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人们常说,钱都非常难挣,一天到晚都为了生活的那几两银子累死累活。
殊不知,如果你会挣钱的话,那么钱还是来得很容易。
怎么才叫会挣钱?
那首先你要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你要做的事情。
然后就是,你要从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看到能挣钱的方法和机会。
做边茶生意的杨明就是一个很聪明的生意人。
今年三十岁的杨明是帝京府本地人,出身贫困,靠着自己十二岁开始外出做事,一直忙到现在,总算是茶叶生意有了一定的规模。
他的铺子算不上很大,一年发往西北边区的销售量也就是数万斤,加上各种“茶引”、“边引”、运转、损耗等等的开支,还有各种应酬往来,总的下来不过挣两三千两白银。
如果是做得大的边茶商人,一年下来五万八万两银子都不算什么。
当然了,两三千两白银已经超越了京畿地区的绝大部分人。
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杨明既然做生意,当然想要自己能成为行业中的翘楚。
所以这些年来,杨明一直拼命的努力。
奈何他自己的根基浅薄,家里又没有任何可以帮忙的人脉,因此起色并不大。
今天杨明请的是吏部的两个小官吃个便饭,倒不是特意的想要做什么,只不过是日常感情的联络。
亏得这些年杨明舍得花钱,这些具体办事儿的小官吏才没有给他添麻烦,总体来说运作正常。
妙味楼便是杨明选择的日常请客场所,这里菜肴味道不错,用料很实在,且不会有任何的麻烦打扰,很适合悠闲的喝酒吃饭聊天。
杨明踏入妙味楼的时候,也被肥皂洗手的效果吓了一跳。
同样的,他更被肥皂的天价给吓住了,不敢购买。
可是等到杨明坐在了雅间里面,他就开始琢磨了。
片刻之后,杨明拔腿就跑出了雅间,冲到了田荣的跟前。
“这位大人,我如果想要买一万块,能不能给我个优惠的价格?”杨明急声的道。
田荣:“!?”
来第一笔生意,固然让他很惊喜,但是一万块这样的数目,怎么听怎么像是开玩笑。
他干脆把事情交给了手下,自己拉着杨明到了旁边,“这位老板,你买这么多来干嘛?”
杨明道:“我准备把它拉到西北去,卖给那些回鹘人、西羌人。”
田荣琢磨了起来,“他们不都是穷得很吗?哪里有钱买?”
“他们的牧民固然是穷,可是那些贵族们有钱啊,草原上的许多东西,比起银子来值钱多了。”杨明并不掩饰的说:“上百个小部落头人,再加上那些大贵族,谁不是牛羊成群的?他们平日里全吃牛羊肉,一天到晚身上油腻腻的,要是得到了这个……肥皂,还不得天天用呀?”
杨明说得这么清楚,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心机。
而是大康朝成立八十年以来,宗室子弟一直在做生意,但他们几乎从来都不涉及边贸和海贸生意。
因为这些宗室子弟的权势和优待,并不能用于域外,那些草原部落、海外蛮夷国度,都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给予优待。
于是这些风险极高的买卖,就被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到了。
其实边贸和海贸的确风险很高。
边贸有许多大商人被马盗抢了货,血本无归的,更有做了生意,却根本收不到货款的,数十万家产,瞬间飞灰烟灭。
但比起海贸来,他们还算幸运的。
海贸出现意外那就更加悲壮,都不用遇到人为因素,通常一个台风到来,整个船队就什么都没了。
商人的家属不但要承受亲人尸骨无存的悲痛,要承受一切货物和船只的损失,更要赔偿一切随行人员的搏命钱,通常便是倾家荡产的下场。
所以即便是有这个肥皂生意,杨明也敢笃定,裕王府肯定不会自己去和那些蛮子们交易。
他们这些王亲贵族生活安逸,不愿意冒险,能舒舒服服的在京里收钱,有什么不好?
哪怕是赚得或许少一些,但只要控制得好,这笔买卖也是可以细水长流的。
至于杨明自己,说不得就要凭借着这笔买卖,一举打破束缚自己的枷锁,从此一飞冲天了!
不得不说,杨明考虑得很正确。
田荣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也觉得找个靠谱的人卖掉全部肥皂,一口气把钱给赚够,那是最好。
要不是他做不了主,都想要和杨明仔细的详谈了。
比起一块一块的零售,一股脑的全部卖给杨明,省心省力,这不是挺好?
至于说价钱的问题,肥皂是独一份儿的生意,别的胰子都起不了这么好的效果,杨明即便压价,难道还能压到一钱银子一块?
即便是那个价,也一定是大赚了呀!
况且杨明也没那个胆子赖账,宗室子弟是没有什么朝局影响力,但太祖早就对他们的权益做了保障。
凡是侵犯到宗室子弟正常利益的,那么皇帝一定要严查严惩,绝对不能纵容。
任凭你多大的商人,任凭你的后台多么强,只要触及到了这个底线,一定是被抄家抓捕,打得不能翻身。
可是很遗憾,哪怕是再怎么对杨明的条件感到心动,田荣也不敢忘记柳铭淇交代了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这位老板,你的心思我很赞赏,但是这事儿我没办法做主,我们世子殿下给我的命令是一个人只能买五块,多一块都不能卖。”
“嘿,做这些零散生意,怎么比得上我这个大买卖?”杨明顺手就悄悄递了一锭白银到田荣手里,“麻烦管家您回去跟裕王世子说一下,这个生意做好了,一年多的不敢说,万儿八千两的盈利是有的。”
田荣的笑容更甚了,“这个好说,不过你得给我交个底,你最多能吃下多少货?价格能给多少?”
“在下杨明,咱们本地帝京府人。我的铺子在外城外马街上,做边茶生意已经十几年了。”杨明道:“虽然我不是大商号,可是一年吃下三万到五万块肥皂的能力还是有的。但就价格方面,我希望和世子殿下商量一下,最好能以一钱银子一块的价格卖出去,这样才能薄利多销。”
田荣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一钱银子的最终卖价?你不是在逗我吧?这样我们还挣什么?”
杨明也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闻言道:“那您的意思是,多少合适?”
“我的意思不重要,关键是我们世子殿下怎么想。”田荣这点城府还是有,“我回去跟世子殿下说一下,再看他愿不愿意和你谈吧……但是以我的看法,如果你坚持1钱银子的最终售卖价格,那真没什么好谈的。”
“那您觉一1钱银子的收购价格呢?”杨明再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好走不送。”田荣想也不想的道。
“一钱五分银子呢?”杨明又塞了一锭银子。
“还是低了。”田荣抬了抬手,“好了,你不用试探了,我们家世子殿下,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如果你行事干脆,为人爽利,那还有点谈头,否则恐怕这个生意和你无缘了。”
“谢谢总管。”杨明拱手道,“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我叫田荣,添为裕王府大主管。”田荣道,“如果这几天你有空,就来这里等着吧,我不敢担保是不是明天能给你信儿。”
“行,我等着大主管您的消息。”杨明很干脆利落,第四次递了银子过去。
“放心,我会替你转达的。”田荣颌首道。
钱拿多了,自然心态就不一样。
田荣今天一口气就得到了四十两白银,相当于他正式年俸的三分之一了,虽然还有赏赐和一些外快,但四十两绝对是不可忽视的。
这使得田荣不觉感慨,外面这些做生意的普通商人,真是太能赚钱了,出手真大方。
眼看着生意有了希望,杨明想着自己怎么的也得让裕王世子的生意开个张,所以当即又掏出银子来,买了五块肥皂。
这就更让田大管家觉得这小子会做人了。
殊不知,杨明也没有浪费,吃饭的时候便拿了两块肥皂给他请客的两个吏部小官。
但他又很节约,剩下的三块没有一次给出去,准备下次请客,再给别的六部小官。
杨明做生意就是这样,该给出去的,比如给田荣的,他四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能给出去。
可如果能够节约的,比如说这五块肥皂,他能给两块,就不会给三块。
也只有这样做生意的人,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啊!
但是杨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这一天之中,唯一购买了肥皂的人。
意思就是说,柳铭淇寄予厚望的肥皂,第一天的销售额是五块,收入五两白银。
还没有田大总管收到的孝敬多。
反过来说,世事也是非常奇妙的。
杨明更没有想到的是,还有更加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
……
注:或许有老爷们觉得裕王府大管家太卑微了,而一个小商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但本书的设定正是如此,且也符合历史上一些朝代的事实的。
譬如说我大明,对于宗室的限制到了极致,别看什么宁王、福王权势滔天,可实际上很多宗室穷困潦倒至极。
《世宗实录》记载,嘉靖40年,镇国将军(从二品)朱聪浸上书:“臣等身系封城,动作有禁,无产可鬻,无人可依。数日之中,不曾一食……有年逾三十而不能婚配,有暴露十年而不得埋葬,有行乞市井,有行乞民间,有流徙他乡,有饿死于道路。名虽宗室,苦甚穷民,俯地仰天,无门控诉。”
再过几十年,万历23年,宗室在籍人数157000人,实际能找到的只有96600人,有6万多人都逃籍了,还是皇室籍,不是日后我大清的旗籍。
明朝灭亡那一年更惨,337425人在籍,可能找到的只有207651人,逃籍13万人。当然也未必全是逃走,可能如同朱聪浸所言,乞讨的、流徙他乡的、饿死的都有。(同时这也证实并无“明朝百万宗室”一事)
因此,宗室未必就来得仗势欺人,像大康朝这样,宗室这种几乎没有任何官方权力的人群,做生意又不能压迫人,别人也不怕他们,自然气焰就没有那么嚣张,而平头老百姓也能跟坦然的面对他们一些。
如此设定颇有一点想当然之处,但也是秀才对宗室制度的一种探讨改进,欢迎各位老爷指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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