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的上水涂被恶嚣以灵力包裹远远送出，虽然内心对上水迷迭唾弃不已，却依然护着她隐遁于迷雾深处。</p>
旁观至此的幽洛缓缓叹了口气，终于从藏身之地走出，须弥之后，迷雾中响起两道惨呼，以及恶嚣愤怒的悲鸣——</p>
“幽洛！我与你势不两立！”</p>
毫不在意的幽洛转动猩红的眼珠，甩了甩枯骨般的手指间满溢的鲜血，一脚踢开地上两具死尸，并没有加入恶嚣的战场，反而走向了无字医书，并取出两种雾化灵植：</p>
“你要的东西，让我好找！”</p>
“页毯”之上，千度似乎根本不在意花冰月遇险时他没有援手，也好像并不关心他方才做什么去了，甚至像是没看到他递出灵植的指骨间，还有不断滴落的鲜血。</p>
“有劳！”他只是向对着寻常朋友一般，接过了两株灵植，缓缓而笑，“现在我只差一颗……非人之心！”</p>
他的目光透过隐隐卓卓的漂浮雾气，似乎轻易寻到隐在其中的身影。</p>
酥软之声很是有礼地询问：“请问，可以将它给我吗？”</p>
“咯嗒嗒！咯嗒嗒！”</p>
迷雾之中，忽然想起很有节律的石子相叩声，一道步履蹒跚的男子身影，缓缓从雾气内走了出来。</p>
他的脸上有着狰狞恐怖的歪斜，但与先前花冰月几人看到略有不同的是，似乎对自己的容颜极为愤怒，那向下倾斜的半边脸上，又被其以利器狠狠划烂了血肉。</p>
在他的左手中，紧紧握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心形石子，而此时，这颗石子正被塞在他歪斜的唇齿间，那不断发出的相叩声，原来是他不断以牙齿啃动石子的声音。</p>
“咯嗒嗒……咯嗒嗒……”</p>
随着这道声音，以及石子上牵连的隐约丝线，地上那已经数次碎裂成片的无名女子，再一次爬了起来，重新被无数碎片拼合成一个容貌精致，双目空洞的人偶。</p>
配合着有节律的石子相击，她与畸形男子一前一后，从迷雾中走来。</p>
虽然是应着千度之言才会出现，但他们的目光却齐齐盯着一旁的施泽。</p>
望着他们，施泽的目中出现短暂的复杂之色。</p>
须弥，他低声向页毯上的千度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完这件事！”</p>
……</p>
似沉似浮的意识里，无数喧嚣的嘈杂里，花冰月却清晰地听到，有不断叩击的石子声逐渐靠近，又跟随着一道脚步逐渐远去。</p>
这一来一回，奇迹般将她从遥远的黑暗中拉扯归来。</p>
双目睁开的同时，她豁然坐起看向身侧纯白而圣洁的身影。</p>
“页毯”之上，千度如同过去两个月一样，就坐在她的身边，但是此刻，花冰月的心境却与两个月前截然不同。</p>
如果她早些回忆起那些过去，他们何至于浪费三百年的时间，将朝夕相处都过得充满陌生之感！</p>
即便直到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没有以言语点破，但这些都不重要了。</p>
“千度，对不起……”道歉之语出口的同时，花冰月也已向对方扑了过去。</p>
这句道歉不只因为自己三千年前重创于他，还因为害他为了自己日日伤害自身，甚至自损元神……</p>
因为自己的存在，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毁掉他本该无限光明耀眼的前程！</p>
三千年前，濒死的状态让她无法将这句抱歉说出口；而之后，她却彻底忘记了这一切，更忘记了对他的亏欠……直至如今！</p>
虽然这句话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却是她最真心实意地表达。</p>
周围无论是子麟、何醉、巧巧绒，还是依旧处于弥留之际的青旋，似乎都愣了愣。</p>
他们完全不知道花冰月记起了些什么，只觉得……虽然方才是圣医把你从死亡战场抱了回来，可你这份感动，未免也太激烈了吧？</p>
再说，被救了不是应该说“谢谢”吗？“对不起”是什么鬼？</p>
不过子麟还是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当即重重咳嗽一声，目光一转，老气横秋道：“看什么看什么？不知道非礼勿视？小心眼睛流毒脓！”</p>
“你要不要这么毒！”何醉忍不住骂了一句，却是带头离开了“页毯”。</p>
子麟错愕一息，顿时一拍脑袋，也与巧巧绒一起跟了上去，给周围还未彻底死绝的敌人狠狠补刀！</p>
而这一次，千度却没有阻拦，被稳稳抱住腰身的他似乎也愣在当下，半晌竟没开口。</p>
花冰月将脑袋埋在对方胸腹之间，心口却闷得不行，大量恢复回来的记忆都在冲击她悲伤的情绪。</p>
而睁开眼，悲哀的不只有过去……还有如今刚刚死去的关茹，生死未知的青旋！</p>
最可怕的是，这些都不是结束，她失控的状态还在频频发生，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深受刺激，不止击杀敌人，更亲手屠杀朋友与爱人。</p>
“千度……”埋首在对方胸口，她想开口说：谢谢你曾经为我付出的一切，但是从今往后的路，无论遇到什么，我需要独自前行！</p>
如今的她，随着实力的恢复，已经有了上神巅峰的修为，虽然封印还没有全部解开，她也还没突破到神尊境界，甚至有些记忆也没能完全寻回，但是……</p>
她已经不希望千度，再因为自己而持续受到伤害！</p>
以千度的能力，本该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只要离开了自己，他就是天地间最逍遥、最恣意的存在！</p>
可她这些话还没有说出口，蓦然，却听到那一贯酥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道：</p>
“姑娘这是做什么？要占便宜也得找个像样的借口，光‘对不起’三个字能顶什么事儿？”</p>
“啥？”花冰月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p>
她的灵海之内有着系统之灵，对自己的所思所想向来回应地十分及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道歉是因为什么。</p>
可他此时所言，却全然破坏了她心中的忧伤，一时间将要出口之言卡在嗓子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p>
花冰月愣愣地抬头，望着那张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直看得对方慢慢诧异起来。</p>
忽然，千度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p>
“啊！我差点忘了，这我孩子的娘！我想想……我孩子她娘突然向我说对不起……嗯……那必然是红杏爬上了墙头……就不知是哪家的墙头，我觉着……”</p>
他的目光向外一扫，正看向奄奄一息的青旋时，花冰月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怒道：“千度，你是故意的吧？你……你……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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