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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蓁看来, 小紫夫人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女儿明明已经过继给人家了,教的是人家,养的也是人家。
她没有出过一分实际的力, 却一心想着让大女儿看重自己多过养父母;
小女儿明明就养在身边,她却不好好教,也不好好养。
就因为小女儿资质好, 又自小就表现出了几分聪明,就自欺欺人地认为小女儿可以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甚至于,小女儿受了这么多苦,她见面之后也不曾关心问候一句,只一心挽回大女儿。
只能说是辛薇自己的根子正, 有这样的父母,还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若不然, 她旦有十分罪业, 辛景和小紫夫人都得分担一半。
眼看着自己舅妈紫夫人也几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元蓁赶紧拉了拉辛薇的手,低声道:“咱们快走。”
——既然她不把你当女儿,你又何必为她伤神?
辛薇深深看了母亲一眼, 见母亲的注意力一直在姐姐身上, 她自嘲一笑,顺着元蓁拉扯的力道走了。
——罢了,罢了,是我天生父母缘浅, 往后就不强求了。
“诶,二娘,你……”
等辛薇都走出十几步了,小紫夫人才发现。
她才想起来, 女儿的脸伤了,自己该询问几句的。
其实她是很有些心虚的,娘家嫂子给辛薇的那盒膏药,她明知道是辛夫人给的,却为了儿子,假装不知道。
也不知道二女儿现在如何了。
她的呼喊声辛薇听见了,但根本不想再理会。
辛薇害怕,怕自己再和母亲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质问她。
而小紫夫人也很快就没心思去管辛薇如何了。
因为,紫夫人已经过来了。
“六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紫夫人嗔怪地朝女儿招了招手,“这里人多,被人冲撞了就不好了。来,快到娘身边来。”
“诶,女儿这就过去。”紫六娘要走,小紫夫人却拉着她的手臂不放。
她疑惑地转过头,“姑姑,我娘叫我呢。”
——我才是你的亲娘!
小紫夫人想大喊出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是,她不敢,她怕女儿会恨她。
就因为长女的真身不是狐,刚一落草就不得不离开亲娘身边。
是自己这个做娘的对不起她,让她从小就认了别人做娘。
她还那么小,知道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颓然地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紫六娘就欢快地跑到了紫夫人身边,依偎在她怀里撒娇。
“娘,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女儿都找不到你。”
“哎哟,我的乖女,娘就是去敬了杯酒,一转头你就不见了。可吓死娘了!”
紫夫人一边讥讽地看了小紫夫人一眼,一边佯装恼怒,轻轻点了点紫六娘的额头,“以后可不许乱跑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娘,您怎么能点人家额头呢?把人点笨了怎么办?”
“好好好,娘错了,娘错了。来,娘给你呼呼。”
紫夫人心中冷笑: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究竟哪来的脸,一心想要夺回去?
这样想着,她和紫六娘之间,越发亲昵了几分,也衬得小紫夫人的心境越发凄凉。
——明明她们才是亲生的母女,明明六娘的这些撒娇做痴都应该是自己享受的,大嫂凭什么呢?
若是二娘能有六娘一般的贴心……
想到时时刻刻都成竹在胸的辛薇,小紫夫人心里更是气闷。
自始至终,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样是从小长大的女孩子,为什么两个女儿的性情,会差得这么远?
*
不远处的人群里,辛薇挽着元蓁的手臂,怔怔地看着母亲那边。
母亲的妒忌与不甘她全看在眼里,也十分能够感同身受。
因为,舅母不在的时候,母亲与紫六娘相处时,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妒忌,这样的不甘。
只是她早就明白了,自己不管是暗中妒忌不甘,还是明着与姐姐争宠,都没有用。
母亲永远也不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硬,再看到母亲一心挂念姐姐,一定不会再心痛了。
可事到临头她才知道,她还是会不甘心的。
对此,元蓁不能感同身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温暖。
“我没事了,阿蓁。你不用担心。”
辛薇吸了吸鼻子,冲元蓁笑了笑,只是眼角的泪痕却怎么都干不了。
元蓁想了想,说:“咱们昨天来了皋涂山,就一直在熟悉场地和认人,还没有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
这会儿婚礼也圆满收官了,不如咱们一起出去转转?”
“好,咱们出去转转。”辛薇知道元蓁是为了让自己散心,自然不会不领情。
于是,元蓁就留了星羽在这里,嘱咐她一旦有事,就去找自己。
“仙子放心去,这里有我盯着。”
*
皋涂山景色优美,丹砂铺地,桂树成林,林间枝头还飞着一种奇怪的鸟,看起来像是鹞鹰,却长着一双人脚。
这种鸟,元蓁在君氏的藏书上看过文字描述,真正看见还是第一次,不禁吃了一惊。
“这就是数斯鸟?”
“对呀。这种鸟大部分都生长在皋涂山上,其余地方虽然也有,但很少,大多数都是被族群驱逐出去的。”
辛薇低头拢了一捧细丹砂,再任由它们从指缝里滑落出去,心里的郁气仿佛随着丹砂流了出去。
见她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元蓁松了口气,奇怪地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嬴氏一族的真身婴如,也是一种鸟?”
“对呀,怎么了?”
“既然都是鸟,又都诞生在皋涂山,为什么嬴氏一族修成了道体,成了妖仙,数斯一族却好像没有一个开启了灵智的?”
按理说,天道偏向人族,像数斯鸟这种天生就有一部分人族特征的,应该更容易开启灵智,修成人形才是呀。
怎么婴如一族得了道,反倒是数斯一族沦为了普通妖鸟?
“这……这应该是涉及到了上古密辛,像我这种不过几万年的小妖仙,怎么可能知道?”辛薇好笑地反问。
“也是。”元蓁也觉得问她这些,太为难人了。
皋涂山是涂水的发源地,而涂水又流入涂山。
涂山辛氏之所以对皋涂山嬴氏忌惮非常,就是因为有一条水源掌握在嬴氏手里,始终不能心安。
如果嬴氏想要对辛氏不利,也不需封锁水脉,只需要在水里动些手脚,就能让辛氏好好喝一壶。
先前辛氏与君氏联合辖制嬴氏,自然惹怒了嬴氏。
但因为有君氏在背后支持,嬴氏投鼠忌器,不敢把辛氏如何。
如今,因为辛景贪心不足,惹怒了君绋。而嬴氏又主动退出了一线峡,与君氏修好,形势瞬间就逆转了。
辛氏如今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在嬴氏随时都可能落下的屠刀底下瑟瑟发抖。
而唯一能救他们于水火的君氏,却因为辛景之故,选择了袖手旁观。
对此,辛氏内部自然是很着急的。
一开始,辛氏九位长老都提议让辛景亲自到凌海去负荆请罪。
但辛景不愿意。
他认为,自己先前辛辛苦苦地替君氏辖制嬴氏,君绋却不肯娶他的女儿,如今还要翻脸不认人。
分明是君氏愧对他们辛氏,凭什么要他去负荆请罪?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这么看不清形势,几位长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念在他这么多年,也为家族谋得了不少好处的份上,几位长老又分别组团劝了他几次。
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辛景横竖不听,谁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每个家族除了家主之外,都设了九大长老?
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防止家主一意孤行,把整个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这个时候,大长老就发话了。
“既然家主不听劝,咱们做下属的,就只能分忧了。”
其余八位长老相互看了看,都摇头叹气。
片刻之后,八长老率先点了头,“就听大长老的。”
随后,五长老和六长老也同意了,“就依大长老所言。”
其余几位虽然各怀心思,但面对家族存亡,也都没有掉链子。
经过商议之后,九位长老一致同意废黜辛景的家主之位。
他们的分歧所在,就是立谁做新的家主。
当年妖帝分封各族的时候,虽然没有干预各家族长老的选拔,却明文规定了:长老及其血脉后人,不得染指家主之位。
他们这些长老的祖辈接任长老之位的时候,可是都以血脉发过心魔誓的。
但他们自己和自己的血脉不能上位,却可以从辛景的子女里,选择和他们比较亲近的扶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团体,在没有一个绝对强劲的势力崛起的时候,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决出胜负?
这也是几位长老苦口婆心地劝解辛景的根本原因。
若不然,他们哪里会记得辛景对家族的贡献?
一直到嬴氏举行大婚,他们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所以,这次代表辛氏出席婚礼的,还是辛景一家子。
但陪着辛景一起的,却不是正室夫人了,而是最为受宠的小紫夫人。
外人有听到风声的,虽各有猜测,但事关辛氏秘辛,外人也不明所以。
但无一例外,都觉得辛氏后院,怕不是要变天了。
这些琐事,君绋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在乎的是辛氏三长老奉上的诚意。
在元蓁和辛薇出来不久,君绋也借口透气,带着君绍一起出来了。
大殿那里,则由君绫帮忙支应。
在北荒北部这一代,最大的家族就是君氏,紧随其后的就是嬴氏、杨氏和姜氏三大家族。
其余世家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作威作福,到了君氏面前,那真是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蹲着。
纵然有倚老卖老的觉得君拂年轻气盛,傲慢无礼。但有君氏的大长老来应付他们,谁敢流露丝毫不满?
说来也是巧,元蓁她们俩去的是山阳,君拂和辛氏三长老约的是山阴,正好错开了。
和盛产细丹砂的山阳不同,皋涂山的山阴全都是天然的金矿和银矿。
当然,对不能下凡的神仙来说,无论是黄金还是白银,都没有什么用。
但金矿伴生的鎏金沙和银矿伴生的秘银,却都是炼器的好材料。
所以,这一片的矿山,也是嬴氏收益的大头。
君绋之所以和人约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防守严密,没有闲杂人等进得来。
在这里,他唯一需要防备的,就是把地方借给他的嬴氏。
“君家主,六公子,小仙恭候多时了。”
君绋矜持地点了点头,而君绍则是拱手还礼,“见过三长老。”
“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必多礼了。”君绋一开口,就给了三长老一颗定心丸。
果然,三长老听了这话,心神一松,神色里隐含的忐忑一下子就散了大半。
但在没有得到君拂的准话之前,他可不敢完全松懈。
“君家主,咱们两家这么多年一直交好,近几年也是我们家主糊涂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就算已经决定了要废黜辛景,但辛景如今还是她们辛氏的家主。
不管愿不愿意,三长老都得捏着鼻子为他擦屁股。【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