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怡一脸忧愁地坐在堂屋的软椅上, 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很可爱,小手拿着个精致的玉制九连环摆弄着,不吵不闹安静乖巧。

  贾珍在不远处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朝贺氏所在的里间看过去,眉头紧紧拧着, 眼睛通红泛着血丝。

  本以为他娘只是个普通的伤寒,喝几副药就会好,他也就没怎么太放在心上,日子还是怎么快活怎么过。

  谁曾想病情极速恶化, 竟然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 太医暗示他准备后事时他都被吓傻了,要不是石氏拉着,他肯定会揍那太医几拳泄愤,让他再满嘴胡咧咧。

  石静怡被贾珍转的头晕,想斥责他几句,又看看怀里的贾璃, 头疼的直扶额, 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这一个个的都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吧

  四年前,贾敬任满回京述职, 在京逗留了一个月,贺氏便老蚌怀珠,生下了小女儿贾璃。

  本就是高龄产妇, 怀的痛苦,生的艰难。生产后的贺氏身体大不如前,精力也不是很够,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顾得上一个稚龄小儿。

  于是这个叫贾璃的孩子就成了石静怡的责任,被她带回自己院子扶养,虽然称呼她为嫂嫂,可实际上却情同母女,是她一点一点喂养大的。

  贾璃也粘她粘的紧,不管是做什么,只要让她待在身边,就不哭不闹,一个人安静地玩。

  “你别满地乱转,坐下来喝杯茶提提神,昨儿个一夜未睡,再强的身子也熬不住。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太太这里有我看着呢。”

  贾珍脚步一顿,看了石静怡一眼,坐到暖炕上,拿起茶杯灌了一杯热茶,温热微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淌入腹,一阵阵暖意熨帖了整个胸膛,心里舒服了不少。

  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窗外,贾珍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飘渺的不真实,“准备起来吧,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再缺了少了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太太。”

  心里再不愿接受,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无计可施,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若不是太太坚持要生贾璃出来,怎么会因此熬坏了身子。

  想到这些的贾珍厌恶地看了一眼贾璃,对这个妹妹的不喜和排斥又上升了一些。

  石静怡建议道“要不请民间的大夫试试兴许偏方能管用呢。老爷那里可有信来”

  贾珍对于所谓的民间偏方不屑一顾,连太医都医不好的毛病,什么偏方能医好简直是天方夜谭。

  至于给老爷子的信,送出去小半个月了,顺利的话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还没接到回信,你先准备起来吧辛苦你了。”

  又伸手指了指贾璃道“先将她送西府那边住些日子,你忙起来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她。那边小孩子多,她去了也能跟着一起玩玩,这一天天的不哭不闹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傻的呢。”

  贾珍话音未落,抬眼就对上了贾璃的眼睛,漆黑如黑曜石般的大眼幽幽地地盯着贾珍看,仿佛能看进人的内心深处。

  贾珍狼狈的收回目光,不想再与她对视。

  感觉有些不自在,就不欲再待下去,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你忙吧,我去西府找政二叔拿个章程。”

  石静怡也没管贾珍,低头揉着贾璃的小脑袋,温声道“璃儿去跟姐姐们住段日子可好太太生病了,嫂嫂要照顾太太,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得很忙,等太太好一些,嫂嫂就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贾璃抬起小脑袋,静静地看着石静怡,好似在消化她话里的含义,过了一会点头道“好。”

  石静怡无奈的同时也稍微松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生惜字如金,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两岁多的时候还不说话,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哑巴,后来也许是被来来去去的太医烦的不行,这才勉强开口说话,不过也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很少说长句子。

  送去西府住些日子,跟小孩子们在一起,若是能让她多开口说说话,变得活泼开朗一些,倒也不错。

  孩子就要有个孩子的样子,整日里不悲不喜死气沉沉的算怎么回事。

  贾珍找到贾政拿主意,贾政也很无奈,他能有什么办法每次都是事到眼前才懊恼自己为什么就不懂医术,看着身边熟悉的人被病魔折磨,一个小小的伤寒就能发展到病入膏肓,那种无力又遗憾的感觉让他憋闷不已却无处宣泄。

  他也曾看过不少的脉案医书,理论知识熟记于心,却没办法运用到实际中来。

  他好像天生就没搭那根学医的神经,做不到理论和实践的完美结合。他是人,不是神,在实验过很多次之后,无奈的他只能遗憾的放弃。

  治病救人不同于他的科学研究,可以反复修改不断验证,这个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贾政几经打探,后又经人介绍,给贾珍推荐了一个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游方郎中白大夫,医学传家,平素以胆大心细敢用药而出名,希望他能给贺氏的病带来转机。

  贾珍百般无奈,最后还是给贺氏换了大夫换了药,可喜的是情况比照之前改善不少。

  众人大喜,之后就一直按着新方子调养,一个月后,贺氏的病情停止恶化,逐渐好转,偶尔还能下床走动一二。

  贾珍高兴的赏了白大夫三百两,并将白大夫请进府,以便随时跟进贺氏的病情,并承诺待贺氏痊愈,另有重谢。

  白大夫心怀忐忑地住进了威武将军府,对于贺氏的病,他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完全治愈,毕竟她的身子亏损的太厉害,即便风寒痊愈,也得慢慢调养,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敢保。

  他本不想来,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大夫,哪里反抗得了权贵阶级,也只能先妥协着,走一步看一步。

  贺氏的病来势汹汹,几度十分凶险,贾珍夫妻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贺氏身上,对后宅的监管便松懈了许多。

  心灰意懒的苏念最近小心思又开始活动,她熬啊熬,等着熬死了石氏她好上位。

  没想到这一熬就是十来年,别说是熬死石氏了,这些年石氏就是生病的次数都极少,身子好的不得了,怎么看也不像个早死的。

  如今石氏生的贾蓉都快十岁了,苏念也成了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这十年来她一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药吃了不老少,却始终也没个喜信,最后她干脆也放弃了。

  她觉得问题多半是出在贾珍身上,不然这后院里大小老婆一堆,除了一个贾蓉就再没见着个孩子影,连怀都没怀上。

  就凭贾珍那个耕耘的勤奋程度,这事怎么看怎么不科学。没招,种子不好,折腾地也没用。

  这些年她仗着贾珍的宠爱没少闹腾,可也仅限于内宅的范围,石氏不接招,看不上她们这些妾侍,不屑与她们一般见识,她一个人争的跟斗鸡眼似的也没用。

  前世和平年代她受到的教育让她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熬得再艰难,她也没动过害人的歪心思。

  可十年的物是人非,她的希望也逐渐破灭。随着年岁增长,贾珍对她的喜爱程度也在逐渐下降,后院里嫩的能掐出水的小姑娘也越来越多,她对贾珍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小。长此以往,她怕是最后也逃不掉泯于众人的惨淡结局。

  贾璃出生后,知道那就是原著中的贾惜春,就想多同她亲近,于自己也有好处,若是能影响或改变一下她的既定命运,也是一桩美事。

  谁能想到那丫头就是个傻子,连话都不会说,任她如何逗哄,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看,看得人浑身直发毛。

  几次之后,她便不再自讨没味,看到了都远远地绕着走。

  威武将军府后宅里的一切都让她惶恐,痛定思痛下决定要做些什么,不然她会被那种无边的绝望逼的发疯。

  这日晚,给贺氏诊完脉的白大夫由一个眼生的丫鬟送回住处。

  那丫鬟打着灯笼在前引路,七拐八扭的走到一片梅林边,清冽的梅香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白大夫发现不对正欲询问时,那丫鬟哎呦呦地喊了句肚子疼,扔下灯笼就急匆匆跑走了,留下呆立在原地干瞪眼的他。

  环视了一眼周遭,像是园子中的梅林一角,离着主院那边较远的缘故,这里光线比较幽暗,幸好那丫鬟还留下个灯笼。

  正准备寻着原路返回,突然听到梅林里传来女子轻微的呻吟声,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这黑灯瞎火的莫不是遇到女鬼了吧

  青年人血气方刚阳气足,虽然心有恐慌,更多的却是好奇之心。思索再三,拿起灯笼,顺着声音就走进了梅林。

  来到梅林深处,烛火朦胧中只见一女子跌坐在地,揉着脚踝直喊疼。

  那女子披散着长发,略显凌乱,五官精致,眼波盈盈,唇瓣水润嫣红,上身穿粉色镶毛边紧身小袄,下身配钴蓝襦裙,胸前高耸,腰身纤细,半躺的姿势使她的玲珑身段一览无余。

  这香艳的一幕看得白大夫浑身一紧,默默地吞咽了着口水。

  眼睛好似被抹了胶水,紧紧地粘在那女人身上撕不下来,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题“这、这位娘子,可、可是需要帮忙在下也可以帮娘子喊人过来。”

  苏念瞟了白大夫一眼,见他中等身材,容貌仅能算是清秀,怎么看都是普通人一个。

  看向她的眼神中微微泛着光,一副不太敢靠近又极度渴望的矛盾表情,这样的眼神她不陌生,曾经见得多了。

  苏念瑟缩着身子,一脸的惊慌失措,带着哭腔颤抖着问“你是谁这么晚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大夫忙解释道“娘子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这府里请来为老太太看珍的大夫,因天黑迷路才误闯此处,无意冒犯,还请娘子莫怪。”

  苏念抽泣着小声道“我的脚崴了,好疼啊,你既是大夫,那能给我看看吗”

  “啊哦”白大夫走到近前,俯身准备去查看苏念的脚踝,却被苏念抬手制止道“那边有个亭子,你扶我过去再看吧,地上好凉,我坐了有一会了,也没人过来,这会儿浑身都冷。”

  白大夫见这小娘子冻坏了,赶忙答应一声,上前扶起她来。不巧刚从地上站起来的苏念脚下一个趔趄就倒在了白大夫怀里。

  白大夫本能地伸手环住了苏念的腰抱紧,两人贴在一起姿势亲密,远远看去,就是一对正在亲热的野鸳鸯。

  苏念神情慌乱地往后仰倒,白嫩的小手推在白大夫的胸口,“你、你我我”语无伦次地说着,想使力脱离开白大夫的怀抱,身子一个不稳就往地上栽去。

  白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将她的身子拉回来,顺势打横抱了起来,嘴里抱歉道“唐突娘子了。”抱着苏念就朝梅林深处的亭子走去。

  怀抱着温香软玉,白大夫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小心,唯恐摔到了佳人。

  他的心脏超速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砰”的一声爆开,碎裂成渣。

  他不是个不懂的毛头小子,妻子早年难产而逝,这些年天南地北的行医,居无定所,倒也再未娶妻安定下来。

  旷的狠了,也会去秦楼楚馆走上一遭,解决一下身体需求,对男女之事上倒也不太热衷。

  像今日这般面对女子面红耳赤,心跳过速的情况还是头一遭。看着这小娘子娇媚的小脸,明知时间地点身份都不对,他还是不理智的靠了上去,一心想离她近些,再近一些。

  就这样,一个有心勾搭,一个有意招惹,两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交往起来,这片梅林就常常成了两人夜半相约之所。

  苏念的欲拒还迎,欲语还羞,一笑一泪的风情,让白大夫为之着迷,为之疯狂。再顾不得什么规矩法度,礼义廉耻,渐渐泥足深陷,深深地爱上了她。

  都说真爱一个人毫无理智可言,若是你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那只能说明你爱的不够深。

  爱上了苏念的白大夫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在苏念隐晦地提出要他配置一些能使人日渐虚弱的药时,他连想都不想便一口答应下来。也不问她要那种药何用,只一心想着搏心上人开心一笑。

  进了腊月,靠近大年下,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庄子铺子要对账、各处的年礼、请客赴宴、祭祖拜祭等等,石静怡忙的几乎脚不沾地,还需要兼顾着贺氏这边的情况。

  她虽然感觉身体有些疲累气虚,也没太往心里去,只以为是最近一段时间事太多劳累过度,等过了年,忙过这阵子,好好养养就好了。

  小年夜的家宴上,贾珍一家妻妾老小共聚一堂,庆祝贺氏身体好转。

  一道清蒸鳜鱼让苏念干呕不已,经白大夫把脉确定苏念已身怀有孕。

  贺氏和贾珍大喜,恨不得将大功臣苏念供起来才好。十年了,贾珍终于再次有了子嗣,打破了他不孕不育的魔咒,叫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石静怡表情淡淡,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并不是太在意。她有嫡子,有娘家,小妾生再多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再说这位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呢,她儿子贾蓉的嫡长子的地位稳得很,一个庶出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苏念垂眸,遮住眼中变幻莫测的神色,心里却翻腾起来,她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平静之后,觉得这样也挺好,有了孩子后,她便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在这后宅里,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

  于是在白大夫隐晦地看她,满怀期待想同她要一个答案时,她眼神平静地掠过他的脸,看向贾珍笑得一脸明媚灿烂。

  白大夫见状,刚才还激荡不已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渐渐趋于平静。

  他暗自嘲讽自己的自不量力,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他何德何能能常常陪伴在心爱之人身边已是邀天之幸,如何还能奢望的更多是他贪心了,实属不该。

  白大夫的医术有目共睹,再加上苏念对贾珍时不时吹的枕边风。如今白大夫已经成了威武将军府的府医,看顾着贺氏的病情和苏念的胎,不时地进出后宅诊脉,倒是比之前更便利些。

  贾母对于贺氏病情的好转表达了欣喜和深切的慰问,派人送了好些滋补品和好药材。

  后又得知贾珍的妾侍怀了身孕,倒是真心为他们开心起来。照比英勇候府的人丁兴旺,东府里连小猫两三只都凑不足。

  十来年间只得了贾蓉那一根独苗,看着也着实不像个样子。每逢年节,就那么几个人,想热闹都闹不起来。

  还是他们府里好,两个儿媳妇都是争气的,看着围绕在她身边哄她开心的孩子们,贾母眯着眼,笑着异常满足。

  腊月里家家户户都为了大年节忙碌着。

  松山书院因今年秋闱成绩优异,考中者十之二三,受到了当今的格外关注,另赐一块亲笔所书的牌匾以示嘉奖。

  一进腊月,书院便给学生们放了假。贾瑚贾珠和孔明睿也早已返家。

  贾瑚贾珠参加秋闱帮上有名,虽然名次排在中后,到也实打实地身具举人和秀才功名,在一众白身学子中间,倒也出类拔萃,是属于别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俩别人家的孩子此时正领着一群弟妹写福字,写对联,题诗,画宫灯,忙的不亦乐乎。

  英勇候府的孩子们,不论男女,都写得一手好字。在练字这方面都是下了大工夫的,连最不喜舞文弄墨的贾琏和贾环也能写一手工整漂亮的颜体字。

  这是原自贾政的硬性规定你可以不会作诗题词,但书写一定要拿得出手。字如其人,是一个人的脸面。

  孩子们眼圈含泪,练字练得臂膀酸疼,手腕红肿,也没能让他改变初衷。

  坚持下来的成果是喜人的,每逢年节需要写写画画的时候,就是他们各展所长,随意发挥的时刻,没有谁因为有所不足而怯场。

  宝玉画好了一盏美人灯,又在上面题了一句“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看着手中的成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环视一周,见大伙正各自忙着,将宫灯放好,悄悄地溜到贾母身边,拉着贾母袖子撒娇道“祖母,派人去接了云妹妹来过年吧,云妹妹孤伶伶一个,寄人篱下怪可怜的,上次她还偷偷跟我哭,说她婶娘苛待她,总让她不停的做针线,她的手指都被针扎烂了。”

  贾母脸色沉了下来,小声呵斥道“休得胡说八道,云丫头父母都不在了,由叔父养育天经地义,怎么能说是寄人篱下说婶娘不好,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亦或是不给她吃饱穿暖女孩子家家的,哪个不是打小就开始学习女红,初学者难免会扎了手,等做熟练就好了。你日后再不可说出这种轻狂之语,要学会甄别分辨,万不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她不太看得上史湘云那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却不少。自小父母双亡,被二房接过去教养,跟二房的孩子不差分毫,甚至还要更受优待些。

  她那个二外甥媳妇,温柔贤惠,大气明理,绝不是那种能做出苛待侄女之事的人。

  所以当听到云丫头在外抹黑养育她的婶娘时,便对她生了不喜。

  宝玉被呵斥了一顿,纳纳不敢言,脑袋里还有点懵,怎么事情同他想的不太一样这么复杂的吗那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不死心的宝玉继续小声问“那还要不要接云妹妹来”

  贾母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声音便缓和不少,笑着说“云丫头自个儿有家,哪有去别人家过年的道理。等过了年,得空了,再接她来住些日子倒还使得。你乖乖的,可别捉妖,小心你老子锤你。”

  宝玉“”

  要是他脑袋上有对长耳朵,此时也是蔫蔫地耷拉下来的状态。

  宝玉心里泪流成河,他乖还不行吗,就别总拿他老子吓唬他了吧,大过年的吓唬小孩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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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 4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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