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妇人说得凶戾,她的夯笨丈夫瞥了她一眼,无措地挠了挠头。
他一向不是家里拿主意的人。
妩媚少女扯住娘亲的衣袖,不让她冲出房间去,声音低低柔柔地劝阻:
“娘,别慌,爹都回来了……”
“他回来有个屁用!他就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什么道理都讲不清,还不如你娘我去撒一回泼,好歹出一口恶气!”
妇人抽泣落泪,攥着女儿的手叮嘱:
“你爹笨嘴拙舌,脾气又犟,娘走了以后你千万按住他,别让他白搭上一条命……”
娘俩抱头痛哭的间隙,夯笨汉子已经悄悄走出房间,随手锁上了门,隔着门板瓮声瓮气地叮嘱妻女:
“你们娘俩莫慌,我先去跟那三位公子讲讲道理,他们一看就是大家门出来的,家教好着呢,能听懂好赖话,不敢乱来的。”
……
四周窥视的人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夯笨汉子,凭他去跟三个夸夸纨绔讲道理,还有命回来吗?
泼辣妇人也急眼了,拼命拍打反锁的门板,央求外面看热闹的闲人帮着撬开铜锁。
无人敢上前掺和,她气急无奈,扯破床单搓了一条布绳,要从三楼窗口缀下去。
才缀到一半,夯笨丈夫就回来了,满脸喜悦的笑:
“孩子她娘,已经没事了,那三位公子非常懂礼,不会再来纠缠。”
泼辣妇人不信:“凭你能说服那些恶霸公子?”
“天下事绕不过一个理字。”
泼辣妇人又惊又喜,绷在心头的那口气陡然松缓,这才意识到自己虚悬半空,惊惶无措,手里的布绳没有攥紧,直直往窗下的泥地上摔。
夯笨汉子赶紧冲上前抱住媳妇,趔趄后退几步才站稳。
围观的闲人面面相觑,不信夯笨汉子这种窝囊废去找三位纨绔讲道理,还能安然脱身回来,但那三位住在甲字号房的贵人,确实没有再来聒噪。
周姓妇人也不见了踪影。
所有人都想不通,夯笨汉子这种三棍子打不出屁来的闷葫芦,是怎么狙退三个纨绔的色心的。
从他离开房间,再到回来,满打满算一柱香时间。
杜小草是唯一知晓真相的外人。
夯笨汉子刚一走过来,她就展开神识,笼罩了对面天字号客房。
夯笨汉子“讲道理”的手段简单粗暴,敲门进入房间,还没说话呢,头戴鱼尾冠的年轻男子扔给他一张身契,一万两买他的妻子女儿。
“不会写字,就按个手印。”
夯笨汉子的捡起身契,呵呵憨笑两声,忽然一个旋风绕,暴起蹿到鱼尾冠男子身前,抓鸭子一样攥住他的脖颈,从地上提到半空。
鱼尾冠男子的一张俊脸,很快就因为窒息憋得紫涨。
另外两名纨绔想冲上来救人,被夯笨男子转脸一瞪,顿时僵在原地,恫吓狠话都不敢说了。
只论身手,他们俩人加起来,都不是鱼尾冠男子的对手,鱼尾冠男子却被人一招制服。
刚刚还炽烈沸腾的色心,现在哇凉,只想在怎么在夯笨汉子手底下保命。
认错?认怂?认罚?伏地磕头求饶?
不存在滴,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办法是搬出家族当靠山,头戴鱼尾冠的男子悬浮半空踢腾腿,说不出话来,出身琅琊嫡支的纨绔怒了:
“你这汉子,仗着有几分蛮力胡搅蛮缠!我们只是跟你商议买人,一万两的公道价,你不同意就算了,还上门逞凶!”
他身边那名年岁略长的男子,持扇冷笑:
“这位兄台,神仙渡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挑衅私斗,惹出事端,是会被当场斩杀的!”
“你死了,你的妻女便没了依靠,难有好下场,看你还算有几分本事,我琅琊王氏愿意招纳你为门客,你那个女儿也挺不错,可以给主家的公子当侍婢,将来……”
夯笨汉子不等他说完,手一松,抛下了奄奄一息的鱼尾冠男子。
容长脸男子以为他心动了,神色更加笃定,手中折扇轻摇,气定神闲地劝说夯笨男子:
“你们旁门散修朝不保夕,侥幸出了头,才能依附门阀大族,才是长久安身之计,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引星巅峰?邀月境?”
夯笨汉子憨憨笑了一声,看死人一般看着眼前搬出家族挡灾的纨绔。
容长脸男子以为他是高兴傻了,发噱哂笑的时候,对方徒手弹出一粒火星,直扑向他的眉心的水系灵纹。
一声惨叫响彻房间,容长脸男子直觉眉心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好在只是一瞬,他硬忍着扛了下来,满头满脸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跌坐在软塌上,一句嘚瑟的话也不敢说了。
容长脸男子自以为扛过一劫,旁边的同伴已经吓呆了,惊骇地看着他血糊糊的眉心。
刚才汉子那一颗小火星,微弱不起眼,居然顷刻间废了容长脸男子的灵纹!
没了灵纹,就断了仙缘。
出身琅琊嫡支的年轻公子后悔不迭,刚想开口求饶,又一枚火星弹出。
又多了一个废人。
偌大的甲字号客房里,只剩下那个头戴鱼尾冠的男子还站着,脸色如丧考妣,目光却闪烁不定……
杜小草惊讶夯笨男子的深藏不露,一出手就废了琅琊王氏两位公子,半点声响和动静都没有传出。
那位头戴鱼尾冠的年轻公子,最大的依仗不是修为,而是他头顶的玉冠,居然是一个可以让他遁入的小洞天!
夯笨男子不以为意,捡起鱼尾冠带走,还不忘对地上躺着的两名王氏子弟打招呼:
“回去告诉你们的靠山老祖,说今日之事都是‘挑担人’做的,不服来战,我等着他。”
他说罢没有立刻甩手离开,而是撤了房间外的隔绝屏障,坐等渡船上的两位大供奉过来“讲道理”。
为首之人长了一双长白眉,看着两位少主血淋淋的眉心,勃然大怒,仙剑出鞘就要杀人。
夯笨男人没想到他连是非曲直都不问一问,上来就要立规矩,心头火气,趁着他飞剑扑过来,随手捏住剑尖,随意一折,一柄上好的仙剑就断为两截。
白眉供奉呆若木鸡,旋即觉得身体剧痛,折断的剑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顷刻瘫倒。
另一位魁梧供奉吓得肝胆俱裂,二话不说只认错:
“前辈大人大量,此事全错在三位公子,我们身为供奉也不能偏袒,一定会秉公处置……”
“那个姓周的长舌妇去哪儿了?”
“那种腌臜妇人,无须前辈亲自动手,保证她今晚就是个死人!”
“她罪不至死,拿一条舌头出来就抵账了。”
“全听前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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