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正,一直以来,还真没有发现,你口才很不错啊。”
朱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承认他被说动了。
“但,子正啊,你们都可以投降,唯独我朱君理不行!”
随后,话锋一转,朱治两手一摊,无奈的又道。
“过奖了,啊,为什么?”
此时,陈端见说动了,他正暗自窃喜被打断了,他惊讶啊了一声,诧异道。
“子正,你有若不知,若我投降了,我儿子朱然,他和新主交情深厚。
我们老朱家,就这么一个独苗!
你说,作为父亲,我怎能让他受世人白眼,抬不起头来做人呢?
且,前主待我不薄,君理,我岂能投降背主,另投他人呢?
此生之恩,唯有以死相随,方不负焉!”
没有隐瞒,朱治说出了他的无奈之举。
诚如,陈端之言,孙策死后,孙权并不是他心中明主,只是无奈之举。
若孙权有能力继承家业,他会誓死追随。
但在大敌当前,明显孙权不能,眼见孙家这艘大船要沉了。
而这次,派他来支援后,曲阿不可派出援兵,不会有人支援他。
他知道比起丹徒县,曲阿乃孙家立根之本,更重要!
他一直无子女,他儿子朱然,也就是他外甥,原名施然,是从他姐姐那过继到,他这一脉。
孙策出了不少力,所以,他说明缘由,已经萌生死志了。
闻言,陈端默然了,心有戚戚,他这一刻,真不知道该如何劝朱治归降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过想要一死了之。
朱治惨然的看着陈端,叹息一声,他道:“子正,你回去吧!若是前主未亡,我定一刀斩你。
但,我犹豫了,呵呵,是啊,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君理兄,谢谢你。”
陈端深深的躬身一礼,他知道,朱治最后的话,是宽慰他,让他好好活着而已。
“若是将来,有一天,见到我儿义封,告诉他,他父亲,不是孬种!”
这一刻,朱治无比坦然,从容道。
“若有这一日,我定带到,真不希望这一天到来!若是有个期限,我希望是永远!”
尽管陈端已经投降了,但他在此情此景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是啊,可,太难啦!
你带他们去吧,他们就拜托你了!
把他们照顾好,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朱治痛苦的闭目。
“嗯!”
郑重点头,陈端可以保证这一点,庐江的正式兵,比江东好太多了。
在朱治交代完后,把兵符交到他手里大声道:“兄弟们,这是本将,最后的命令,全部投降去吧!”
“将军,我们投降,你呢?”
“我不再是你们将军了!来世在做兄弟!”
“将军!将军!你不走,我们陪你!要死一起死!”
士卒们喊叫。
“对,我们陪你!要死一起死!”
众人皆道。
“滚,都给滚走!让我一个人静静。
这是命令,军令如山!
你们跟着陈军师投降了吧,华亭侯会好好待你们的!
不要让我失望,好吗?不要让我到死了,还被世人耻笑,连兵都带不好,可以吗?
大声的告诉我,可以吗?”
朱治无比大声道,他看着士卒们的模样。
心中多了些许安慰,士卒们的举动,让他泪目不已,他觉得没有白活。
一切,都值得!
“遵令!”
当下,所有士卒,悲声大吼道。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下山,那个将军,会死,但他们带着他的期盼,活下去,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延续?新生?
陈端带着士卒,没敢看朱治,他头也不回的下山,他知道,这次离别,或许就是永远。
他不敢看,因为他在朱治面前,自惭形秽。
只听背后最后一声朱治的声音传来:“天下何时,才能太平?
希望永远再无战争,陈子正,替我活下去,看着这一天到来!”
“我会的!”
陈端点点头,泪流满面,大声道。
可声音到了嗓子间,沙哑了起来,他一阵失神。
在他们下山后。
没多久,突然浓烟滚滚,朱治从容的迈入火中,他发出的最后遗言是:“义封,千万不要学为父呐呐,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全体都有,向我们可敬的对手,敬礼!”
山下,陈端带着众人投降,刘枫听完陈端讲述的内容,他动容了。
默默的注视着,山顶上的火光,那一个火影,啊啊啊,痛苦的叫声响彻天地。
他肃然起敬,伸手向着朱治的方向,大声道。
所有人,不管是新降的江东兵,还是刘枫的士卒,全部,无一例外,给予朱治最大的尊重,为他送行。
不知道多久,刘枫又道:
“愿君一路走好,来世若有机会,与君共饮一壶酒,不做敌人!”
所有人,大声的喊着,一字一句,而火影中,所有人似乎看到,一团火光,朱治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或许,就是对太平最大的渴望。
陈端等人,哭的跟泪人。
就连孙辅,也挂满了泪水。
朱治这样离世,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他的走,是那么的壮烈,又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与众不同。
似乎这一把火,预示着,江东的覆灭。
山顶那一片,火势烧了没多久,也就一个时辰.
待火熄灭后,许久,刘枫脱下了他的战袍,派人以长袍,收敛了朱治的尸骨,责令厚葬。
“多谢华亭侯。”
这一幕,陈端和孙辅,还有新降的数千士卒齐声道,对刘枫的感官稍稍好了一些。
那原本怨恨,因为刘枫,他们的将军,才选择自杀,也冲淡了不少。
有时候,只是一个细小的举动,简单的关怀,就能化解仇怨。
毕竟,逝者已矣,活者,还要负重前行。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痛苦。
“君理兄,虽然你我敌对,但我刘枫许下诺言:这个天下,会在我手中,迎来太平,一个真正的太平!
愿来生,我们都能做个太平犬,而不做乱世人!”
这一刻,刘枫第一次,当着一个敬佩的人,一个死去的遗体面前。
立下了,他的此生的誓言,也是他此生,唯一用尽性命,也要完成的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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