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 贾琏先给长辈们见了礼, 又给黛玉介绍。

  众人这才看清了黛玉的容貌,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 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 娇喘微微。

  贾政回想着原著中对黛玉的描述, 再对照真人比较,感觉除了人消瘦点,脸色白了点,倒是能对得上号。

  模样清丽脱俗,要说姿容多绝色倒算不上, 毕竟还是个没张开的孩子。

  总得感觉就是个瘦小娇弱的小丫头,模样同明玉有七八分相像,气质却迥然不同, 一个明媚活泼,一个忧郁沉静,任谁看了也不会将两人混为一谈。

  黛玉上前给长辈们见了礼, 见贾母大舅妈和二舅舅二舅妈态度亲切随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给贾敏见礼时, 明显的多停留了一会。不知为何,看到姨妈她觉得很温暖亲切,闻着她身上的幽香,鼻子一酸, 险些掉下泪来。

  贾母见到黛玉,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拉着黛玉的手坐到了塌上,细细地端详着她的模样。

  越看越满意,笑得也越发亲切慈和,“这一路而来可累坏了吧,既然到了外祖家,就把这当成自家安心住着,不要客气见外,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去找你大舅母,平时就同姐妹们一起上课玩耍,谁要是敢欺负你,尽管说,外祖母给你做主。”

  大太太姜暖赶忙笑着凑趣道“是这么个理,外甥女千万别同大舅母客气,不然老太太可是要罚的。”

  黛玉忙站起来恭敬道了谢。

  贾母见那边几个小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笑着冲他们招手,又对黛玉说“来认识一下家里这几个泼猴,日后同姐妹们多亲近,那几个臭小子,少搭理,惯会蹬鼻子上脸。”

  黛玉挨个见了礼,对兄弟姐妹几人都有了些直观的印象,具体性子如何,还得相处了看。

  当黛玉和明玉两人手牵手相对而立时,彼此心中都升起了一丝惺惺相惜的熟悉感。

  明玉率先开口道“黛玉,我觉得你好亲切哦,我想我们应该是姐妹。”

  黛玉点头,拉着明玉的手紧了紧,“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明玉开心的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我们从此就做最亲密的好姐妹。”

  黛玉也笑了,那笑笑犹如山花盛开,绚烂多姿迷醉人眼,也是这一笑,使得她同明玉更相似了几分。

  宝玉看看明玉,又看看黛玉,呆立在原地傻傻地分不清楚。

  他的小脑瓜此时有点不够用,不明白为什么两个表妹不但长的相似,连给他的熟悉感都如此的相似。

  不过他一向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好学宝宝,还没纠结一会就放开了。多了个熟悉的表妹陪他玩,还是个能常住在府里的表妹,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哪还顾得上别的。

  自来熟地凑到两位表妹面前,手贱地就想去拉两人的小手,刚伸手就听到贾政“嗯”的一声后,嗖的一下缩回了手,背到身后站的笔直,连刚刚要同黛玉表妹说的话都忘记了。

  黛玉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个举止怪异的表哥,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贾母等人倒是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属贾敏笑的最欢,东倒西歪的早没了端庄的贵妇形象。

  贾母瞪了贾政一眼,笑骂道“就知道吓唬宝玉,你瞅瞅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吓破了胆,乖的跟什么似的。”

  贾政眼里带笑,却一本正经道“小树不修不直溜,府里几个小子属他最聪明,可聪明劲却都没用在正地方,不管严点,就长歪了。”

  他是看明白了,宝玉这孩子可能是带着某些天生的劣根,若是不严加管教,十成十的会奔着原著中那样去长。

  既然做了他贾政的儿子,他就是个c,也得给他掰直溜了。

  贾母无奈道“说不过你,一嘴的歪理。你是他老子,随你怎么管,别管坏了就好。”

  对她来说,儿子孙子相较,自然是儿子重要,再稀罕孙子也越不过二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因此贾政不管怎么管教孩子,她都不阻止,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

  贾母数落完贾政,又转头问姜氏道“林丫头主仆安排在了何处”

  “媳妇儿本来打算让黛玉同琳儿住一个院子,小姐妹间也有个照应。又想着黛玉还要守孝,住的还是清净些好,就收拾了大姑奶奶在闺中住的流云居,那院子清幽雅致倒是很适合小姑娘居住,您看如此安排可好”

  贾母想了想,点头道“嗯,你看着安排就是,别慢待了。”

  姜氏是个细心周到的人,她办事一般不用人操心,方方面面都能顾虑到。

  “是,媳妇儿知道了。日后黛玉同府里姑娘同例,回头将缺少的下人补齐,再让针线上的多裁制几身素色衣裳,她那院子设有小厨房,平日想吃个什么倒也方便。”

  贾母道“那姜氏你先带林丫头去安置吧,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修整一下晚膳时再过来就是,今儿个晚上在荣禧堂开家宴。”

  “是。”

  姜氏带着黛玉主仆去了流云居安置,贾琳贾玥和明玉几个丫头也跟着一道去了。

  宝玉见两个玉表妹都走了,脚步不自觉地就想跟着往外走,可转头就瞧见贾政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吓得赶忙缩回了脚。

  贾政道“宝玉,你带着两个弟弟回去上课,晚上再过来用膳。要是让我听到先生说你读书不认真,哼哼”

  宝玉蔫哒哒地回道“是,儿子知道了。”

  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乖乖服从。

  等孩子们都下去了,贾琏将一个木匣子放到了贾母手边的方桌上。

  “这一万两银票是林姑父给的,说是黛玉表妹寄居在贾家的花费,还说一切请老太太多费心。”

  贾母扫了眼装银票的盒子,也没犹豫推迟。“行吧,既是他一片良苦用心,那这银票就收下,入公中账,日后林丫头的花销便从这里走。”

  有没有这一万银子她都无所谓,她对林丫头的感官还不错,多养个小丫头又花不了多少银子。

  不过既然人家当爹的乐意掏银子,她也不反对,随他就是。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音遥这会开口问道“林丫头是不是身子不太好,看着脸色发情,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贾敏“看着是不大好,她的手很凉,这大热的天怎么也不该的。”

  贾母叹气道“一下子痛失了亲娘,别说个孩子,就是大人也未必承受得起,病了也是常事,好好调理一番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贾政沉吟片刻对贾琏道“琏儿,拿你爹的名贴去太医院请个擅长小儿科的太医回来,给林丫头好好瞧瞧,既然来了咱府上,就好好照顾着,几岁大的小孩子总是病歪歪的也不像话。”

  贾琏领命请太医去了,贾政夫妻也回院子去了,留下贾母母女俩说着私房话。

  “母亲,您说怪不怪,我拉着林丫头的手,就有种那是我亲女的感觉,同明玉给我的感觉一般无二。看着她,我这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若不是很清楚我就生过明玉一个闺女,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曾生过一对双胞胎闺女,弄丢了一个。”

  贾母脸色变幻,轻声道“少胡说八道,生了几个你心里没数这事是透着蹊跷,可这世上说不清的事多了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杞人忧天也没用,往后走着看吧你若怜惜那丫头,多照顾几分就是。”

  “嗯,女儿也正有此意,看明玉跟她挺投缘,日后多来往也是个伴。”

  说完这事,贾母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如今你们也回了京,女婿的官职也稳定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趁年轻给明睿明玉兄妹再添几个弟妹是正经,日后彼此守望相助也是份助力,孔家人丁还是太淡薄了些。”

  贾敏对此不怎么上心,敷衍道“生了明玉后再没动静,也请过不少大夫看过,都说没毛病,可能是缘分未到吧,也不是着急的事。”

  其实他们夫妻觉得两个儿女就很好,都不太想继续生,生明玉时挺凶险的,把孔庆荣吓得不轻,之后就不想再让她冒险。

  她则是无所谓,有则好,没有也不急,一切顺其自然。

  玉兰居里,贾政换了身外出的衣裳,临出门前对音遥说“我去一趟作坊,看看生产进度,这几天趁着天气正热,也好让店里着手售卖这款风扇。”

  “你多看着些宝玉,府里又多了个妹妹,那小子又该乐不思蜀了,别让他总往林丫头跟前凑。”

  音遥嗔怪道“宝玉还小,贪玩也正常,等大一些自然就好了,你别总对他横挑眉毛竖挑眼,够听话了。再说他才几岁,懂得什么男女大防,喜欢同姐妹们玩在一起也没什么,只要不耽误读书就行了。”

  她倒是没觉得宝玉和女孩子们一起玩些斯文的游戏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环儿那样上窜下跳没一刻老实的才叫好她还是更喜欢性子柔和些的孩子。

  对于贾政说的表兄妹不通婚的说法她心存质疑,表兄妹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身边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她就觉得明玉丫头不错,同宝玉很是般配,林丫头家世倒也还行,只是这身子骨可不怎么样,日后子嗣上估计不大好。

  这么会儿的工夫,她就想出去这老远。

  若是贾政知道她在想什么,估估计还得继续和她掰扯,非得打消她近亲通婚这个想法不可。

  “哼,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吧”说完就出门去了。他其实也没觉得宝玉喜欢同姐妹们玩有什么不对,只是因着那块玉他心有忌惮,总怕宝玉不学好,平时盯得自然就紧了些。

  下午三点半的太阳依然很热,很晒。

  贾政抹了把额头的汗,龇牙咧嘴地抱怨着。

  这长袍长袖,虽说料子好的从你们那借三两,月底时还五两,这银子我们可早就还清了的,你们你们到底还讲不讲王法”

  上个月老头子修房子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抓药的银子一时不凑手,万般无奈下就朝陈六借了三两周转一下,想着等闺女月底卖了绣活就还钱。

  白纸黑字画了压,没想到去还钱的时候陈六不认账,当场撕了凭证,空口白牙地非说欠了他们一百两,这是要逼死他们一家啊

  一个面目凶恶的大汉对着那婆子就是几脚,嘴里呵骂道“王法六爷就是王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至于利息,六爷说怎么算就怎么算。哼哼,没钱没钱可以拿你家闺女抵债啊听说你家闺女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她能陪六爷乐呵乐呵,这笔债就给你清了。”

  “不不,你们不能啊容我们些时日,我们去筹银子,我们还钱。”老婆子心急如焚,眼角余光不时地朝柴房那边扫。

  精神力凑近一瞧,柴房的柴火垛后面蜷缩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此时如同一只受惊的鹌鹑般抖的厉害。

  几个大汉丝毫不在意老婆子的哭求,嘿嘿奸笑几声,就朝着柴房走去。

  “不,你们这些畜牲,你们不能啊老天爷啊,为什么不劈死这群作孽的畜牲”

  老婆子恨得睚眦欲裂,也顾不得怕,破口大骂起来,挣扎着爬起来就去阻拦几个大汉,被那个带头的大汗推了个趔斜,狠狠地摔在地上。

  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的贾政,再没了看下去的耐心。高利贷强抢民女不过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能这般肆无忌惮行事,想来也是有着依仗和后台的吧。

  来到了柴房门口的几名大汉神情突然变得呆滞起来,齐刷刷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老婆子被几人的举动吓得不轻,这会竟然连哭都忘了。

  几名大汉一直走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就直挺挺地地栽倒下去。

  很快周围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路人,有见过几人的小声议论着“呦,这不是陈六的手下吗,这都是咋的了”

  “八成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嘘,你小声点,传到陈六耳朵里没你好果子吃。”

  “嗯嗯,不说,不说。”

  贾政挑眉,对保全吩咐道“去查查这陈六爷是何方神圣。”

  “啊是。”

  这陈六是谁主子咋突然说起这么个人保全一头雾水地找人打听去了。

  这几个大汉的脑子被他重击,醒来后最好的结局就是变成傻子。

  看他们的行事风格,想来坏事没少做,今儿个遇到他,算他们倒霉,这样的渣滓每少一个空气都清新几分。

  保全的速度很快,还没等贾政回府,他就打听到了那陈六的信息资料。

  这陈六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只是个不入流的地痞混子,带着一帮子手下在普通百姓中收保护费。

  以前还没那么嚣张,只因半年前他的一个姐姐被大皇子府的大管事纳为小妾,便仗着那大管事的势作威作福起来,各种阴险卑鄙手段频出,倒是敛财不少。

  最恶心的是他不止贪财,还特别好色,强占民女还闹出过人命,最后都是那个大管事给出面摆平的。不是没有人告官,可衙门里的小官员,没人敢去皇子府拿人,那官职大的,百姓们也够不着。

  告官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事后还要面临没完没了的报复,绝大多数被迫害的百姓都不敢声张,只能含恨忍下。

  贾政嗤笑,这真是一人升天,鸡犬飞升。一个王府管家小妾的弟弟都能在市井间为所欲为,这世道艰难,平民百姓想好好活着也是不易。

  既然知道了那陈六的住址,贾政让人驾车在他门前走了一招,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府去了。

  陈六和他的狗腿子们被他连锅端了,想必那一家三口就安全了吧。

  既然出了手,就别给人家留下隐患,打蛇不死反被害,斩草除根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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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颜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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