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修真小说 > 奸臣改造计 > 第59章 Chapter59 陪伴
  裴娇娥下定决心与二皇子退亲。

  可如何退亲,成了一个新问题。这是与皇家的婚姻, 圣旨一旦落下, 她不嫁也得嫁, 御史家再官威压人,终究是臣子, 无法抗旨。

  寂静的深夜, 原本一腔斗志的裴娇娥, 再次陷入忧愁之中。

  突然,镜面里出现了另一张面孔,是从敞开的窗外进来的, 来人浑身黑衣,面容被黑纱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身形是个女子。

  她笑着对裴娇娥说“裴小姐,还不打算跟我合作吗”

  裴娇娥显然见过她, 面上并无惧色, 像她这种重生过的人, 心理素质更甚常人, 她说“我为什么跟你合作,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黑衣女子道“可是我知道你的底细啊, 你说,你真正的身份如果被别的人知道, 他们会不会认为你是个鬼怪”

  裴娇娥扭头看她, “你”

  “别生气”黑衣女子道“我不会说的, 相反,我是过来帮你的啊”

  “帮我什么”

  “你不是想跟二皇子退亲吗”

  裴娇娥眼神一紧。

  两炷香后,御史府千金的闺房里重回安静。

  黑衣女子闪身而出,她身形诡异,起纵间飘飘然,很快隐入夜幕之中。

  一直等到出了御史府,那身影出现在另一栋民房,她的暂时落脚处。

  她鬼魅般进了屋,屋里隐隐点着一盏小灯,光影斑驳,一道身影过来,恭敬弯腰行礼,“主子,可还顺利”

  “尚可。”黑衣女子说完,缓缓摘开面罩。

  光线如鬼火幽细,一闪一闪,微光映在那张脸上,五官虽看不清楚,但仍能断定,就是消失许久的秦絮

  那丫鬟就是她过去的侍女,侍女心疼地看向她,“主子何必这般麻烦,如今既然确定了阿昭大人的身份,直接过去跟他相认就好了。又何必去劳烦其她人,那裴娇娥不是什么好人,她能重生,必然也是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怕,他认不出来,而且”她对光转过来,方才她在幽暗之中,面容不甚清晰,此番对着烛光,那脸上竟皮肉扭曲,如一道道长虫般,起了疤痕,惊悚至极。

  秦絮捂着脸,“可恶,自上次灵力大减后,为了强行突破心法,反遭内力反噬,生了这些恶心的疤痕,不知何时才能好”

  “就这鬼模样,我如何敢见阿昭怕是他即便认出我,也会吓跑吧”

  她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掀到在地“可恶”

  家当噼里啪啦砸了一地,侍女怯怯守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付勇一死,走私案进入了胶着状态。

  一筹莫展时,廷尉司推出了新一轮查案手段。

  他们寻了许多山里的猎户,挑选了好些专门被训过的犬只,将一些物品给犬只闻过后,从而寻找线索。

  这办法是谢栩提议的,付勇死后,任何线索都没留下,包括那个重要的物证。

  谢栩那晚稍作低落,但他向来是压力越大,反弹越大的性子,那一晚的失落,如动力般催发他,反而让他打起精神,迅速提出了新的应对方案。

  若是靠人力无法找寻相关的物证线索,那就借助外力,比如犬只。

  付勇人已死,可除了尸检找寻证据外,谢栩还留着付勇的不少东西,比如衣物、鞋子、头发等等,找一些训练有素、善于追击的猎犬,将付勇的遗留物给猎犬嗅闻,让它们在一些付勇可能存在的地方搜索,试试能否搜索到其他证据。

  该提议一出,整个廷尉持怀疑态度。目前的大陈朝,猎犬只做狩猎用,鲜少拿来破案,谢栩的想法在此时是大胆的。

  但谢栩的理由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说服了王大人,尝试一次,加之目前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王大人答应了,且将这件事交由谢栩全权负责。

  于是,在谢栩的带领下,搜索小队以发现付勇的荒郊冰屋开始,加大搜寻面积。

  就在搜索小队紧锣密鼓之际,京城里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消息传来,说是御史家的千金莫名生了场怪病,连着数天昏迷不醒,请了大夫也没用,御史夫妇急得焦头烂额。

  无独有偶,宫里的二皇子莫名也发起高烧,几日不退,御医想尽办法,束手无策。皇帝跟周贵妃亦是急得团团转。

  古人有种心理,若无法诊疗出毛病,便猜测是邪祟作祟,于是请了高人做法,结果高人一来,掐指一算,说不是邪祟,而是命格所冲。

  原来,皇帝已经打算跟御史家商量婚配一事,不想,这两人看着金童玉女十分登对,命格却极为相冲。若是强行结缔姻缘,只怕互相生克,非死即伤。而眼下莫名的病症,即是预兆。

  这高僧可是大陈朝世出的高人,此话一出,皇帝跟御史家都吓了一跳。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儿女,心里舍不得这桩婚事,但孩子的性命要紧,周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比自己的命还重。御史家同样如此,生了四个儿子,独独一个女儿,还是五十岁才老来得的女,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

  双方只能一拍两散,依依不舍地将这段姻缘断了。

  说来也怪,断了之后,两家孩子都奇迹般醒了过来,愈发印证那位高人的说法。

  双方便赏了重金高人,不仅如此,还请教高人自家孩儿的姻缘归宿。二皇子的说法毕竟牵扯到皇室之秘,暂且不提。但御史家的女儿,却有内幕传出,据那位高僧说,依小姐的八字命格推算,与他最匹配的男子,命中带木,壬申年出生,五月为佳,若能得五月上旬最好。如此,不仅与小姐八字相合,且利己利彼,更有助家族福禄荣华,子孙繁盛。

  原来挑一个贤婿竟有这等好事,御史大人将皇家姻缘的遗憾丢之脑后,在满朝文武及京中贵族圈里重新给女儿相看人家,势必觅得佳婿圆圆满满,富贵昌盛

  当然,这是后话。

  这会顾莘莘还在陪着谢栩查案。

  谢栩不想她来,怕她辛苦,可顾莘莘自认为是个仗义的,且答应了要帮谢栩,便不肯在店里享受安逸,跟着搜索小队一起忙活。

  其实,她还为了别的事,别人不知晓,她可是清楚付勇临死前那三个字后山,黄。

  上次张婶的话没头没脑,正因为没想通,便更加好奇。

  所以出来也是为了打探消息,于是,她找机会问同行的搜索队员,附近有什么山叫后山,又有什么地点带黄字。

  但一群人摇头,也说没有后山。

  一番询问,顾莘莘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原来,为了彰显京城的华贵独一,天子脚下,除了皇城有讲究,附近的山山水水,皆有自己的名称与典故,尤其是名称,多是历代皇帝起的,譬如城南的南雁山,因为一入秋天大雁南飞,很是应景,故而叫雁南山,城北的山岭多秀木,便叫玉木山还有南面的秦安岭,画壁谷等等,皆是皇家亲起。

  因着是天子御赐,百姓们不敢逾越,每每称呼,规规矩矩叫全名,一个个诗情画意,可从未听过有什么直白粗俗的后山。至于那黄就更无从谈起了。

  打听不到消息的顾莘莘只能将疑惑暂时放在心底,跟着谢栩的搜寻队一道,万一能有其它线索呢。

  几十号人以冰库为中心,带着十几只猎犬展开地毯般的搜寻,这些猎犬并非每一只都经过训练,但也有几只很是灵敏,天性就适合搜寻,谢栩为了提高犬类的搜寻能力,专门去驯狗的厂主手里配了不少药物,据说这些药能激发狗的兴奋度,增强它们的搜查能力。

  如此这般搜寻了几天,当真搜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小荒屋后隔了一块丘陵的某处树林,一群人发现了一排脚印,两个正常走的脚印,中间则是一个成长条的奇怪痕迹,方向刚好去往小荒屋。

  众人围着研究,顾莘莘道“这脚印的意思是,有两个人走向小荒屋”

  有不少搜寻的人员点头。

  谢栩却紧盯着那脚印,道“不对。是三个人。”

  “啊”一群人看向谢栩。

  谢栩道“那两双脚印的确代表两个人,可你们再看看中间那道长条。”

  两双脚印间隔着一步的距离,有一道长长的,像是拖行而出长条谢栩指着它说“这长条,很可能就是一个人,无法站立行走,被人拖行的。”

  众人脑里登时浮起画面,一个受伤、或者昏迷,无法正常行走的男人,被左右两个男人或搀或拽,往前拖行,他的鞋底无法正常碰到地面,踩出脚印,只会留下长长的拖痕。

  众人顿悟。

  随之一起来的,对痕迹有研究的廷尉司人员证实了谢栩的观点,的确是三个人。

  众人不禁对谢栩起了敬意,这少年年纪不大,进廷尉时间不长,却是观察入微,反应迅敏。

  众人继续追查,他们大多数是前来帮忙搜寻的侍卫或者猎户,职能只是搜寻,并不负责查案,是以这些疑点,他们不会细究,继续干活。

  只有留在原地的顾莘莘面露惊诧,她从这个细节推断出更深入的事。

  从他们发现小荒屋开始,付勇就是重伤的,如果这条通向荒屋的路的确是付勇一行人所留,那中间这个受伤的就是付勇

  当时案卷里所说,郡守孟大人纵火而死,他的下属付勇带着关键账簿逃跑,可没有跑多远,便被查案的官差抓住,因着兹事体大,朝廷极为重视,官差便付勇押京送审,不想快到京城时,付勇竟然想法子跑掉了

  可他既是受伤,又如何逃脱看管如此推断,很可能他是被人劫持了出去,而劫持他的人想从他口里问出什么,将他打伤逼供,因为一时没问出什么,将他关进了小荒屋,打算慢慢审问。可能是付勇太过顽强,宁死不依,这些人恼恨下便割了他的舌头,又或者,是见付勇死活不说,怕付勇日后将秘密泄露出去,干脆割了他的舌头,以绝后患。

  若这些推断为真,那案卷里的记载很可能是错的。

  付勇不是潜逃,而是被人胁迫。

  继续往前推,付勇曾说,孟大人是好官,假设他的话为真,那孟郡守极有可能并非畏罪自杀,而是被人杀害。

  极有可能是他掌握了案情真相,幕后黑手担心事态暴露,将他灭口,还伪造了畏罪自杀的现场,将锅丢给了孟郡守

  哪怕现在一切都只是假设,但一层层往后推,整个案情细思极恐。

  顾莘莘面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带着危险的笑,铺开了一张大网,将真相搅乱,将罪恶掩盖

  顾莘莘抬头,就见谢栩拧着眉,若有所思。也是,她都想到了,谢栩必然也会想到。

  可惜,目前证据太少,所发现的只是些微的蛛丝马迹,不能定论任何

  不过,有蛛丝马迹比一无所有的好,起码,他们不是一无所获,总比呆在官署里什么不做的好,顾莘莘便抬头对谢栩说“没关系,我们继续查。”

  谢栩颔首。他自是这般想的,他这样的人,岂能服输。

  搜寻犬便继续搜寻,接着又查出新物证。

  那是一块带血的布条,距离脚印不远的树林外,挂在草丛里的一棵荆棘刺上面,面积很小,不过指头大,被茂密的杂草盖住,不仔细翻看,根本无法发现,多亏是用猎犬寻找,不然多半要忽略了。

  再者,谢栩非常过细,每个地方,他要求搜寻队来回搜寻两遍,以保证更高的搜寻率。

  而且,谢栩保留了付勇临死前的衣物,将这块小小的布料对比,果然是同一块布,这上面的鲜血间接证明付勇受伤一事,被人挟持的可能性更高。

  不过,进展到目前为止,后来直到夕阳西下,再没找到新得证物。

  眼见太阳落山,天快黑了,谢栩便停了搜寻队。念着大伙忙了一天,谢栩在不远处某农庄请众人吃饭。

  一群三大五粗的侍卫及猎户们占了半个农庄,还有各人的犬只,被系在庄园外的大树上,汪汪汪此起彼伏,甚是罕见。

  吃到一半,忽然来了一大列身型魁梧的士兵,均配着刀,气势汹汹从猎户们身边过时,嚷嚷道“吵什么吵扰到我们大人的兴致,将你们全丢牢里去”

  十分嚣张。

  顾莘莘跟谢栩坐在最里头,闻言往外看了一眼,见那些人一身官服,且前面几个品阶甚高,两个四品武官一个五品,而他们还在翘首等待,似乎在候着谁。

  谁这么大来头吃个饭几个大员接待。

  谢栩蘸蘸茶水,在桌上面写“高太尉。”

  太尉

  顾莘莘想,哦,谢栩目前不是太尉,这会太尉另有其人呢顾莘莘便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人还没出来呢。

  谢栩道“根据朝中所言,猜的。”

  朝中所言顾莘莘回想起凌封曾跟她说过的朝廷八卦。目前大陈朝实行的是三公九卿制,三公是最高的官员,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丞相掌行政,太尉掌军事,御史掌监察。

  而关于这三位顶级大佬,朝中人私底下是这么总结的,丞相精诈,太尉跋扈,御史两边倒。

  本朝丞相齐景深为人心思深沉,精明能干,太尉高崖掌管全国兵马,仗打多了,有些跋扈脾气,至于御史裴存右,即裴娇娥的父亲,他身居监察之位,按理说该是个铁面无私,忠心耿耿的人,年轻时倒的确如此,不想年岁越大,反而柔和了起来。近些年来朝廷不甚安稳,皇权不及过去强硬,而丞相、太尉日渐坐大,朝廷里隐隐有三足鼎立之势,这裴御史就在三角关系之中晃荡。

  扯远了,回归到农庄里来。

  谢栩说完这话后,果然,农庄外头传来一阵声响,是马儿的嘶鸣,接着一群人大步进来,为首的人被左拥右簇,约莫四十来岁,一身墨黑劲装,头发高束,看装扮是狩猎归来,肩上挎着弓,所用材质极好,弓头镶着枚黄金豹头,狰狞地张嘴,单从这一柄武器便能推出身份不凡,再看围在他身边的人,莫不是恭恭敬敬。

  这就是太尉高崖,离农庄不远处有个狩猎场,高太尉闲暇时颇爱狩猎,今儿在众人的陪伴下狩了猎,然后听说该农庄野味十足,才来这用膳。

  朝中上下对他的风评是跋扈,看来的确如此,他一来,谢栩等人的马及犬即刻被庄园的人移到见不到的地方,生怕打扰太尉用餐,至于太尉身边的随从,更是对着庄园的下人大呼小叫,有个小厮不过走路声音大了点,便被太尉某个下属一脚踹开,直翻出去打了几个滚,当场磕破了头。

  其他农庄的人见状,抖抖索索,吓得不敢上前伺候。

  那太尉却不觉得有什么,仍是大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斜睨一侧猎户们的桌子,皱眉道“这都是什么人”

  下属说“不知道,大人您要是不想看,我这就敢他们走。”

  高太尉正欲点头,目光突然扫过人群最里头的谢栩,道“咦,这不是谢大人吗”

  这时候的谢栩,在大权在握的太尉面前只是个微末的六品官,是以高太尉这话里更多的是嘲讽。

  谢栩不卑不亢站起来,“下官谢栩,见过大人。”

  高太尉用嘲讽的眼光看了谢栩片刻,他从没跟谢栩打过交道,他嚣张惯了,对这种微末官员鲜少正眼相看,若不是谢栩官宴时被陛下亲自敬酒,他压根记不得这张面孔。

  当下他问“谢大人这是何意啊”冷笑了下,“弄这么多狗,该不会在查案吧。”

  谢栩颔首,“正是。”

  高太尉有些意外,原本他就是调侃谢栩,“哟,还真查案啊,查什么案啊。”

  谢栩垂眼沉默,若是重大案件,廷尉查案时有权对外保密。高太尉似是想到这点,挥手不屑道“得了,你们廷尉那些破事,本太尉还没兴趣呢”

  说完丢下一记冷笑,向后院内走去。

  他的随从鱼贯跟入,一个太尉近侍的人路过谢栩身边,冷冷瞪他一眼,“不识抬举”

  谢栩巍然不动。

  待高太尉一群人走后,谢栩的人吃得差不多了,谢栩便让人两两三三散了,各回各家。

  至于顾莘莘,跟着谢栩一道骑马回城。

  两人的马匹声“哒哒哒”敲打在夜色中,很快远去。

  而农庄里的高太尉推开了窗户,冷冷看向两人远去的方向。

  他依旧是倨傲的神色,只是添了几分肃然,招手向下属道“去,查查他在查什么案子。”

  这下属应该是他的心腹,闻言道“该不会是那件”

  他“那件”两字,声音压得低低的,颇有几分警觉。

  高太尉眯着眼靠在软椅上,却是笑起来,“小小一个曹掾,敢查这个案,有意思啊。”

  谢栩很快回到城里。

  天已入夜,忙了一天,谢栩却并未休息,而是继续工作。

  他将白天所得归总,先将搜索的范围从地图上勾起来,配合案卷加以分析,将其他蛛丝马迹的数据逐条记录,包括那从荆棘从里发现的布料,也被他仔细存留,甚至那地上的脚印跟拖痕,他都仔细拓下来,作为案情证物。

  其实,查案他只是刚接触,经验有限,是以他找了不少专业书籍,一边整理一边对照书本学习。

  除了自己分析,他还将对一切证据整理好,交给廷尉司里专门的仵作鉴定。保证万无一失。

  于是,这一个夜,在旁人已然入睡的时刻,他却挑灯忙碌,事无巨细,不曾停歇。

  顾莘莘就陪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切。

  夜深了,谢栩让她回去,她嘴里答应,人继续留着,想看能不能帮忙。

  结果什么都没帮到,谢栩不假人手,顾莘莘只能呆在火烛旁,瞧着谢栩忙碌。

  他很认真,认真到忘了周身一切,包括在旁陪了两个时辰的顾莘莘。

  但顾莘莘并不生气,相反,生出一种敬佩。

  无论他做任何事,都习惯做到极致,这会,他甚至拿起不少付勇的证物,放在鼻翼间嗅,哪怕是一个死人用过的,旁人躲避不及的物什。顾莘莘知道,他试图在有限的物证、痕迹外,追究出更多线索。

  即便不清楚他一个廷尉官员为何最后成为一个军事统领,但他这样的人,若是一直廷尉司里干下去,一定也会很出色吧。

  他是稀世的珠玉,无论在哪,都会展露光芒。

  顾莘莘看着看着,竟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

  待谢栩整理完一切,搁下笔,就见旁边的小女子正趴在桌上,托着腮,傻傻看自己。

  谢栩瞟向一侧的记时滴漏,时间已过了子时这丫头竟陪了他大半夜。

  他问“你怎么还没走”

  并非责怪,是看她陪到这么晚于心不忍。忙活了一天,他都累了,更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而顾莘莘毫不介意,回神过来后说“哦,太晚了,我让小书童先睡了,本来也想走的,可看你还在忙,怕你一会有需要身边没人,就没走。”

  她呆在这,的确是想帮忙破案,只可惜大佬能力太强,没帮上。

  谢栩张口,想说她不顾男女之防,可心头一涌,有什么情绪如浪潮般骤然涌入,将胸臆间挤得满满的。

  很微妙。

  他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只将感受埋进心底,道“好了,晚了,你回去吧。”

  “哦。”顾莘莘答,这时,她的脸整个对向火烛的光,谢栩陡一看清,表情凝滞。原本压在心底的情绪,这会再忍不住,忍俊不禁。

  偏偏顾莘莘还不自知。

  说起来,原本小书童是候在书桌旁磨墨的,后来见顾莘莘来陪谢栩,他巴不得两人培养感情呢,干脆把位置让了出来,为了有个冠冕堂皇的说辞,就说让顾莘莘帮着磨墨。

  于是顾莘莘磨着磨着,走了神,墨汁无意间弄了自己一脸。

  从谢栩的角度看过去,顾莘莘下巴上、鼻肩上、脸颊上好几处,像个小花猫。

  实在滑稽又可爱,谢栩忍不住抬起手,伸向她的脸,便是这一瞬,他收住了,诧异于自己无意间的举动。

  他想伸手刮她的鼻子。

  刮小花猫的鼻子。

  末了,终是忍了冲动,拿了块帕子过来,拧湿,让顾莘莘对着镜子自己擦拭。

  顾莘莘一见镜子里的自己,也惊了,好歹她还是爱美的,手忙脚乱擦起来。

  见小花猫难得的慌乱,谢栩又弯了唇。这一笑,想起小花猫刚刚托着腮,傻傻看自己的模样。

  这小东西又发花痴。

  谢大人倏然觉得,一点都不累了,心情很愉快。

  两个人很快出了门。

  太晚了,换了男子,谢栩可能会留对方在府里过夜,可惜顾莘莘是个姑娘,不便留宿。

  深更半夜他不放心,便送她回家。

  归途寂静,路上已无人烟,两侧民宅上挂的灯笼,在夜色里发着幽幽的光,彼此的身影被拖得老长。青石板的长路,两人的脚步,轻轻踏过。

  顾莘莘是真的累了,撑了大晚上,等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打着呵欠。谢栩在一旁默默看她。

  好在,两人家距离不远,很快就到。

  忽然间,街道一侧猛地窜出一个身影,大半夜的,打着呵欠的顾莘莘吓了一跳,谢栩刚要拦过去,那身影抱住了谢栩的腿。

  来人拼命在地上磕头,“行行好大爷行行好”

  借着微弱的灯光,那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是个乞丐,他拼命往地上磕头,“大爷行行好,姑娘行行好我家妞儿要饿死了”

  也不知他遇到了何种绝望,死抱住谢栩的脚不松,“我们是从广郡一带来的流民,去年夏天发大水,我们整个城都被淹了,跟着亲戚逃到京城来想找个事做,但流民太多了,根本找不到我那妞儿才五岁,已经四天没吃饭了,再这样,她未必能活到明天”

  “大爷,您行个好,可怜可怜孩子”

  他“咚咚咚”磕着头,脑袋上磕出青紫,顾莘莘与谢栩对视一眼,谢栩道“起来吧。”从腰囊里摸出一块碎银,给了他。

  谢栩说“去吧,前面左拐有个酒馆,夜里还开门,应该有些食物卖,拿去给你孩子吧”

  乞丐大喜,从没遇到过这般大方的善人,咚咚咚又往地上磕了几个头,拿着钱去了。

  乞丐走后,顾莘莘想了会道“广郡好耳熟啊,好像听过发这么大的水灾莫非我去年夏天城外看到的流民,都是从那来的”

  谢栩语气低沉“广郡就是走私案发生的地方。去年祸不单行,天降大雨,水位暴涨,半夜冲破了堤坝,当场淹没了两个都城七个县,不仅有广郡,还有旁边的姬郡,共有二十七万百姓丧命其他侥幸活下来的,都成了流民。”

  “二十七万”顾莘莘震惊,“近三十万天啊,那么多百姓没了性命太惨了”

  谢栩亦是默然。

  气氛有些沉重,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后,顾莘莘看向谢栩,“你不要难过了。”其实她也难过。

  谢栩表情缓和了一些,他转了个话题,“好,那我问你,方才你在房间,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刚才顾莘莘回想了下,她就是敬佩他,看入了神啊,这感觉像一个学渣看着一个十分投入,快速解题的学霸。

  想了想,她一本正经的说“我在想,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官。”

  他看似腹黑阴沉,实际上,他有他的良心与准则,有他的能力与智谋。

  于是她认真看向他,说“如果换了你是广郡的郡守,你一定会提前做好各种准备,也许百姓们就不会遭殃了。”

  谢栩沉默着,很久他才说“嗯。”

  若他是广郡统领人,就冲她这一句话,他也会将所有职责做到最好。

  灯光很暗,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忽然弯了弯唇角。

  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是一种被信任、被肯定的愉悦。

  他想起先前房间里那一刻的感受,内心被填满的感受。

  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忽然疲乏奇迹般消除。

  是因为一抬头,发现有人陪着他,守着他吗

  风在吹,他扭头看向顾莘莘,她瞳仁乌黑雪亮,像这一刻黑夜里,天上的星光。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