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八柏顺了好一会儿才把东西咽下去,“怎的,这雄黄酒还……上头不成?”
“世人眼中,我族向来是狐媚惑主,祸国殃民的存在,”岑煜并不理会黄八柏的嘲讽,“这样看来,我若只做个国师,岂不屈才?”
“是,是挺屈才,”黄八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麻木,“我看你还没渡劫,脑子就被已经劈坏了。”
“大约是了……”岑煜倚靠着软垫,“雄黄酒损我根本,渡劫又伤我脑子,只怕是护不住你了,你也别在跟前伺候了,赶紧收拾收拾细软逃命的要紧。”
“我也觉得吧,当国师没意思。就算真大权在握当了皇帝又如何?说白了这凡人的事,左右和咱们不相干,到底还是修炼升仙是正经事儿。如今你绑着一个情劫在那皇帝身上,若不进宫在旁边守着,这就是个祸患,指不定能出什么事儿。所以我瞧着,能位至中宫是最好的了。”
岑煜笑,“这不就得了。”
黄八柏知道,别看岑煜是个大妖,看着是人模人样的,可是真胡闹起来,可比那些三百年的小妖精烦人多了,所以他内心里翻着白眼,脸上却不挂相儿,“可这历来也没见哪朝立过男后,就算要立,也没有立你这个臣子的道理,咱们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这倒无妨,总会有办法的。”
说话间的功夫,尹嘉茂那边也折腾完了。无外乎是尹嘉茂夜里想抱着小狐狸睡,而下人们觉得畜生性情不定唯恐伤人,所以都站出来阻拦。当然最后也是没拦住,到底还是遂了尹嘉茂愿。
只是那狐狸本来毛发生得就极好,最是能御寒的。而尹嘉茂也是年轻肝火旺,把狐狸抱在怀里,他到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每每岑煜神思在小狐狸身上时,都觉得热得慌。
这倒让岑煜心生一计。
几日里,岑煜和尹嘉茂没什么单独接触,倒是通过小狐狸把宫里逛得差不多了。
宫中嫔妃不多,各个也都有自己的兴致,反正大家谁也侍不了寝,也就没得斗,成日里一起说说笑笑的好不自在,尹嘉茂倒快成了外人了。
刚入了冬,天气也渐渐冷起来。虽然是在宫里,但是房屋的保暖能力和和现代还是没得比的,若是宫室小还就便罢,宫室大的哪怕烧了碳火也不顶用。
尹嘉茂听说最近太后身上不大好,刚去请了安,又知岑煜找自己有事要议,便也没耽搁赶忙就回来了。按理朝臣是要在外恭候皇上的,没有私自进屋等着的道理,然而岑煜众人还是不敢拦的,也就任由着他进去了。
尹嘉茂进屋时,岑煜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若不是没坐在正座上,尹嘉茂还以为江山已经易了主。
岑煜听见声响,扭头看了尹嘉茂一眼,这回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礼也不行一个,只是安稳地坐着,“皇上回来了。”
连手里的茶都没放下,紧跟着又喝了一口,可谓是相当没规矩了。
尹嘉茂也不恼,到正座坐下了,“国师说有要紧事要和朕商议,可是天象有异?”
“臣若说,有人要拿臣性命,皇上以为如何。”
“此话怎讲?”
岑煜并不解释,没头没脑地又补上了一句,“臣若说,只有皇上能救臣性命,皇上以为如何?”
“朕竟不知,自己还有这等本事。”
“皇上自然有,”岑煜终于舍得把手上的茶放下了,“皇上可能有所不知,臣的生辰八字极是不好,最易招邪祟。所以家中自幼便让臣接触些阴阳八卦的东西,只望能镇一镇。从小到大这么些年,好歹也算熬过来了,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臣只觉得,愈发压不住这些东西了。”
尹嘉茂其实不大信鬼神之说,可是一时间又听不出岑煜的意思,只是接话,“这又跟,有人要你性命有什么关系呢?”
岑煜神色坦然,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背后发凉,“这邪祟,生前也算是人啊。”
“……那朕又如何能救你呢?”
“皇上是天龙真子,那些脏东西自然是不敢来找您的。若是每日,臣都能和皇上有接触,自然不用担心被那些阴邪之物所伤了。”
尹嘉茂又不是傻子,自然不相信岑煜的鬼话,只当对方有所图谋,斟酌着如何对应。
“皇上大可不必觉得臣居心叵测,”岑煜起身,指尖碰上尹嘉茂的手背,“若非别无它解,臣怎敢叨扰皇上。”
尹嘉茂只觉得岑煜指尖冰凉得吓人,不像有假。
岑煜本就肤白,手指又修长匀称。如今体凉,这手指握在掌心就的感觉宛若握着美玉一般。
“怎得会这样凉?”尹嘉茂光顾着震惊,丝毫没意识到两个人已经拉了手。
“臣也不知,”岑煜无奈地笑笑,关上了系统页面的体温调节功能,“皇上别忘了,臣方才还捧着热茶呢,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便就这样了,所以可想,此等体寒,多用碳火也是无用的。”
这妖要化形,第一紧要的就是那皮囊。自古那样多妖要祸害人的故事,哪个妖不是长得极俊俏,因为只有顶着副好皮囊,才好办成事。
所以不怪尹嘉茂没骨气,岑煜只要不揶揄别人,什么都不做单往哪一站,之前什么仇啊怨啊的就都能让人混忘了,更何况他现在这样。
其实岑煜也没怎样,身形呢,是老老实实的站着,神色呢,也是不带半分异常,只是这手被尹嘉茂牵了去,可是怎么瞧着都像是他被尹嘉茂占便宜。
尹嘉茂俩爪子都用上了,上赶着给岑煜捂手,忧心得不得了,“这才刚入冬,养心殿也还这样暖和,你便这样了,真到了寒冬腊月时可要怎样才好。”
“其实也没什么,”岑煜垂眸,“熬的过去就熬,熬不过去就罢。皇上呢,想帮臣一把便帮,不想帮,臣也理解。”
“这是哪里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有不帮的道理?”
“皇上忘了,”岑煜微微歪头,和尹嘉茂对视,“臣若撑不过去,皇上的皇位坐得也能安心些了。”
“没了你也会有旁人,爱卿当真以为自己死了,手底下那些人就会归顺于朕?与其等着下一个不安分的冒出来,朕到宁愿是你,起码也算是知根知底,万一到时候朕没斗过,这皇位让给你朕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岑煜不曾知道尹嘉茂有着这层心思,呆愣间,另一只手也被抓去捂了。
“有时候朕就在想,论才智论用人,国师都比朕要强。年幼时朕很早就不受宠,所以也没跟着父皇学到什么东西,师傅教的也不仔细,自登基一来处事多有不妥,难服众人。而不论大事小事,国师皆能处理妥当,若坐在这龙椅上的是国师,便是风调雨顺百姓康乐,那朕又何必非当这个皇帝不可?”
尹嘉茂抬头看向岑煜,言辞恳切,虽然谈的都是正经事,但是两个人的姿势是,牵着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皇上,臣妾方才听闻太后……皇上?”【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