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的规则很简单——签子是二十五块玉牌, 一模一样,全无差别,随便拿一块,输入自己的灵力后才能打开, 也就是说无法更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考验运气的时候到了, 毕竟要是一时不查抽到了难搞的对手,基本上只能止步于此了。
而现场, 气氛有点迷……
有期待宿命之战, 想要指定对手的。
陶新莺瞄着自己的师妹:“我倒是想和师妹比一场, 不知道能不能如愿。”
水悠然淡然处之:“我亦盼着与师姐一较高下。”
有跃跃欲试想要挑战强者, 完全不顾及名次的。
杨意摩拳擦掌:“云潋、慕天光、白逸深, 随便来个就好,和法修打没意思。”
孔离:“给你吧!我不想要!”
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苏小蛮特地跑到云潋面前, 笑嘻嘻地问:“我们俩再比一场好不好?”
云潋:“……”
有不在状态, 只关心别人的。
乔平说:“小师叔, 飞英昨天求神拜佛希望你别和殷道友撞上呢。”
慕天光:“……”他也一样。
而殷渺渺扫视着人群, 发现向天涯果然没有出现,不由暗暗可惜, 转念一想,风云会说是公平, 然而越到后面越是门派之争, 前二十五名应该可以得到进入秘境的资了, 他没来未必是坏事。
“咳。”主持抽签的仁心书院院长清了清嗓子, 将二十五块玉牌抛向空中,“一人取一块,不可交换,不可代取,开始吧。”
莹白的玉牌悬浮在半空中,全无分别,任由人摘取。
大多数人比较随缘,伸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只有殷渺渺,对抽签有心理阴影,伸出手又缩回来,犹犹豫豫,忍不住求助:“师哥。”
云潋一直没拿等她抽,听她叫自己,笑了笑,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扣住她的五指,牵引着去拿左边的一块:“这个吧。”
殷渺渺握住玉牌,入手冰凉,输进灵力一看,号码是……零!她怔了怔,继而大喜:“师哥!”
“开心吗?”云潋微微笑着,随手取过一枚玉牌打开,里面是拾壹。
“开心。”殷渺渺仰头看着他,喜笑颜开,“我最喜欢师哥了。”
云潋揉了揉她的头:“那下次再帮你抽。”
殷渺渺摇摇头:“做人要知足啊。”这会轮空,她稳进秘境,下一场抽到谁都无所谓了,一次幸运就足够开心了。
“唷,运气不错啊。”有人走到她旁边,随手拿了一块,“平时攒着今天用了吧?”
殷渺渺讶然转身:“你来了?”
“是啊。”向天涯的面色不大好看,似是受了不轻的伤,但他看来浑不在意,漫不经心地说,“来都来了,凑个热闹。”
说着,揭开自己的签。
殷渺渺:“……哈哈!”
向天涯:“我日。”
他抽到了壹号,这已经足够悲催了,更惨的是,另一个壹号在凰月谷的水悠然手里。
殷渺渺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同情:“年年清明一杯酒,不用谢我,应该的。”
向天涯:“……”来呀,互相伤害呀,“祝你下场抽到慕天光。”
“呸!”啐归啐,殷渺渺心里是高兴的。
一炷香后,抽到壹号的向天涯和水悠然开始了第四回合的第一场比赛。
主持的是仁心书院的院长,这位羽扇纶巾的大儒敲了敲小铜锣:“比赛开始,请两位道友上台。”
该来的总会来,向天涯认命上台:“请道友赐教。”
“请。”水悠然惜字如金,容颜似冰霜。
清风过树梢,哗啦啦作响。
水悠然足尖一点,跃上半空,白绸出双袖,起手既有“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气势。向天涯横刀挡,白绸缠上刀鞘,灌注其中的灵力冲向他的面门,竟然逼得他直接后退了半步。
不愧是凰月谷素派第一人,水悠然灵力之丰沛超出许多同阶修士。
“拔刀。”水悠然冷冷道。
向天涯没所谓:“行啊。”刀鞘从手背上翻转滚过落入掌中,刀身被缓缓抽出,清亮的刀刃暴露在空气中。独属于古刀的清气吹出,既有拨云见月之明朗,亦有吹毛短发之锐利。
风动。叶落。刀出。
什么东西被刀划过空气的气流惊起,纷扬落地,白中缀翠。
众人定睛一看,白的是被削下的一片绸缎,绿的是一分为二的一枚青叶。原来,刚才这一刀不仅破开了水悠然的白绸,连带掉落的树叶也没有幸免,被带累分作了两半。
而向天涯的刀已然重新插回刀鞘,要不是有地上的狼藉,还以为方才的一刀是错觉。
水悠然心惊不已,思忖自己并非武修,正面迎敌毫无胜算,便立即掷出几粒灵种催生,大量的荆棘扎根于擂台之上,疯狂生长蔓延,顷刻间,平坦的擂台变成了崎岖的丛林。
向天涯反手就把刀往地面上一顿,夯实的泥土瞬时被灵力振开,湿润的泥壤喷射开来,间杂着深埋在地下的藤蔓断枝。
然而,丛林的危险远不止如此,肖似一把把小伞的真菌类植物徒然爆裂,半透明的红色孢子被炸开,四散飞溅,甫一沾染到法衣,就滋滋作响,很快就腐蚀掉了衣服上的纹路。
向天涯抽刀斜斜一斩,无形之气荡开,轻如柳絮的孢子一颗也不能近身,只好在结界内来回飘荡,被灿烂的阳光一照,宛若万千粉红色的透明气泡。
“这场景有点唯美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么感慨了声,得到不少赞同:“男俊女美,看着就赏心悦目。”
水悠然的气质冷若冰霜,五官却不失柔美,有月宫嫦娥之态,而向天涯长相出挑不说,更兼一身风流不羁之气,在修士中也是罕见,叫人过目难忘。
这两人在台上这么一站,委实养眼。
当然,这是路人们的感觉,向天涯现在可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他受的伤不轻,哪怕养了几天也没好多少,应付起水悠然来着实吃力。
水悠然也看出来了,但她才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而受伤,只想狠狠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玩弄别人的感情。
受伤?正好!
她一边控制灵植不断网织陷阱,一边振袖攻击,雪白的绸缎利如刀锋又柔可卸力,击中刀刃时会发出玉石相叩的脆响,叮叮咚咚,悦耳怡人。
向天涯与她过了几招,心里大致有了数:水悠然的攻击性不强,但基础扎实,灵力充沛,又是水木相生,环环连扣,耗下去只会是自己吃亏。
要速战速决才好。他想着,左手高抬,以刀鞘挡住她的一击,右手握住刀柄,迅速拔出刀,趁着白绸飞舞的空隙,身快如风,迅速上前挥出一刀。
刀轻如纸光如水,破空声惊山鬼泣。
“好!”高台上坐着的北斗堂主脱口赞道,“行气如虹,走云连风,这一刀神完气足,意冲凌霄,胜过我门下弟子多数!”
擂台上,水悠然临变不惊,马上抛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罗帕,帕子迎风而去,为她挡住了这一刀。
也只能挡住这一刀。
丝线寸寸崩裂,发出断弦般的悲鸣,转眼,罗帕便从中间裂了个偌大的口子。水悠然暗自心惊,不敢迎面交手,拧身错位,意图闪躲开来。
向天涯刀身一转,立刻挥出了第二招。
此时正值辰时三刻,日头斜照,一束阳光不偏不倚投射在他的刀刃上,竟然意外照出了刀上迸发的宝气,光晕涌动,叫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一刀的浩然磅礴。
水悠然罗袖一翻,白绸锁住地上成片的荆棘朝他掷去。
只可惜这只为她争取到了极少的时间,尖锐的荆棘在半空中便被劈了个粉碎,被气流卷裹着,劈头盖脸地朝水悠然扑去。
“啊。”水悠然下意识地侧过脸,以袖掩面,绝不肯让荆棘的碎片刮花面孔。
然而,她捂住了头脸,却未能护住全身,锋利无比的刀气与尖锐刮人的荆棘交织在一起,法衣抵御不住,描绘的符纹渐渐暗淡,沦为普通的织物。
呲。因为她斜身而正面朝人的系带不幸断裂散开。
交领的衣襟被风吹开,露出里头的白色八宝纹抹胸。
向天涯:“……操。”
情急之下,他翻转手腕,将气吞山河的麟嘉刀脱手掷出,而后身形一晃,以追风之速近身,捉住她散开的衣襟,借势想把她的衣衫合拢。
只是不巧,水悠然旋身的方向与他相合,两人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水悠然本以为他要乘胜追击,没想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揽入怀中,额头撞上他的肩膀,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
“你!”她勃然大怒,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
向天涯刚才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拧眉,居然没来得及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他:“……”
围观群众:“我去??!!!”
水悠然扇完一巴掌就想和他保持距离,孰料才后退半步,胸前却冷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襟居然被他拉在手里,酥胸半露,顿时羞愤欲绝:“登徒子,我非杀了你不可。”
“行了行了,别动。”向天涯随手拔下她发间的一支珠钗。
水悠然阻挡不及,想后退又怕撕扯衣襟,又急又气:“你干什么?”
“叫你别动。”向天涯以珠钗代替系带,别住她散开的衣襟,顺势以手背拂去沾染在她衣褶里的荆棘刺,漫不经心道,“行了。”
他一松手,水悠然便飞快后退两步,俏脸含霜:“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唉,算了。”向天涯咽回了喉头的铁锈味,摆摆手,“不和你打了,我认输。”
什么?
他的话太突然,不管是水悠然还是其他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纵身跃下擂台,就这么弃权跑了。
一时间,台上台下鸦雀无声。【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