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怎么进城了？也没去铺子看看？”</p>
白老大下意识把烧鸡往身后藏了藏，笑道。</p>
“我也闲着无事，溜溜达达就过来了。”</p>
白芊芊懒得拆穿老爹，让出车辕，坐到了另一侧。</p>
刘玉芳不过是尝个味道，说实话有一只鸡腿就够了。</p>
剩下大半只也够给唐嫂子和郑嫂子了，但老爹买了两只。</p>
说不得，是要送到老宅去给白老头儿了。</p>
白芊芊对老宅那些人是厌恶至极，看见都觉得不舒坦。</p>
但她也知道亲情割不断，她也没资格要老爹同他的爹娘彻底断绝关系。</p>
所以糊涂一点儿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p>
幸好，白老大也吸取了教训，平日只给吃喝，从来不给银钱，甚至都不同老宅之人照面儿。</p>
有事都是喊了大河小河把东西送去给白老头儿，有时候还会让村人捎带一下。</p>
以至于村里人人都说他是孝子，白老太儿说儿子一句不好，村人都忍不了，噎得她家门儿都不敢出。</p>
父女俩好不容易出了城，一路赶着马车往家走。</p>
路边壕沟里，积雪已经融化干净了，露出湿润的黑土。</p>
偶尔枯黄的野草下边，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出现，远远看着让人心喜。</p>
自从刘玉芳早产之后，白芊芊就没同老爹好好说过话。</p>
倒不是她如何仇恨这个愚孝的老爹，只是有些失望。</p>
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在老爹心里，娘和她们姐弟三个，都没有老宅那些人重要。</p>
放到谁心里，也是不舒坦。</p>
但偶尔想想，这个时空的男人，几乎都是这个样子。</p>
出生就开始接受孝道大过天的教育，父母的话就是一切。</p>
而老爹能带着他们分家出来，有了今日的一切，在他的角度看，已经是极难得了…</p>
这般想着，白芊芊就寻了一些话头儿同老爹说起来。</p>
白老大更是惊讶欢喜，闺女居然同他亲近很多。</p>
他恨不得心里都笑的在冒泡儿，听得闺女问起新菜色。</p>
他更是眉飞色舞，“我正好这几日琢磨了两个，等一会儿回家，我做给你尝尝。</p>
都是食材便宜，味道好，以后用在各村酒宴上最好了。”</p>
这么边说边走，眼见再有五六里路就是三岔河了，白老大越发甩开了鞭子。</p>
小黑马还有些贪吃路边的草芽儿，不时晃着脑袋抗议一下。</p>
正这样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个汉子，一身灰色夹袄，戴着斗笠，瞧着像个农家人模样。</p>
白老大惊了一跳，赶紧停了车。</p>
那汉子就笑着上前行礼，问道。</p>
“叔儿，你们可是往三岔河去的？”</p>
白老大以为他要搭车，就应道。</p>
“是啊，不过我们不到村里，要往南山脚下拐。”</p>
那汉子很是惊喜，问道。</p>
“大叔是白家面点作坊的？正好我要去定些花馍，可是碰到东家了？”</p>
“哎呀，兄弟，这真是巧了，作坊是我家的。</p>
赶紧上车，几步路就到了。”</p>
白芊芊进了车厢，把车辕让给了那汉子。</p>
白老大善谈，同汉子说的热闹。</p>
汉子说他是隔壁村的女婿，府城北边的农家人。</p>
这次他陪着媳妇儿回来探亲，想要祭祀一下早就过世的岳母，这才来定花馍。</p>
年轻人孝顺，白老大听着也欢喜，还做主要给他便宜一些。</p>
白芊芊坐在后边听着，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p>
这汉子说是城北的农人，但口音总有几分京都那边的味道。</p>
红姑就是来自京都，同这汉子说话带了儿话音很相似。</p>
而且这汉子说是买花馍，但没问花馍的价格，反倒再确认她和老爹的身份一般。</p>
她心里突然就提起了心，问道。</p>
“这位大哥，怎么有些京都口音？去过京都吗？”</p>
汉子脸色没变，笑道。</p>
“姑娘听错了，我没去过京都，土生土长的徐州人。”</p>
“那我听错了。”方圆儿也笑了笑，同老爹说道。</p>
“爹，我肚子疼，今日不能做花馍了，不如让这位大哥先回去，明日再来定吧。”</p>
白老大听得一头雾水，就是闺女肚子疼，他也会做啊。</p>
何苦要人家明日再多跑一趟…</p>
可是不等他说话，那汉子却突然暴起，一脚就把白老大踹了下去，然后探手狠狠把白芊芊勒到了跟前。</p>
白芊芊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下意识奋力挣扎。</p>
可惜这汉子显见是习过武的，手下力气极大，她不但没挣开，反倒脸色都憋紫了。</p>
汉子跳下车，不知道从哪里抽出匕首，刷刷几下割开绳索，马车没了束缚，直接撅起，让小黑马得了自由。</p>
白老大摔得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爬起来，见闺女被勒着就什么都不顾得了，他疯狂扑了上去。</p>
“放开我闺女！”</p>
那汉子一脚踹出去，上前抬起匕首就要对着白老大扎下去，白芊芊急的，狠命一肘子拐在他肋骨上。</p>
匕首歪了一下，变扎为划，瞬间在白老大前胸开了长长一道口子，血立刻染红了白老大的衣衫。</p>
“爹！”</p>
白芊芊疯了一样挣扎，也不顾自己脖子被勒了，就怕这汉子再对这老爹挥刀。</p>
那汉子被挣的倒退两步，犹豫了一下，到底翻身上马，扯了白芊芊横放在马背上，飞快跑远了。</p>
白老大眼睛都红了，想追上去，抢回闺女，但胸前的血却流的厉害。</p>
他跌跌撞撞跑了两步，就摔倒在地。</p>
“芊芊，芊芊！”</p>
眼前越来越黑的时候，突然有人扶了他起来，拼命喊着。</p>
“白大叔，白大叔，你这是怎么了！”</p>
“芊芊，芊芊！”</p>
白老大拼着全身力气，只说出这两句就彻底昏死过去！</p>
南山脚下，刘玉芳正在招待客人。</p>
说起这客人也不是外人，正是年前回乡的红姑。</p>
许是下了大定，白芊芊是赵家板上钉钉的儿媳了。</p>
红姑相比上一次可是客气太多了，不但给肉包儿带了一只金锁做见面礼，路上还缝了一套小衣衫。</p>
刘玉芳投桃报李，待她很是亲近，毕竟这也算闺女的半个婆婆了。</p>
说了几句话，红姑就去隔壁安顿了。</p>
赵斌卸了马车，过来接红姑，刘玉芳就嘱咐道。</p>
“你爹进城了，等他回来，多准备几个菜。</p>
你记得陪你师父一起来吃饭！</p>
以后你们那院子也别开伙了，一两个人的饭菜做起来还不够麻烦的。</p>
咱们家这边多做一口，让兰兰给你师傅送过去就是了。”</p>
赵斌应了，红姑也是脸上喜色更浓。</p>
她也自觉是个能耐人儿，但做饭这事…</p>
真是不擅长啊！</p>
否则，之前也不会被一个冯婆子就整治的那么惨。</p>
两人出了院门儿，正要拐进自家，就见一个村人疯跑而来。</p>
初春的阳光照在这人身上，衣衫上沾染的血迹，尤其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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