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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乔在听到经理说下午放假那句就拎包离开了，今天下午陆伯父做手术，木子给她找了兼职，她需要去看一下。</p>
所以，莫北廷请客的事她根本不知道。</p>
现有的钱只够手术费，还有后期的调养、恢复，药费，那又是一笔庞大的开支！</p>
美国的房子还没卖，怡乔给中介打电话，那边找了一大推搪塞的理由，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她大概猜到，估计是爸妈在中间动用了些手段才会这样。</p>
她美国的房子地段很好，离学校近，周边无论是购物、交通都很方便，而且闹中取静，她已经将价格一压再压了，不至于到现在都还卖不出去。</p>
怡乔烦躁，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低头点了支烟，将车窗降下，冬天寒冷刺骨的风从窗外灌进来，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p>
车厢里的暖意很快就被卷走了。</p>
怡乔一支烟抽了不到一半，绿灯就亮了，她启动车子，将烟蒂扔出窗外。</p>
医院。</p>
陆伯父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白橘芳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看到怡乔，她浑浊的眼睛才亮了亮：“怡乔来了，快来坐，这两天公司医院两头跑，忙坏了吧。”</p>
怡乔握住她伸来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不累，伯母你放心吧，医生都说了，手术还是很有希望成功的。”</p>
“恩，我不担心，我不担心，就是苦了你了，如果焰儿没死……”</p>
虽然陆焰已经去世很久了，但一提起他，白橘芳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p>
她摇了摇头。“不说了，都过去了，哎，人老了就容易缅怀过去。”</p>
“伯母，你别想的太多，陆焰也希望你们好好的不要一直惦记着他，你这样他也不会安心的。”</p>
白橘芳讶异她提起陆焰时的语气，那是一种带着袅袅怅惘的平淡语气，再不像当初那般的情绪激烈，她的眼泪一下子滚下来了，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p>
她替怡乔高兴，她终于走出来了。</p>
但又生出一丝失落——</p>
以后，怡乔便真的和他们陆家没什么关系了，这么好的女孩，终究还是成了别人家的媳妇。</p>
陆伯父的手术做了很长时间，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微笑：“手术很成功，家属可以放心了。”</p>
“谢谢。”</p>
戴着氧气罩的陆伯父被护士推出来，蓝色的被褥下，他那张脸越发的蜡黄消瘦，还没醒，病号服下能隐约的看到一圈白纱布。</p>
白橘芳迎上去，激动的握着陆伯父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老陆，老陆你醒醒啊。”</p>
“伯母，麻药可能还没过，你让伯父再睡一会儿。”</p>
“哦哦，好。”明明都六十多的人了，还局促的像个孩子。</p>
怡乔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病房，等人走后，她挺得笔直的背脊慢慢的佝偻下来，然后抱着自己蹲下。</p>
她重重的咬着自己的手背，把压抑的喘息声压回喉咙里。</p>
她在害怕。</p>
害怕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乎的人在她面前死去，而她除了一脸麻木的听医生跟她说‘抱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p>
但白橘芳在，她又不敢害怕，她怕她的情绪会让那个失去了大儿子，小儿子至今还在监狱，又照顾重病丈夫好几年的老人彻底承受不住崩溃。</p>
一个人连害怕都不敢，那是怎样一种让人绝望的情绪。</p>
和爷爷在她面前死的心情不同，那时候她绝望、恐惧、自我厌弃。</p>
那时她差点以为自己又一次会承受不住直接疯了，但是她挺过来了。</p>
周围的气氛有细微的变化。</p>
怡乔猛的抬头，眼睛里还有水汽，她没哭，但表现出的却是一种比哭还让人难受的忧伤。</p>
她的视线顺着那一道目光看过去——</p>
陈晴站在那里，深灰色的呢绒大衣搭配黑色的长裙，高跟鞋，挽着爱马仕最新款的包包，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p>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出贵妇的雍容华贵。</p>
她和白橘芳，是完全极端的两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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