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穿着一身夸张的华服,舌绽莲花地说了一通喜庆话,刚要进入正题,山羊胡族长已经不耐烦了,一把扯过那个杜小草旁边的新娘,捏着下巴左右打量几眼,还算满意,嗤拉一身就扯开了她身上的喜服,露出白湛湛一片肌肤。
杜小草瞠目结舌。
旁人围观的大巫却亢奋哄笑,大声叫好,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还有人大声提醒新娘,让她使出浑身解数伺候山羊胡族长,不然就得被扔到隔壁去伺候他们了。
乌烟瘴气,淫-糜无耻。
那新娘是被捆上花轿的,手腕上勒痕犹在,娇怯怯满脸惶恐,吓得连哭都忘了,傻愣愣任凭山羊胡族人施为。
好在,山羊胡族人还要点脸皮,没有当众无遮无拦地行苟且之事,一团绯色雾气从脚底无声浮起,遮掩住了两人身形。
围观的壮巫面面相觑,悻悻抱怨:
“族长发什么疯,这种庸脂俗粉,一夜过后就丢到脑后……”
“是啊,扔进鸨院都没谁稀罕的货色,至于这么藏着掖着……”
“从前比这美十倍的女子,族长都没舍不得,今日是喝醉了……”
“……”
杜小草越听越恼火,偏有几个壮巫还把咸猪手伸到她这里,刚要反击,眼前那团绯雾震荡起来,无声却激烈。
围观众人以为是族长玩得性起,渐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以他们族长的性子,用迷雾隔绝众人视线,不让人看他行鱼水之欢已经反常,还隔绝了所有声响,听都不让听一听?
一位壮巫抓住喜娘的肩头,厉声怒斥:“这女人从哪儿抓来的?!”
“一个小村寨,出来给她爹采药治病的……”
“你去过那个村寨,见过她生病的爹?!”
喜娘哑然,她只负责给山羊胡族长物色美人,哪里会管美人姓甚名谁家何处?
又不是正经做亲!
问话的壮巫气急,一把推搡开喜娘,大声呼喊山羊胡族长。
毫无回应。
绯雾的颜色也渐渐变得漆黑,煞气冲天,波及在场诸多壮巫,凡是被卷入其中的人,都再也发不出丁点声音。
喜堂大乱。
杜小草趁乱退到院中,喜娘扯着她的衣摆紧随其后,也跑了出来,哭丧着脸嚎啕: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是惹了什么瘟神啊……”
杜小草冷嘲:“怪就怪你们到处抢人,这夜路走多了,早晚撞上鬼。”
喜娘噎得脸色铁青,她原本担心杜小草会闹腾,特意给她穿上那件特制的嫁衣,谁知道藏奸的是另外一个,看那一路上娇滴滴哭啼啼的模样,谁能想到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这一眨眼的功夫,生生把山羊胡老者吃成了一副白骨,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杜小草问插在发髻上的桃妖:“这姑娘是人还是妖?”
“不是妖。”是不是人存疑。
杜小草会这么问,原因是那团绯色烟雾,像极了桃妖当初的模样,以为这巫女也是山野精魅,被丹桂部的人误抓进来,趁机吃个饱。
山羊胡族长无声无息成了一副白骨,腰间挂着的那些芥袋、网兜也都成了“新娘”的战利品。
在一圈壮巫的围观下,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娇笑着问他们:“热闹好看吗?”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竹楼喜堂中的这些壮巫,差不多就代表了丹桂部最强战斗力。
现在,领头羊族长先躺平了,他们该怎么办?
向来是他们祸祸被抢来的新娘,被新娘祸祸还是头一回。
僵持半响,为首的壮巫自以为想通了关窍,怒声诘问女子:“你是天魃部的人?”
“不是。”
“是天魃大巫请来助拳的?”
“他去请过我,我没答应他,现在被你们抢来,只好出手了。”
女子说得委屈,气得一群壮巫暴走,为首之人阴冷的打量她:
“我不管你是谁,莫要多管闲事,天魃部的事,不是你能管得起的。”
他认定女子就是天魃部请来助拳的,这种鼎盛了千余年的大巫部,底蕴和人脉都厚重,遇到天大难关也能逢凶化吉。
看看现在,山羊胡族长不就死了?
女子听了对方的威胁之言,笑得愈发娇俏:“难道你们除了这个糟老头,还另有一座大靠山?说出来听听,我还没吃饱呢。”
杜小草趁着他们互相试探,火翎剑缩成绣花针形状,唿唿没入周围山峦,摧毁了护山符阵后隐匿在地底。
有壮巫感应到变故,怒不可遏地冲出去查看。
刚一走出竹楼,整个人就像被泼了硫酸,血肉滋滋腐蚀消弭,转眼也成了一副白骨。
这一幕吓得喜堂中众人肝胆俱裂,比山羊胡族长惨死还惊恐,生怕自己也中了邪术,抬脚就会变成枯骨。
女子依旧是笑,提醒他们别胡乱走动,乖乖呆在竹楼里。
“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她说罢就变成一团烟雾,腾空飞出竹楼,沿着山道一路往下杀人,转瞬就杀了数十个壮巫。
统共才有上千人的巫部,哪里禁得住她这么屠戮?
竹楼里的壮巫听到族人惨叫呼叫,有按捺不住的冲了出去,前脚刚迈过门槛,后脚血肉就开始滋滋腐蚀。
血腥场面吓住了其它人,眼睁睁看着女子屠戮丹桂部。
一腔怒气撒到杜小草头上,抡起板斧和流星锤,要打杀了她泄愤。
杜小草呵呵,这是柿子捡软的捏?
当场劈杀了两个,血气震慑了其它人,瑟缩着不敢再来送死了。
喜娘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这是什么眼神,抢回来哪里是新娘子,是罗刹!
一个比一个凶!
杜小草察觉到她微微翕动唇舌,默念巫咒,猜测她是想催动嫁衣上的符阵。
可惜,没用了。
杜小草不知道这嫁衣上有什么古怪,用若吾小锥画了压制的符文,凭喜娘这点道行,是催动不了的。
她脱下嫁衣,翻来覆去地查看,确实是人皮淬炼而成,还是完整蜕下来的人皮,每一张都淬炼成巴掌大小,拼接成一整套。
人皮是白色的,这嫁衣却嫣红如血,原因是每张人皮上,都封禁了人皮主人的魂魄,戾气凝聚成血色。
至于人皮的来历,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被丹桂部抢来的新娘子。
趁着巫女大开杀戒,杜小草去了隔壁的“鸨院”,把那些被禁锢的可怜女子全部放了出来。
人人衣不蔽体,甚至就是光着的,满是被欺辱后的伤痕。
杜小草看得唏嘘,让她们先找衣服穿上,回头再分一些银钱药草带回各自的巫部。
半个时辰之后,一边倒的屠戮结束,丹桂部只剩下紫竹楼中还有活着的人。
紫竹楼外,两位身穿红艳嫁衣的少女,面对面站着,同时沉默了。
杜小草没想到自己人还没到天魃部,先见到了天魃部的强大外援,乔装成采药巫女混入丹桂部,杀得对方鸡犬不留。
“你认识天魃巫?”
“认识,很顽固的一个老家伙,都要灭族了,还不肯听我的话。”
女子扬了扬手中几个网兜,里面稀里哗啦的声响,不用猜就知道装的是白骨箭。
整整一万支,没有一支射中丹桂部的人,山羊胡族人也是个能人,却一照面就栽在这女子手中。
出其不意最致命。【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