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刘大夫料到这种情况，给开了退热的药。</p>
周嫂子和兰兰熬了一宿，到底熬不住，走路都打晃儿。</p>
赵斌吩咐她们回去歇息，然后自己动手熬药，又要忙着打水投帕子，给白芊芊敷额头降温。</p>
一时间很有几分手忙脚乱。</p>
红姑见了，就撵他进屋，然后接手熬药。</p>
赵斌见白芊芊烧的厉害，解开她的衣襟，又替她插了腋下和胳膊、腿。</p>
红姑端着药进来，见得这般，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p>
赵斌却是开了口，“姑，以前我受伤的时候，芊芊也是这么照顾我的。</p>
给我伤药包扎，熬药喝药，我发热的时候，她也彻夜不睡守着我，给我退热。</p>
白芊芊里还要换着花样儿给我做吃喝。</p>
那个时候，我虽然感激欢喜，但今日当真这般调换了位置。</p>
我才知道，这有多累。</p>
她一个姑娘，当初是怎么忍着焦心，白日黑夜的忙碌，对着我还要笑着呢。</p>
我们没成亲，这般解开她衣衫，确实失礼。</p>
但是，姑啊，我是一定要娶她为妻的。</p>
就是死，也一定要。</p>
所以，这不算失礼。”</p>
红姑叹气，低声说道。</p>
“你从小就倔强，认定什么事，谁也劝不住。</p>
原本这姑娘，我觉得配不上你。</p>
但如今看来，规矩礼仪都可以学，倒是这般坚韧的心性难得。</p>
天心最慈，也许先前劫难太过惨烈，这姑娘就是上天补偿给你的，也说不定呢。”</p>
赵斌还要说话的时候，白芊芊却是突然不安稳起来。</p>
许是做了什么噩梦，她拼命摇头，嘶哑着嗓子喊着。</p>
“不要挖我的眼睛！</p>
赵大哥，救我！</p>
赵大哥，我怕啊，救我！”</p>
赵斌好像被人把心踩碎了，扔了布巾，一把抱着心爱的姑娘。</p>
“芊芊不怕，我在，我在！</p>
我们回家了，坏人死了！”</p>
“呜呜，我要回家，我不在这里。</p>
这里没有警察，这里都是坏人！</p>
呜呜，我要回家！”</p>
白芊芊哭着呓语，不如方才挣扎的厉害，但却让赵斌恐惧的身体都僵硬了。</p>
他听得明白，她嘴里的回家，不是这里，不是南山脚下的白家。</p>
是一个他不知道，是一个他永远达不到的地方！</p>
“不行，芊芊，你不能回去。</p>
我们定亲了，我要娶你进门，你不能回去!</p>
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会成亲，生很多孩子。</p>
你回去了，我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p>
还有你爹你娘，你两个弟弟。</p>
你要是走了，老宅还会来欺负他们，把你娘气死，把你弟弟卖出去当奴才！</p>
你要保护他们，你不能走！”</p>
赵斌死死抱着白芊芊说个不停，也听得红姑一头雾水。</p>
但这般居然有了效果，白芊芊当真不再说什么回去了。</p>
赵斌趁机赶紧给她喂了药汤，小心放下她，又开始不停的擦抹。</p>
许是药力生了效，两刻钟后，白芊芊全身汗出如雨，终于不再烧了。</p>
赵斌长出一口气，浑身酸疼，手臂都不会动了。</p>
红姑心疼他，说道。</p>
“我去拿我的衣衫给芊芊换一换，这时候到隔壁去取，你岳母怕是就知道了。”</p>
赵斌点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到时候我去说。”</p>
红姑要出门，想了想还是回身问道。</p>
“以后，你打算怎么做？”</p>
赵斌丹凤眼微微眯起，冷色闪烁，“先前查探的事已经差不多了，我原本还想再多找一些证据。</p>
也是笃定那人不再怀疑我的身份，又想娶了芊芊再回去京都。</p>
没想到，这几分侥幸，害了芊芊和大叔。</p>
既然这样，我就回去京都好了。</p>
彻底解决了这件事，再风光迎娶芊芊进府。”</p>
红姑叹气，点头应道。</p>
“总要有个结果，毕竟家仇不报，枉为人子。</p>
你放心回去京都吧，这里我替你看着。</p>
不会让谁再伤了白家人。</p>
但你记着，手刃仇人的时候，要等我一下。</p>
我要亲眼看着那人被千刀万剐，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p>
“是，多谢姑姑。”</p>
赵斌行礼，郑重道谢。</p>
红姑是极重信义之人，她说要护着白家人，就会践行到底，哪怕搭上性命…</p>
白家出了这样的事，城里的上灶生意肯定是要停了。</p>
荣婶子亲自上门磕头道歉，说明有人觊觎白家菜谱，意图截杀白师傅，白师傅运气好逃脱，却受了惊吓。</p>
那家人倒也算通情达理，换请了一家酒楼的大厨，倒也没耽搁了家里的酒席。</p>
荣婶子和王婶子商量，怕妇人们回村，把今日生意耽搁的消息传出去，生出什么意外。</p>
于是，王婶子做主一人发了一百文钱，放了众人一日的假，让她们在城里逛逛。</p>
但不能回村，因为明日的活计要早起。</p>
妇人们回家要伺候老人，照顾孩子，洗衣做饭，难得一日这样清闲，自在在城里游逛。</p>
自然，所有人都是欢喜应下，结伴去街头走动。</p>
这个要买衣料缝条裙子，那个要零碎杂物，倒是热闹。</p>
王婶子和荣婶子安排好这些，又同吴二嫂通了气儿，就赶紧赶回南山脚下了。</p>
周嫂子母女也不敢歇息太久，打个盹儿就醒来，赶紧忙着做饭了。</p>
既不能让刘玉芳看出端倪，赵家那边还有两个病号要吃的精细好克化呢。</p>
正这个时候，王婶子和荣婶子回来了，周嫂子终于有了帮手，差点儿掉了眼泪儿。</p>
她倒是不怕吃苦受累，实在是心里没底啊。</p>
小姐就是全家的主心骨，这么突然遭了难，老爷也是受了重伤。</p>
夫人在静养，小少爷嗷嗷待哺。</p>
整个白家就好像塌了脊梁的房子，摇摇欲坠。</p>
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又是害怕又是担心。</p>
幸好，王婶子和荣婶子回来了。</p>
这两人都是小姐的左膀右臂，夫人也信任她们。</p>
就是一起撒谎隐瞒，也有人一起商量了啊。</p>
果然，荣婶子端了粥进了东屋，几句话就哄的刘玉芳眉开眼笑，哪里还记得唠叨酒醉未归的白老大。</p>
王婶子也是赶紧端了吃食到赵家，王叔守了白老大一宿。</p>
许是知道闺女平安无事救回来了，白老大倒是没有发热。</p>
但失学过多，让他脸色惨白的厉害，看着让人就心里泛酸。</p>
这会儿，他也醒了，嗓子里干的说不出话，只是一直望着门口。</p>
王叔是男人，心粗，王婶子却是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p>
于是，她就劝道。</p>
“白大哥，你先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好喝药。</p>
我过去看看芊芊，然后回来跟你仔细说。</p>
白师傅是个有福气的，再说还有斌哥儿在旁边呢，肯定不会有事，否则早就请了刘大夫过来了。”</p>
白老大果然放了心，王婶子给王叔使了个眼色，就转去了西屋。</p>
白芊芊这会儿还没醒，但换了衣衫，红姑给她梳理了头发，瞧着倒是清爽。</p>
除了脖子上那道划伤，还有手腕上的刀伤，其余也看不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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