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师叔的命火虚弱,就是这血气导致的?”
王知客点 了点头说道:“天地异象,这天下必然要大乱了。”
澄忻注视着那已经好像变成一汪血水的池塘,心神逐渐也被血水给勾了进去,他仿佛看见有无数张狰狞人脸在池水中咆哮,更有甚者还要爬向池边将澄忻也拽下去。
澄忻猛然惊醒,他再看去的时候,王知客已经将木剑收回,池塘又变回了清水模样。
“又不知道要死多人了。”
王知客心愁,又叹息一口,“等我死后,这青阳山掌教就交由你来做了,澄忻,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
王知客在过去十数年里,不知道和澄忻提过多少次继任掌教一职,但都被澄忻没有理由的给推脱过去,王知客明白,澄忻这是害怕担不起如此重任,可青阳山仅澄忻一人符合掌教的标准,他不但黄老玄经涉猎极广,而且实力也是极为不俗,从刚刚王知客与其切磋一招来看,澄忻的实力隐隐压住王知客一头。
澄忻这次没有拒绝,但是依旧没有直接同意,他沉声道:“若是掌教师叔再能坚持五年,澄忻愿意继任掌教一职。”
王知客骇然,“五年你就能登上真境?”
澄忻摇了摇头,“五年之内师侄要将所有道家典籍融会贯通,实力不知道能不能突破真境再上一个层次。”
“突破真境,那你现在?”
澄忻一笑,“掌教师叔最忌惮的齐得黄,传闻他有神仙手笔,但他或许在我手中,讨不得任何便宜。”
王知客摸着胡须仰天大笑,“青阳山当长久不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师兄,若是你在天之灵能看到澄忻今日之成就,想必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王知客笑了半晌后,在重重的咳嗽之下才停止,语重心长的对澄忻说道:“有实力也切记不可掉以轻心,齐得黄最厉害的是他的实力,他的计谋以及眼光绝对是天下第一,可莫要轻敌,坏了百年大计。”
“只要他不来搅和青阳山,就算他把天下捅成了破布,我也只当是没看见,他能让我主动出手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他来打扰青阳山,二是被我得知他搅和天下的目的。”
王知客有意不去过问澄忻的冷血,他说道:“你和那个八字之人公孙剑见过了?感觉如何?”
澄忻道:“玲珑心思,赤子之心,若没有甚么让人寒心的变故,可成为皇帝左膀右臂的人物。”
王知客摸着胡子点头道:“等我回去,让陛下多多为他开些小差。”
“我也暗中给他算了一卦,他在西征过程中,还有一个不小的劫数。”
王知客知道澄忻卦数的厉害之处,他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星象所说的公孙剑,是唯一能克制住齐得黄的人,但是这个公孙剑也有不可控的因素,甚至有可能成为李如是最大的对手,不过澄忻既然说这个公孙剑不会反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现在澄忻又说公孙剑有个不小的劫数,那肯定也是他的命数,能过去的话估计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若是过不去,恐怕就会徒增变数。
“可有解法?”
王知客问了一句,有劫便会有解,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现在这位天下道统执牛耳者心中紧张了起来,不小的劫数,肯定也要有不小的代价去解。
意料之中,澄忻点点头,“有解,但是希望不大,他的劫数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人给的,只能靠他自己的能力或者更加厉害的人去解。”
王知客扯了扯嘴角,他试探性问道:“若是你去帮他呢?”
澄忻有些无奈,一直威严的掌教师叔还是头一次露出这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他苦笑道:“如果我去的话,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有更厉害的人出现,然后劫数变成我的了,二是劫数直接变成我的,在这五年之内,我是没办法破除这个劫数的。”
王知客脸面有些挂不住,毕竟这种请求自家人去帮其他人抗劫的事情,是有些尴尬的。
澄忻叹了口气,王知客的这种姿态也让他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他说道:“掌教师叔,是劫躲不过,只能靠他自己了,外人没办法干涉的,还有……这个对青阳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人,值得你这么做吗。”
“哪有那么多值得不值得,都是在赌罢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阳山的未来,尽管现在青阳山是道教执牛耳者,但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如果你我羽化之后,青阳山没有其他人能站稳脚跟,只能靠这些上辈人积下来的人情来苟延残喘,再等待下一个可以执掌青阳之人,倒也不至于被其他道门给打压下去。”
澄忻一笑,这些他是看的比较开的,他主张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一直凭借上一辈人的恩惠,他们是不会知道什么叫困难中背水一战,而王知客的道理也没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两者都是秉持本心而已。
且说这渝州城内,当初的渝州刺史府已经被改成了更加雄伟的府邸,龚家两兄弟坐镇于此,镇守西蜀门户,他们要做的是防守有大军进攻西蜀,以及向中原进发之时,他们也是先锋军团。
龚家两兄弟倒也有趣,他们皆为步军统领,不分正副,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们两兄弟反目成仇的笑话,可是等了许久只等到了一个小事,那就是龚家两兄弟直接将官府改成了龚府,若不是后方还有皇帝坐镇,他们恨不得把渝州城都改成龚城,好像整个渝州都是他们家一般。
龚伟和龚智站在龚府唯一一个花园中,二人性格相反,其中龚伟身材修长面沉如水仿佛不动如山一般,那龚智却是个体膘将近三百斤的壮汉,满脸扎须粗犷不已,他们父母在起名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龚智不智却有勇,龚伟不伟却有智。
这两个性格相反的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共同爱好,当他们他们两个人来到这个前任渝州刺史杨烈臣的府邸中厚,莫名其妙对这个楼台亭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龚智很简单,就是觉得这个凉亭真他娘的好看,不仅亭子好看,里面的婢女也十分好看,这是他在两淮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哪怕是为西蜀练兵时都没有这么让人快活的地方。
龚伟则是不一样,他对这亭子墙上用正楷入木三分写的文字起了兴趣。
“吾爱食莲子,池内有荷,吾与吾妻移居渝州所植也,如今已亭亭玉立,吾妻再也不复矣。”
他感觉这几个字十分有意境,其中的感伤情愫让他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龚智对那些文人士子十分不屑,觉得他们娘们兮兮,伤春悲秋一点都没大老爷们的豪迈,但是他在自己这个哥哥面前,可是一丁点不屑念头都生不起来。
龚智在围栏外左右抱着两个婢女,那婢女眼神中有厌恶神色,但也是赔笑着任龚智揉捏,龚智看龚伟这番神情,知道哥哥是又在想那过世的嫂子了。
当初他们二人还在两淮参军的时候,龚智与龚伟一起入伍,徒留嫂子在家,等到打赢了仗之后回到家中却唯独不见嫂子,后来得知嫂子是被当地一个衙内给玩弄致死了。于是龚伟差遣龚智将那名衙内给劫了回来,那一夜的山间老庙里尽是那个膏粱子弟的惨叫声,第二日龚智浑身是血出了庙门,身上还有不少血块,龚智探头往庙里看了看,这衙内被龚伟分了尸,已经看不出任何人形了。
杀了人自然不好交代,从那天起他们就开始亡命天涯了,一直跑到了西蜀才慢慢被重用起来。
龚智想到这里,手中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怀里的可人儿轻呼一声,龚智脸上莫名起了兴奋身上,上下其手就想要将婢女的衣物褪去。
“住手。”
龚伟远远的喊了一声,“现在咱们不是当初如同匪徒一般的人了,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龚智悻悻然收手也没了兴趣,推开婢女向亭中走去。
那两个婢女如释重负,匆忙快步逃离。
“哥哥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注意嘛。”
龚智笑了一声说道:“以后绝不会再做污了哥哥眼睛的事。”
龚伟斜眉,这句话他听的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他轻声说道,“府内丫鬟也是良家闺女,平时占些便宜可以,但是你得不到别人同意,就不要占了人家身子,真要是急了,这渝州青楼又不是没有,去青楼找几个常驻在龚府就是。”
龚智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你别不上心,咱们两人的位置得来不易,不需要我跟你多说了?”
龚智撇了撇嘴,这两三句话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龚伟一边说,他也跟着说道。
“这是钟冠将军目前没有训练好长矛军,而且皇上也无人可用,我们算是被临时拉上来了,切记不可犯错,也不能无功,可以享受一下这些从来都没有的生活,但是绝不能横行霸道为恶一方,一定要小心翼翼,莫要被别人抓到了什么不好的把柄。”
龚伟一愣,他朝弟弟身上打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赶紧滚,别在这里烦我了。”
龚智好像是终于得到赦身的圣旨一般,欣喜万分的退去,径直出了龚府之后,往青楼方向而去。
龚伟见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龚智,他叹了口气,辛亏自己还在他身边督促着他,不然以弟弟这样的性格,保不齐会做出什么错事出来。
当初陆子语原本想让龚智去任云天的重骑里担任训练使一职,是龚伟百般恳求下,陆子语看在他们也训练有功,才通情达理的让他们兄弟二人继续待在一起。
如果真让龚智去了任云天的重骑军中,恐怕过不了几天龚伟就会收到弟弟被军法处置的消息。
龚伟长出一口气,又摸了摸亭子上的正楷文字,喃喃道:“杨烈臣?你也很爱你的夫人吗……”
“报!”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红甲的士卒飞快跑了进来。
南朝白甲,大周黑甲,西蜀红甲。
这位西蜀士卒面色涨红,龚伟很善解人意的说道:“喘口气再说,不急。”
不曾想这位西蜀士卒大口喘着粗气疯狂摇头,几个眨眼工夫后他断断续续说道:“属下是城外探子首领,这几日发现了一些诡异事情。”
“何事?”
“渝州往中原而去的唯一通道上所布下的探子至今没有一人回信。”
龚伟眯起双眼,他探起身问道:“那颍川道城内以及周围的斥候探子呢?”【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