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晗再下来的时候换了睡衣。</p>
家里开了充足的暖气，袖子和裤腿都高高挽起，露出又细又瘦的胳膊腿，每一处皮肤都嫩白犹如羊脂玉一般莹润。</p>
她脸小又瘦，但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皙，眼睫又长又黑，向上卷翘出迷.人的弧度，像是橱窗里摆放着的最精致的洋娃娃。</p>
只是脸透着不健康的白色，仅一双唇瓣因为刚洗完澡红艳艳的，可爱的像是个新生的小天使。</p>
白晗见林叶一直盯着她胳膊上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以及明显的紫红淤痕看，赶忙局促地将袖子往下撸：“我身体不太好，隔三差五就要做检查，这些都是抽血和打点滴留下的针眼。”</p>
她还是个孩子，可千万别被误会成瘾君子。</p>
林叶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使劲揉了揉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撇过脸随口问道：“什么病？”</p>
白晗铺了两条毯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胡乱搜索着电影，漫不经心答道：“先天性心脏病。”</p>
林叶动作陡然顿住，瞳孔微缩。</p>
白晗毫无所查，漫不经心说道：“小时候不懂事，看别的小朋友又蹦又跳，开开心心的，也哭着喊着要去，差点把自己折腾没了，后来进了几次医院，挨了好几针，疼的死去活来的，就再也不敢了。”</p>
她回头看了林叶一眼，眯着眼睛笑：“只要我想出去玩，或者情绪稍微激动一些，就会想起在医院的痛不欲生，不用别人说，我自己就偃旗息鼓了。”</p>
像是为了用自己的悲惨讨好林叶似的，白晗笑着说了几件原身小时候因为心脏病突发紧急被送进ICU，差点没能下手术台的事。</p>
突然，她眼睛一亮，找到一部合适的电影，购买之后点击了播放，放下遥控器，最后总结说道：“这两年养得好，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不过听医生说，还是要等时机成熟了，换心脏吧。”</p>
她说的敷衍，说完就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快，找到一个好电影，快来看！”</p>
不等林叶回话，白晗就已经猫咪一样瘫软在沙发上，盖着毛毯，抱着靠枕，眯着眼睛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了。</p>
林叶挨着她的肩膀坐下，学着她的样子歪靠着，拉了条毯子盖在腿上，慢慢向上拉，又抱了个布料比她衣服还要柔软的靠枕挡在脸前，只露出两只黑溜溜晶晶亮的眼瞳。</p>
她没有看电影，余光一直定在白晗的侧脸上。</p>
还是第一次合林叶这么居家休闲地坐在一起，白晗略有些紧张，她双手交叉置于腹前，深吸口气，侧头看了林叶一眼，又回头，没到两秒钟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直到对上林叶的眼神，鼓起勇气说道：“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就随便挑了一部。”</p>
客厅里没开灯，还拉了窗帘，灯光昏暗。</p>
林叶盯着大概比她家墙面还要大的高清电视，眼睛都被闪耀的有些疼了，闭了闭眼：“我都行。”</p>
“那、那就好。”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好说的，白晗好几次想起话头，都无从说起。</p>
白晗紧张地问系统：“说、说些什么呀？”</p>
系统：“你想说什么？”</p>
白晗：“我要是知道该说什么，还问你做什么？”</p>
系统：“……那你还是闭嘴吧，你一说话，气氛更尴尬。”</p>
白晗：“……”她舔了舔嘴唇，回头看了一眼林叶，发现对方正全神贯注盯着电视，抿了抿唇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也认真看起电影了。</p>
肚胀眼皮重，白晗对电影不感兴趣，被明明暗暗的光线一晃，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p>
迷迷糊糊，林叶似乎靠了她一下。</p>
白晗挣扎着睁开惺忪的睡眼，听到林叶让她去睡，撑着说道：“我没睡着，还在看呢。”</p>
都没听到林叶回话，白晗就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两条毯子，沙发上就只有她一个人。</p>
白晗抹了把脸，突然掀开毯子，光脚就冲了出去：“林叶？林叶？”</p>
林叶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她紧张的模样，忙问道：“怎么了？”</p>
白晗呼出一口气：“你在呀，我还以为你走了呢。”</p>
客厅地板上没铺地毯，虽然有地暖，但光脚站着，脚底板还是有些凉。</p>
白晗蜷了蜷脚趾，挠了挠后脑勺：“不，不是，我没有不让你走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弱弱说道，“这不是蛋糕还没吃呢。”</p>
林叶看了看表，才下午两点多：“你饿了？”</p>
白晗摇摇头：“你饿了吗？”</p>
两人真没什么可说的，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白晗后知后觉地去穿鞋：“对、对了，前两天月考，你考得很不错嘛，班级名次一下子提升了十几名，照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能进入年级前一百了。”</p>
林叶脑袋聪明，学习能力很强，就是没时间没条件，但白晗请了家教，虽然给她讲不了题，但笔记和练习册都能借给她参考，并且还是不计时地借给她，林叶的成绩自然也就上来了。</p>
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学习的，毕竟只有通过学习，她才能彻底脱离原生家庭，迈入新的生活。</p>
林叶擦了擦手，小声说道：“谢谢你。”</p>
“啊？”白晗转头，错愕地盯着她。</p>
林叶转过脸：“没什么。”</p>
但白晗刚才就听见了，只是太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她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穿鞋了：“不、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p>
林叶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p>
系统：“……都说了让你闭嘴了。”</p>
白晗委屈地瘪了瘪嘴，蔫哒哒的不说话了。</p>
……</p>
蛋糕是李婶定做的，彩虹系，层层叠叠七种颜色，顶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翻糖做的穿着类似公主裙的精致小人，仔细看，眉眼间竟然和白晗有两三分相似。</p>
白晗也不敢和林叶走什么流程，直接拿了两只盘子，笨拙地切蛋糕：“你喜欢吃蛋糕坯还是奶油？”</p>
半晌没听到回话，白晗回头看了两眼林叶，以为她做不出选择，解释道：“这不是动物奶油，吃多了不会腻的，不过蛋糕坯也好吃，湿润绵软，口感很好，我都给你弄点吧。”</p>
“下午也不知道吃什么，正好这蛋糕也放不了多长时间，就多吃点这个吧。”</p>
就在白晗准备下刀的时候，林叶忽然说道：“我要那个装饰用的奶油。”</p>
“嗯？”白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叶说的是那个小人，“你说这个啊，这种翻糖不是很好吃。”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给了林叶，“你试试，吃不习惯的话就放一边，吃这个。”</p>
她又装了满满另一个盘子，送到林叶的面前，冲着她笑：“试试。”</p>
林叶看着她自己都没顾得上吃，就一直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模样，缓缓拿起叉子点了点奶油送到自己嘴里，抬头就对上白晗满是期待的双眼。</p>
林叶总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半晌憋出来一句话：“很好吃。”</p>
“那就好。”白晗送出一口气，“还怕你觉得腻，好吃就多吃点。”</p>
白晗放下刀叉，整只蛋糕都推到林叶的面前。</p>
林叶眯眼：“你不吃吗？”</p>
白晗摇摇头：“不了，很多东西我都需要忌口，但小时候不懂，什么都想吃，我妈妈见不得我闹，就会少弄点给我吃，但有些东西吧，没吃过反倒不会想，吃过了就会一想再想，所以除了医生指定的菜单，一般我不会吃别的，”</p>
她说的简单随意，但听在林叶耳朵里，心尖瞬间颤了一下，只是还没等她抓住，那感觉便一闪而逝了。</p>
白晗热了两杯纯牛奶，自己端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抿，她盯着林叶看了半晌，舔了舔嘴角，却忘了唇边的奶胡子，犹豫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啊？”</p>
林叶正在吃的动作明显一顿。</p>
白晗赶忙亡羊补牢道：“我、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p>
林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明明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明明她才是自己永远都无法企及的云泥般的存在，可却偏偏对自己小心翼翼，似乎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小动作而远离或者厌恶她。</p>
不该是这样的。</p>
林叶眼睫轻微颤抖，捻起那只那只翻糖做的活灵活现的小人，一口一口慢慢抿着吃完了。</p>
白晗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默默喝自己的牛奶，突然听到林叶说：“十月五日。”</p>
“！”白晗愣了一下，“那不是刚过去吗？”</p>
“不一定准确。”林叶从小到大就没过过生日，她甚至怀疑那个女人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出生日期，只是登记的时候随口说了一个而已。</p>
况且，生日对她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她恨这个日子，她根本就不想来到这个世界的。</p>
但白晗听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慌张撂下杯子：“你等等，等等我，我上去拿个东西。”</p>
她总是笨手笨脚，慌里慌张的，上楼梯的时候踉跄一下，猛地向前一扑，差点趴在台阶上，这一摔大概要断好几根肋骨，就连林叶都被她吓了一跳，提了一口气，幸好稳住了没事。</p>
白晗动作还是挺快的，没两分钟，就站在二楼冲着她招手：“林叶，林叶，你上来帮帮我，我拿不动了。”</p>
林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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