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个春巫部,又刚跟草巫、雷泽、咒鸦血拼过两场,元气大伤,哪里是凶名赫赫天蚕部的对手?
一个照面,就被拿下。
白发老族长自知不敌,又听说杜小草回来了,喝令族人弃刀投降,先保住性命,等待天萝和杜小草来救。
躲在春巫部的二十几个菰巫,全都被抓了起来。
杜小草担心出事,带着鱼怪忙忙赶过去,天萝族长也要跟过去,被她拦住了。
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她而起,天萝部牵扯太深,并不妥当。
她以“菰巫族长”的身份出面斡旋,舌战也好,鏖战也好,好歹占了个理字,不会引发众怒。
天萝这种顶着“天字号”,天巫却早早陨落的巫部,处境非常尴尬,好不容易缓过来,不必再因为她和菰巫部陷入是非漩涡。
天萝族长想得通这个道理,却不忍撒手不管,悄悄让侄子桑飞跟过去,随时传递消息。
鱼怪小姑娘颟顸耿直,大声问杜小草:“你能不能打过天蚕的天巫?”
“差不多,小小年纪别老是喊打喊杀,要以理服人。”
鱼怪裂开鱼嘴怪笑:“跟天蚕部的人讲道理,就像羊去找狼讨公道一样,比我还傻。”
“你知道自己傻就行了。”
“……”
说话间,已经抵达春巫领地,沿途一片狼藉,明显已经打过一场了,二十几个菰巫站在一片崖壁下,头顶高高悬着一张赤红色的罗网。
这罗网是用蛊蚕吐出的丝淬炼编织而成,一旦被它扣住,就会丧失神志,任凭操控罗网的人摆弄,非常歹毒。
此刻罗网只是悬在半空,无法下沉罩住他们,是因为他们中有三个道行高深的老巫,一人占据一角,死死挡住了空中的罗网。
其中两人已经开始呕血,耗尽了几乎所有灵力,明显撑不住了。
杜小草人狠话少,催动红妆剑唿唿几个回旋,把罗网上熠熠发光的节点全部割断,变成一堆破碎片跌落在地上。
危机缓解,三位老巫强撑着上前行礼:
“这位姑娘……”
“我叫萱草,是菰巫的族长,你们可以叫萱族长。”
三位老巫诧异地对视一眼,嘴唇翕动半响,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小鱼怪从杜小草身后跳出来,先打量三个老巫几眼,确定他们身上的“气味”没错,拉着为首之人小声嘀咕:
“别犯傻,管她是不是真的,先把眼前的难关熬过去再说。”
老巫苦笑,他虽然没有见过小鱼怪本尊,却见过先祖们留下的画像,再看看她混不吝的做派,确定无疑。
小鱼怪劝说他们的话,虽然好笑,却是眼前唯一的出路。
为首的老巫叹息流泪,他们之所以急慌慌找来天萝城,不是轻信,是逼不得已,他们藏身的那片山林,越来越不安全,就算没有杜小草的事,他们也得离开那里,另找其它的安身之地。
杜小草见他们这般,微微有些内疚,主动开口解释:
“我以为菰巫已经覆灭几百年,再没有活着的族人,随口冒充了一回,谁知道大家都当了真,此事因我而起,我会管到底,现在先跟着我离开这里。”
话刚说完,周围站着的天蚕壮巫就怒了。
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凶蛮女子,一句话不说就毁了他们巫宝,还大咧咧要带人走,太嚣张了!
各种藤编、藤杖、蛊网朝杜小草扔过来,想要把她打杀在原地,杜小草冷笑,扔过来的巫宝全都截了下来,就地分配给二十几个菰巫,原本手无寸铁的菰巫,瞬间就披挂整齐。
围攻杜小草的天蚕巫惊骇后退,跑得慢的那几个,还被菰巫族人按住,剥掉了身上的藤甲,摘掉了腰间的芥袋。
杜小草看得眼皮微颤,谁说菰巫良善来着,抢劫技巧相当娴熟,一看就是祖传的。
她转身离开。
小鱼怪大声催促菰巫族人跟上,一多半人都受了伤,不良于行。
小鱼怪心一横,现出了原形,让所有菰巫都骑在她背上。
为首的壮巫受伤不重,没有骑鱼,笑眯眯地跟在杜小草身后,问她是不是精通医术?
“天蚕的那个寮首,一照面就逼问我们会不会治疗枯骨症,还抢夺我们带来的药草,我们菰巫部虽然谙熟医理,却从未听说什么‘枯骨症’,天蚕寮首言之凿凿,莫非姑……族长您显露过这种神技?”
杜小草点点头:“我确实会治疗枯骨症,天蚕寮首就是我治好的,我怀疑他们族中还有其他人感染这种怪疾,急着诊治,才会那么针对你们。”
小鱼怪气呼呼:“这种坏蛋!就让他们烂死拉倒,千万别替他们治病,给再多好处都不治!”
杜小草不以为然,“只要好处给得够多,治一治也没问题,先把咱们菰巫从前的领地让出来,吞占的东西也全都赔回来,然后再说治疗枯骨症的事。”
三位老菰巫对视一眼,喜色浮上眉梢。
小鱼怪听完杜小草的话,也动摇了,皱着眉头提醒三个老巫:“别忘了让他们把我栖身的大水潭让出来,还有那片山崖、树林,全都得还回来!”
具体怎么操作,杜小草让三位老菰巫商量,“难得有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千万抓住了。”
唿唿前行,很快又冒出拦路的人,天蚕寮首来了,满脸怒气,一副要生吃了菰巫的嘴脸。
杜小草冷嗤:“你说我掳走了那头三尾血狐,现在我用那头血狐换走这些菰巫,你肯吗?”
“血狐要交出来!菰巫也得留下来!”
天蚕寮首不做选择题,全都要,可惜实力和野心不匹配,被杜小草一脚踹翻在地。
她从兽囊中揪出雪姬,依旧是三尾狐狸的模样,憔悴狼狈,全然没了从前的风情,见到天蚕寮首,气得怒骂不休:
“该死的蠢货!磨蹭了这么久才来救老娘?!堃巫那个老不死呢,他来没来?!”
堃巫就是天蚕的天巫,在自家巫部的地位至高无上,却被一头狐狸呼喝叱辱,匪夷所思。
旁人还能忍得住,鱼怪笑得差点把背上的人震下去。
“几百年不见,你们天蚕部改了规矩啊?一头大供奉豢养的灵宠,都敢对寮首指手画脚,还敢骂天巫是老东西?你之前是不是说反了,这头狐狸才是天蚕部的主子,你们都是她豢养的人宠?”
说罢又丧气,同为灵宠,看看这头三尾狐狸,多么威风霸气,再看看她鱼怪,怎么比都提不起来。
一位老菰巫赶紧安慰她:“咱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你不会呼喝族长寮首,我们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吃,没吃的也一起饿肚子,荣辱共通,生死不弃。”
他说得煽情,鱼怪眼泪嗒地清算旧账:“还有脸说‘好吃的一起吃’,当年我为什么离家出走?还不是因为你们背地里偷吃灵果,单单撇下我一个?!”
“绝无此事!这是个误会!先祖留下的手札里,特意提及这件事,说那天分吃的灵果,虽然美味,却对鱼类有害,你若吃了会骨酥筋软,十天半月都爬不起来,族人在河边采摘灵果的时候,被一头巨鱼追逐,那鱼想吞了族人,却误咬了那种灵果,当场瘫倒在地,动弹不得,被族人拖出河面,抬回来晒成了肉干。”【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