崩口。
以牛骨为例,锻造技术成熟后的环首刀可以保证劈断牛腿骨却不伤刀身。
运用到动物身体上,可以轻而易举劈断羊和猪的脊椎和内脏组织。
人类脊椎和动物脊椎的硬度基本相当,也就是说如果在己方战士体力完备且足够大力的情况下,这把刀可以将敌人斜劈成两段。
这重点不在于能杀多少人,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人数不是最重要的,让敌人恐惧的表现才是。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支小部队装备了这两种兵器,一个负责刺击一个负责劈砍,所到之处便是漫撒恐惧和血腥。
这样的突击部队很快就能够让地方军队产生恐惧,而人一旦恐惧就容易溃逃,一旦开始溃逃便会大规模的溃败。
我方追击部队便能在此时派上用场收割人头。
嘿,嘿嘿嘿,想想就美。
这一设想使得匠坊的铁匠师傅们激动无比。
刀是骑兵们使用完箭矢之后的防身兵器,对于骑兵来说以寻常情况而论,此时他们一定是进入近身搏杀了。
近战武器如此锋利,毫无疑问能够增加兵士们活着回来的几率,另一方面来说,也能提高兵士们斩首的数目。没有哪个兵士会不愿意看到己方神兵利器的发明。
李当户自然也是如此,而且他心里头还有一个小九九。
兵器的锻造自然是机密,中山国是藩国,他爹是武将,两个人自然不好多来往,但是他眼见着就觉得中山国未来一片璀璨光明啊!能够以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铸造多种兵器,中山国一定掌握了新的锻造方法。
他是不会去探听的,以他的身份去探听这个未免太过敏感,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不能为老爹和殿下牵线。
等到中山国的兵器可以出售的时候,他们李家可以早一步凭借关系购买一波呀。
没错,军队的制式兵器不能卖给藩王,但是反过来,咳咳,也没有说不行不是?
这个理由很具有说服力。
李当户的叔叔在思考了半天后表示可以接受这个理由,当然具体的该怎么对他老爹解释还得小伙子自己来。
不管怎么说他当时可以说是离家出走,哪天回去时候竹笋炒肉肯定是逃不掉的。
对此,李当户龇牙一笑。
不是他看不起他爹,咳咳,他娘早就已经表示会替他说话了……对于娘,他爹那是很乖顺……啊不是,尊重的。
李当户对于未来充满了期待,可被他信任着的小国王却不如他那么乐观。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当户看到的是槊的强大杀伤力,而夏安然看到的则是它同时而来的巨大消耗。
大范围普及?不存在的。
说出去别人可能不相信。
这把长约两米的槊,最值钱的部分其实不是它的头,而是它的身体。
想要能够支撑起40厘米长的钢面,这把槊的杆是匠人们试验了几十种木材和炮制手段做出来的一种复合木料,韧性和硬度都在一个平衡点,所以工艺非常之艰难。
刀面因为连机碓的发明可以实现锻打的省时省工序,而木料则完全不行,他的极限也就是鼓捣出脚踩式的打磨设备了。
一把槊的原材料是矛的五倍,但是如果算上工时工序,以及折算成锻造刀的时间的话,一把槊基本可以抵得上十二把环首刀了。
这样巨大的成本,夏安然简直想要将他束之高阁先封印起来,等中山国的经济基本平稳,主家有了余粮了再拿出来。
之所以没有发生如此状况的原因其实是,他老爹送了他一个铜矿。
说来话长,还得从袁盎和他定下的协议说起。【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