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
出卖金鸨的女子愤懑难堪,她也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才会出卖金鸨,如今再想想,无论成败她都没好下场。
成了,金鸨垮台,她也要被天神殿清算问罪。
不成,金鸨依旧神气活现,她要同时被天神殿和天萝部一起清算。
蠢到家了。
金鸨虽然吐出许多天神殿的秘密,却也不能再重回花船上,她是不是真心投靠还指不定,就算是真心,天神殿的人也会来追杀她。
金鸨提醒天萝族长,不要杀死小祭司:“他是殿主最宠爱的弟子,待他比亲儿子还亲,留在手上,关键时刻有大用。”
若非轻敌,天神殿的殿主根本不会让这个叫“高湛”的弟子来天萝城。
一共抓住五名谍子,三男两女,其中一名男子的地位明显要高于其它人,气度沉稳,穿戴的也华丽,面对拷问满脸惊惶,说天神殿的殿主心思深邃如渊海,他这样的卑微细作,长年累月都在外奔波,做些粗活,哪里知晓贵人们的在想什么?
天萝少年气笑了,抡起鞭子把他打得浑身是血,再拖进臭烘烘的水牢里。
“若是一直不识相,就关到死了为止。”
另外两名男子眼见如此,不等桑飞来拷问,一跃而起,猛撞向旁边的石壁。
一般人就撞死了,偏偏他们体魄雄健,人和脑袋都没事,石壁被撞成了蜘蛛网,石屑扑簌簌掉落。
桑飞被吓了一跳,若是他们吵自己撞过来,不死也得重伤啊。
他让人把两个怂包押下去细细拷问,金鸨也让人带走去安置,原地只剩下出卖金鸨的那个女子,双十年华,容貌娇俏,神色仓皇。
他笑眯眯地挥舞鞭子,问那女子:“为何出卖金鸨,据说她对你很不错,千方百计捧红了你?”
那女子噤口不语。
旁边有常年厮混花船的族人补刀,说着女子跟一个小巫部的族长相好,一心嫁给那小族长,金鸨说男人靠得住,黑熊会上树,坚决不允,让女子继续在花船上当摇钱树,女子急于脱身,才发了昏。
众人哈哈大笑,桑飞也笑,问女子:
“金鸨说你也在天神殿呆了一年多,总该知道一些消息,别藏着掖着了,都说出来,我可以做主,饶你一命。”
女子心情倨傲,转身要逃。
哪里逃得掉?
被桑飞用鞭子卷住脖颈倒拖回来,双方对视,哈飞满脸戏谑之色,女子满脸决绝,眼神朝虚空中茫然看了半响,眸光复杂,有不甘,有眷恋,有埋怨,最终闭了眼,狠唾了桑飞一口,怒骂道:
“你们得意不了多久,这座天萝城,迟早是天神殿的囊中之物,你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桑飞倔脾气上来,也不急着杀女子,让人去城中寻女子的那个相好。
“把那人拎过来,跟她见最后一面,说些道别的话,也不枉你当了一回叛徒。”
女子听了,紧闭的杏眼睁开,眼巴巴地等相好来见面。
等来等去,只等来天萝部派出去的人,说那小族长说了,跟着女子只是露水情缘,钱货两讫的买卖,没甚么情谊,她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不肯来见面。
桑飞懵了一瞬,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子。
那女子羞愤难堪,万万没料到情郎如此薄情,她冒着天大干系出卖金鸨,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扳倒金鸨,离开花船跟他双宿双-飞?偏他平日里甜言蜜语,节骨眼上撇清!
桑飞唏嘘半响,手中的鞭子放了下来,让人带女子下去安置,如何发落日后再说。
金鸨反水,天萝城中的谍报系统全线溃败,她经营的那艘花船也暂且被天萝部的人接管了。
最大的收获,是她献上的一个琉璃盏,只有拳头大小,吹出的金沙,却能瞬间填满一个大湖,用来对付一般的小巫部足够用了,哪怕在天萝城中,也能让全城金沙弥漫,行人睁不开眼。
桑飞正得意洋洋,他身后的水牢里,蓦然空了一间。
扭头看去,其它人都在,唯独没了天神殿的小祭司!
……
天萝城中一份嘈乱。
杜小草却气定神闲,在城外一处僻静的野地里,笑眯眯地看着天神殿小祭司。
小祭司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一个做妇人妆扮的年轻巫女,但也不确定,这些年他随手祸祸过的女子不计其数,哪能个个都记得?
杜小草也不卖关子,直接讨要好处:
“我救了你,给什么酬劳?”
高湛为难,他这一趟出来倒霉透顶,财货、随从,包括陈姓老者都折进去了,身上的所有巫宝连同那件价值连城的甲衣,都被天萝部的人缴获,浑身上下,连一件遮羞的衣物都没有,腰间的这块兜裆麻布,还是旁人看不过眼,施舍给他的,脏兮兮皱巴巴。
杜小草见他拿不出东西,佯装发怒:
“没有好处?还是扔回天萝部的地牢里去。”
“等等!好人!我有东西给你!我是天神殿殿主最宠爱的弟子,只要他知道我还活着,一定回来救我,等到了天神殿,你要什么好东西我都能给你弄来!”
杜小草呵呵:“听那个金鸨所言,你们天神殿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地方,我这样的美人去了那儿,怕是好进难出!别废话,就现在,马上拿出酬劳,否则后果你知道。”
她说得凶巴巴,吓得高湛抓耳挠腮,生怕杜小草蹙起杀人,大声答应说“有酬劳”。
他眉心灵纹遽然闪烁了几下,掉落一张金灿灿的符箓,看笔触和濛光,明显是用若吾小锥绘制的,流光溢彩,威力不凡。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至宝,是若吾仙君亲手所绘,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宝贝……”
杜小草打断他:“这是你祖上从何人手中抢来的?”
“抢什么啊,是仙君亲手馈赠给我先祖,给我先祖保命用的,我现在当年做过仙君的随扈,忠心耿耿,连祖巫都被感动了……”
高湛说得滔滔不绝,“此物极为难得,我是殿主最宠爱的弟子,才落到我手里。”
“你们殿主有亲生的孩子的吗?”
“一儿一女。”
杜小草笑了:“你们殿主待这个宠徒,越过亲生儿女?”
高湛哑然不语。
杜小草仔细看这张千年前自己亲手画的符箓,画得颇为用心,馈赠给谁的基本能锁定,就那么几个人选。
她问高湛:“若吾仙君已经涅槃转世,你先祖与她有旧,怎么不找过去,让她来给你们撑腰,说你们是仙君的仆人?”
高湛摇头:“师父说了,先祖是先祖,我们是我们,不再是一路人了,我们是祖巫的仆人,仙君再厉害,也比不过祖巫。”
杜·不如人·草深吸一口气,面色也冷冽下来,高湛下意识地求饶,面色时而凶戾,时而赔笑,纠结得让人发噱。
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是暴起杀了杜小草,逃回天神殿,却没把握一击必中。
眼前的“小妇人”,可是有本事单枪匹马把他从天萝部的牢狱中救出的猛人,他自认是没这个本事的。【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