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申屠川算什么东西, 就算做了宰相又怎么样, 殿下可是皇亲国戚,当真是放肆”张盛随季听回到公主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扶云, 骂骂咧咧的说着今日的事。格 格 党 小 说
他们两个年纪相仿, 很能玩得到一起去, 如今已经是特别好的朋友。扶云听完也十分气愤, 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扔了出去“老子当初如果知道他是个这么狼心狗肺的人, 就该在给他的补药里下毒”
“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就该在他离开之前打他个半死。”张盛也跟着附和。
二人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遗憾。如果知道申屠川如今会成为惹不起的存在,当初真该揍一顿的。
这些年由于殿下上交了兵权, 彻底成了赋闲在家的长公主,她的威望早就大打折扣,加上如今最厉害的申屠丞相和公主不合,一些墙头草更是跟公主府划清界限,如今的公主府早就不复当年辉煌。
“小少爷,不如我们蒙面潜入丞相府,去给他个教训怎么样”张盛提议。
扶云叹了声气“算了吧, 如此行事虽然可以解一时之气,但也会给殿下惹来无数麻烦, 还是不要搭理他, 眼不见至少可以心不烦。”
如今的扶云已经长成了大男人, 加上公主府日益败落, 做事早就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冲动傲慢。他只恨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否则至少能去朝中做事,说不好就成了殿下的后盾。
“我实在是气不过啊。”张盛十分郁闷,当年他的兄弟为保护申屠川爹娘而死,如今却要看申屠川这般无视殿下,他真替殿下不值,替兄弟们不值。
扶云深深的叹了声气,一脸沧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幕落在季听眼中,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俩人估计还觉得我委屈得很呢。”
此时她就坐在房间靠窗的软榻上,本来是撑开窗子透透风,结果就看到这俩人头对着头嘀嘀咕咕。
在旁边椅子上喝茶的牧与之,闻言轻笑一声“他们不知道当初是殿下允许了,申屠川才能断绝关系离开的,自然替殿下委屈。”
“这种事也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申屠川要想仕途通畅,便不能跟我公主府产生关联吧。”季听叹了声气。
她早就想清楚申屠川当初为什么要走了,皇帝虽然收回了她的兵权,但始终忌惮公主府这些年的势力,申屠川想走仕途重振申屠家,便必须跟她划清界限,所以她在想明白之后便配合了。
她虽然不想让申屠川走这条路,但他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她便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牧与之笑笑“殿下用心良苦,申屠川虽然不能亲自道谢,但也能想得到,他对殿下心怀感激的。”
“感激倒不用,就是看见我的时候能不能少摆点臭脸呢,”季听撇了撇嘴,“每次遇见都会看到他一脸冷淡,搞得我都不愿意出门了,生怕在外面碰到他。”
“下次若与之见到他,便跟他商议一下,叫他态度好点如何”牧与之含笑抿了一口热茶。
季听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得了吧,比起我他好像更讨厌你,你如果去说了,指不定他要怎么羞辱你不过就他这个性子,竟然也能爬到丞相的位置,真是太神奇了。”
“申屠川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位极人臣,手段心机早非当年的申屠公子,殿下就不要担心他了。”牧与之浅笑道。
季听耸了耸肩,似乎毫不在意“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谈不上担心。”
“确实感慨,他如今应该也算扬眉吐气了,不枉当年咱们帮他一场。”牧与之叹了声气。
季听垂眸没有接话,心里却想着,他才没有扬眉吐气,他若是扬眉吐气了,为何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成功
“皇上前两日召我入宫了,殿下当时去赏梅了,便没有告诉你。”牧与之换了个话题。
季听皱起眉头“又找你要钱”
“士农工商,商为最贱,皇上叫我多出些军费,日后好给我个皇商的名头,多少地位能上升些。”
“放屁”季听有些恼,“他就是在压榨咱们,虽然跟蛮族打了几次仗,但这几年国库充盈,远不到需要百姓出资的时候,若你不是我的人,他自然不会这么苛苦你。”
“若是出银子能买他个安心,便也足够了。”牧与之叹了声气。
季听却气不顺,这些年皇帝铁了心清除公主府势力,她也是一让再让,哪怕褚宴有大将之才,扶云书天赋极佳,她也没让他们去参加科考,唯有牧与之做生意一事她没让收敛,没想到皇上却连这都看不过去。
“这玩意儿真讨厌,我就没见过比他更讨厌的人。”季听气哼哼。
牧与之没忍住笑了出来,拿着杯子的手也开始抖,只好赶紧把杯子放下。
季听斜了他一眼“你笑什么,本宫说得不对”
“没有,只是看殿下如此护着与之,好像与之更像跟殿下有同胞之谊的亲人,与之觉得欣慰而已,”牧与之脸上的笑收敛了些,不经意间道,“皇上也是怕吧,他与皇后娘娘至今无子,而他身子愈发弱了,因此更怕失去对天启的控制。”
季听冷笑一声“他活该。”
或许是她和申屠川没死的蝴蝶效应,原文中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结局,而贵妃女主也给皇帝生了三个孩子,可现实中生孩子的情节不仅没有,皇帝两年前还生了一场重病,那时起身子便亏了,每日里看奏折都不能太久,更别说生孩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申屠川会升得这么快的原因,皇帝的身体已经不能处理太多公事,他急需一个非世家出身、又与皇亲国戚不合的人替他处理政事,所以才给了申屠川机会。
窗外传来两个大少年的笑声,季听微微回神。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的雪花。第一次在一个世界待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穿越者了“扶云张盛,别在外面叨咕了,赶紧进来取取暖,这么冷的天是想生病吗”
她这一嗓子吼完,顿时灵台清明神清气爽,看到外面两人屁滚尿流的往屋里跑时,心情更是愉悦。
“殿下也就欺负欺负他们了。”牧与之失笑。
季听轻哼一声,看着房门被打开,二人往屋里挤,却刚好遇到几个来送吃食的丫鬟,便接过盘子直接进来了。
“殿下,这是什么稀罕物,我原先从来没见过。”扶云一脸惊奇的看着盘子里的点心。
季听闻言顿了一下,也跟着看了过去,确实是没见过的东西。她第一时间扫了牧与之一眼“这是你弄来的”牧与之的商行遍布天下,也就他能弄来这种稀奇古怪的吃食了。
牧与之垂眸,嘴角噙着一点莫测的笑“是番邦进贡的,满皇宫也就两盘。”
“你从皇上那弄来的啊,”季听捏起一个刚要吃,想到什么后怒而放下,“是不是他跟你要完银子赏的就这么点狗屁点心换走咱们多少银子”
“殿下觉得皇上舍得赏给我”牧与之失笑。
季听瞪眼“怎么,他还真是明码标价卖的要脸吗”
“您还是吃吧。”牧与之无奈,看到扶云吃完一个还要再拿时,毫不留情的敲了他一下。
扶云不满“干嘛啊牧哥哥,我饿了。”
“饿了让厨房做别的吃,这个是殿下的,”牧与之说完看向季听,“糕点本身不值什么钱,但里面用了天山上一种草药,可以强身健体延长寿命,是可遇不可求的,但这种草药摘下三个时辰就会枯萎,只能揉到面里做成吃食才能送来京都。”
“原来是对身子好的东西啊,那还是给殿下吃吧。”扶云立刻把盘子推到季听面前。
在众人的目光下,季听一脸无语的吃了一块,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意识到不对“这东西要真那么珍贵,皇上怎么舍得给你啊”狗皇帝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按理说应该舍不得才对。
“殿下就安心吃吧,总不会是与之偷回来的。”牧与之笑道。
季听一想也是,索性便趴在窗边吃了,见这三人都盯着自己,便坚持要跟他们分,他们三个犟不过她,只能陪着将点心分了,这才各自散去。
随着一场大雪的到来,天气彻底寒冷起来,皇帝的病更重了,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季听开始经常入宫,去看这位同胞弟弟。
又是一日早晨,季听睡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地面上积雪都变得厚厚一层。
今日也要入宫侍疾,季听坐在马车里往皇宫走,快到宫门口时突然来了兴致“停下吧,本宫要走着过去。”
“殿下,今日天寒,还是不要出来了。”张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季听将正红色披风穿到身上“就是要多锻炼一下才行,不然以后身体肯定一天不如一天。”穿越得久了,她也快要像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一样,变得娇娇弱弱了。
“是。”张盛无奈,只得叫车夫在一旁停下,扶季听下马车时,还小声嘀咕一句,“早知道殿下这样固执,就叫褚大哥来送了。”
“这件事不准告诉他。”季听斜了他一眼,若是被家里那几个知道了,她又要被说一通了。
张盛见她坚持,只得答应下来。季听这才放心,笑意盈盈的沿着路边往前走,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叫她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张盛也忍不住笑,这儿靠近皇宫,向来是清净之处,此时满世界的白,只有殿下一道鲜艳的红,像极了他常去买的糖葫芦。
季听一回头就看到他脸上的笑,当即眯起眼睛“你笑什么”
“卑职没有,卑职只是觉得若是茵茵看到殿下穿这件披风,定是要高兴的。”张盛有些不好意思,他口中的茵茵,便是他之前提到过的心上人。
季听低头看一眼身上的披风“我也觉得十分好看,替我谢谢她。”
“卑职会转达的,殿下不嫌弃就好。”这件披风是茵茵用了全部私房钱买来的料子,虽然在平头百姓中已经算是上乘的布料,可对于殿下来说,却是平日绝不会看上的,现在殿下肯穿,他们便已经很感激了。
他话音刚落,一辆马车缓缓从身后行来,他便护着季听往路边走了走。
季听不甚在意,朝他摆摆手,转身脚步轻松的往前走“这有什么可嫌弃的,世上最是难得的,便是这一针一线的心意,本宫能得到便已是万分荣幸,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殿下喜欢就好。”张盛闻言有些激动。
从他们旁边经过的马车里,一个书童正在倒茶,闻言目露不屑“这世上当真有男子为了哄女子欢心,特意缝制衣物吗怕不是为了长公主的权势吧。”
主位上的人不语,书童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这长公主也真是,这么多年也不嫁人,只跟她那些男人厮混,简直是不成体统,为我辈书人所不耻,您说对吗大人”
主位上闭目养神的人指尖动了动,许久之后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冷的眸子满是漠然“连四书都不曾完的人,也配自称书人”
“小的知错了。”书童急忙跪下认错。
申屠川闭上眼睛“明日起不必再跟着我,回你原来的地方去。”
“小的知错了,大人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书童原先是在府内做小厮,因为识得几个字才被提携,若是再回去,被人耻笑不说,将来也再无机会出人头地。
申屠川不语,书童又求了两句,再不敢多说了,面色灰败的认命了。
季听路上贪玩,到皇帝的寝殿时已经迟了小半个时辰,她匆匆忙忙跑到殿内,朝病榻上的皇帝行了一礼“路上大雪不好走,马车坏在了半路,臣来晚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姐是今日天寒多睡了会儿懒觉才晚的吧,否则怎么申屠就没晚”皇帝打趣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久病的虚弱。
季听下意识抬头,这才发现申屠川也在,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匆匆扫过,便低下头讪讪道“皇上,皇姐也是要面子的人呐。”
“罢了罢了,给朕这要面子的皇姐赐座。”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一阵咳嗽。
季听急忙过去帮他拍背,等他咳完不顾脏乱,直接拿了帕子帮他擦了擦,这才想起问“皇上,怎么不见贵妃娘娘”
申屠川看着她拿着帕子上前,冷淡的眼眸好像没有半分情绪。
“不要跟朕提她”皇帝说完,看着季听手中的帕子,脸色又一缓,“这世上待朕最好的,果然是皇姐,至于别个,就别提了。”
原来是又吵架了啊。季听心里啧了一声,笑着安慰他两句便回自己位置上了。
皇帝跟贵妃这对男女主,大概应了那句故事已经结局,但生活还在继续,原文只写到二人解除所有误会以后琴瑟和鸣,却没有写之后又会发生的新的争吵新的怨怼。
如今又是选秀的时候了,皇帝前几年都为了贵妃没有选,可一连这么多年没有子嗣,皇帝压力也越来越大了,今年终于松口要选些秀女入宫,如今这俩人估计正因为这事吵架呢。
季听装模作样的伺候完,就把手上的活儿都交给宫女了,自己洁了手到一旁吃点心。
皇帝缓过来后,便开始跟申屠川一同处理政事,季听难得遇到这副场景,忍不住多听了几句。虽然知道申屠川如今是一人之下的朝廷重臣,可当听到他轻易左右皇帝的想法时,季听还是不由得咋舌。
陪着坐了一个多时辰,皇帝终于疲累的躺下了,叫申屠川将剩下的东西拿回去处理,同时也让季听回去了。
“申屠送皇姐回去吧。”皇帝躺好之后,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季听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狗东西难道不清楚申屠川如今跟她就是陌路人竟然还叫人家送她。
她正要拒绝,就听到皇帝开口“不是说马车坏了,叫申屠把你送回去,朕也好放心。”
“皇上,宫里难道这么穷么,连辆马车都没有”季听一脸无语。
皇帝就喜欢她抗拒申屠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玩心更重起来“是啊,宫里特别穷,所以此事只能交给申屠了。”
季听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申屠川淡淡道“臣遵命。”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再推拒也显得不合适了,季听只能跟着申屠川出去。
从皇帝寝殿到宫门口,有很长一段路要一同走,季听思绪有些发散,突然想起三年前两个人也是这般回家,只是当时天气没有现在这般严寒,申屠川也没有现在这样沉默。
正在走神,脚下突然踩到一块结冰的地方,季听惊呼一声朝后仰去,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本以为自己要被狠摔一下了,却被一只大手搂住了腰,直接带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季听吓得缩了一下,这才小心的睁开眼睛,看到申屠川近在咫尺的脸后,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出一段距离。
“多谢申屠大人。”季听微笑道。
申屠川扫她一眼,继续平静的往前走,仿佛一个设定好的机器人一般,麻木且冷漠。季听无语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牧与之的商行没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季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是申屠川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大为惊奇
他跟自己说话了诶,这可是三年来的第一次
“商行还好,申屠大人为何如此问”季听想了想,还是决定小心点,毕竟三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如今他在想什么,万一想用扳倒自己来讨好皇上,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申屠川漠然看她一眼“既然商行还好,为何会允你穿这破烂披风出来”
“什么叫破烂披风本宫这衣裳可是上好的锦缎制成,若这也是破烂,申屠大人未免眼光太高了些。”季听有些生气,觉得这人未免太不会说话,还不如不搭理她呢。
申屠川眼底划过一丝不屑“料子是好,可做工却未必,殿下穿上像串糖葫芦。”
“本宫喜欢,便是这世上最好的衣裳,”茵茵是商户之女,平日里最不耐烦做这些,自然手艺比不上那些学了多年的绣娘,季听听到他诋毁自己的衣裳,顿时不想与他说话了,“申屠大人未曾得到过旁人赠衣,自然不知道这世上最重要的是心意。”
说着话,季听便看到了前方等候的张盛,当即加快了脚步超过申屠川,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申屠川冷着脸往前走,还未等他到宫门前,季听就已经进了自己的马车,撩着帘子对他道“本宫的马车已经修好,便不劳申屠大人送了。”
“这是皇命。”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现在不想看见他“那就劳烦申屠大人的马车跟在本宫的后面,到公主府再回去。”她倒要看看,这人会不会脱裤子放屁。
事实是,他会。
季听到了公主府门前,一下马车就看到自家马车后面还跟了一辆,当即有些无语,但想了想还是准备走过去跟他道个别。
张盛要跟上,季听怕申屠川说什么狗话伤害到他,便没有答应,独自一人走到申屠川的马车前“大人已经履行完职责,本宫便不送大人了。”
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季听深吸一口气,看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咬牙转身回去了。她就是脑子有病,才会想着礼貌些,却没想到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讽刺完她的披风便不理人了。
她回府后公主府的门便关上了,申屠川的车夫低声问“大人,现在走吗”
“走吧。”申屠川淡淡开口,撩起车帘往外看一眼,一个行人恰好和他对视,愣了一下后慌乱的别开脸走了。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合上车帘便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先前和他对视的行人出现在皇宫里,将刚才的一幕细细告诉了皇帝。皇帝咳嗽着皱眉“这申屠川心眼也太小了些,不过是被皇姐负过,还真要一辈子怨恨么。”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愉悦,毕竟申屠川无人可靠,只能忠心于他,这才是他想要的。
“皇上,奴才今日跟着申屠大人时差点被发现,奴才斗胆,觉得日后其实不必再跟了,若申屠大人跟公主殿下真有什么,这三年也该露出马脚了才对。”这人小心道。
皇帝沉默一瞬,点了点头“那日后便不必再跟了,若是被申屠发现,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便不好了。”
“是。”这人瞄向皇帝身边的刘公公,看到对方微微颔首后,这才松了口气。
等人离开后,刘公公立刻上前,端着药送到皇帝手上“皇上该吃药了。”
“日日吃药也不见好,朕不吃”皇帝烦躁。
刘公公忙跪下“可这药是贵妃娘娘亲自熬的,您不能浪费她的心意啊”
“她都跟朕发脾气了,还给朕熬药”皇帝心情似乎好了些。
刘公公点头“是啊,贵妃娘娘最是担心皇上身体,哪怕生气也是要仔细您的。”
“既然如此,那便端来吧。”皇帝看到药,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但还是将碗中物一饮而尽。
刘公公笑笑,亲自端着碗下去了。
公主府内,季听憋着火将今日的事告诉牧与之,结果越说越火大,最后宣布“从今日起,我公主府申屠川与狗不得入内”
话音刚落,扶云就牵着一条小黄狗高兴的跑过来了“殿下我在外面捡了一条狗,我可以养吗”
“可以,”季听刚答应,就看到牧与之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咳了一声别开脸,“把规矩改一下,只有申屠川不得入内。”
“申屠川他又干啥了”扶云不高兴。
季听撇了撇嘴“没事,我只是不想搭理他。”说着,她便转身走了。
扶云一脸莫名其妙,又去问牧与之,牧与之笑笑“你还小,不懂。”说完也跟着走了。
扶云翻了个白眼,过完年他便二十了,搁寻常人家都成亲有孩子了,也就只有这些人才当他是个孩子。
转眼便要过年了,虽然公主府如今式微,但在武将心里却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时不时有人往府内送些东西,武将实在,大多都是些鸡鸭鱼肉,一时间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胖了不少。
大年三十那日的清晨,季听还没起床,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不由得好奇的睁开眼“外面是怎么了”
“回殿下的话,似乎是有人来送礼了。”贴身丫鬟在屋里伺候,也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
季听疑惑“又不是第一次收礼,至于这么大的动静吗”
“殿下不如亲自去看看”丫鬟早就心痒了,因此赶紧怂恿。
季听斜了她一眼,好笑的答应了,几个丫鬟赶紧帮她更衣,簇拥着出门去了。
“都凑什么热闹呢”季听大步走到人堆儿里。
其他人见她来了,赶紧朝她行礼,接着一个岁数大些的嬷嬷道“今日清晨小厮开门时看到一个箱子放在大门前,打开一看是许多披风,便叫人抬了进来,丫头们觉得这事稀奇,正说着呢,”
“披风”季听挑眉。
嬷嬷赶紧带着她到偏厅,将盛着披风的箱子打开“殿下看,这些披风料子极好,可不知为何,缝制的针脚却十分差劲,当真是辱没了好料子,也不知道送这些来是何意思。”
季听看着他们将披风一一摊开,不由一阵无语。这玩意儿是谁送的,貌似不用说了,故意把披风缝成这样子,无非是嘲讽她之前那件,这可真是无聊,大过年的还要给她找不痛快。
“殿下,可是要全丢出去”嬷嬷看她脸色不好,不由得小声问。
季听咬牙“不必,留着吧,放到库房去。”
“是。”嬷嬷立刻叫人将东西收拾了搬走了。
东西搬下去了,季听心气还是不顺,入宫跟皇帝拜完年后,回来的路上还在生气,干脆在经过街市时叫马车停下,叫其他人先回去了,自己在街上转悠。
不得不说逛街确实能让心情变好,哪怕什么都不买,那也是高兴的,就是逛着逛着会饿。
季听笑眯眯的到吃食处,要了一堆炸的小吃,等了片刻便接过来,拿着就要离开。
“姑娘,你还没给钱呢”小贩赶紧叫住她。
季听脸上的笑一僵,下意识的看向周围,才想起所有人都被她支开了。而她,一个尊贵的公主殿下,在不去风月楼买人的时候显然不会带银子在身上。
她沉默一瞬,思索跟小贩商量赊账的成功率有多高,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一只修长的手便越过她,将银钱放进了小贩的钱盒子里。
季听下意识的往身边看,看到申屠川后轻哼一声,把小吃都朝他递去,一脸冷傲道“既然是申屠大人买的,那这些便归大人了。”
“殿下不吃”申屠川垂眸看向她的手。
当然想吃,不然买它做什么,但是人得有骨气,季听刚要说不,手上就空了下来,这人竟然直接拿走了。
申屠川挑了一个炸元宵,吃了之后微微颔首“不错,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
“殿下真不吃”申屠川问着,用竹签扎了一个元宵出来。
季听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一扭头就看到小贩准备收摊了,不由得急了“你这么早便不做了”
“这不是急着回家贴对子么,姑娘若是喜欢,大年初三之后再来,到时候多送你些元宵。”小贩笑着将摊子上那些吃食都收了起来。
大年初三之后,也就是说她至少还得四天才能吃到。
“殿下,凉了。”申屠川淡淡提醒。
季听斜了他一眼,啊呜一口把元宵吃了,烫得忍不住撅起嘴呼气。申屠川的目光从她殷红的唇上扫过,最后落在她的身上“殿下怎么还是这件披风”
“本宫喜欢”季听吃了一个元宵更馋了,但听他说话又不想搭理他。
申屠川往旁边侧了侧,为她让出路,和她一同往公主府的方向走。今晚便是大年夜了,此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走出闹市,更是周围没什么人了。
“下官给殿下准备的那些不比这件好”申屠川边走边问,在一堆小吃里挑出个没那么腻的炸豆腐串给她。
季听看在豆腐串的份上,勉强回答他“你的那些,差远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从她手里把豆腐串拿了回来,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淡淡道“味道不错。”
“”都奔三的人了,在大街上跟她抢一个豆腐串,还要脸吗
季听咽了下口水,一脸冷漠的盯着他手中的豆腐串,接着注意到他捏着豆腐串的手指。
只见他的指头上满是红色血点,仿佛被什么扎了很多次,季听挑眉“申屠大人是天启的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重臣,不该最是养尊处优吗怎么手上还受了这么多伤”
“殿下说笑了,轮养尊处优,谁及得上殿下”申屠川别开脸往前走,换了左手拿吃食,将右手藏在了袖子里。
季听嗤了一声,趁他不注意把炸元宵抢了过来,扎了一个出来吃了,这才舒心些,斜了他一眼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送殿下回去。”申屠川回答。
季听耸肩“不必了,本宫能自己回去。”说着便一边吃东西,一边朝家的方向走。
然而申屠川还是跟了过来,她皱起眉头,还没开口就被申屠川打断“正是过年的时候,沿路都冷清不少,若有亡命之徒在暗中埋伏,殿下一人实在危险。”
“你也说沿路冷清不少,哪来的什么贼人。”
“不怕一万。”
季听一扭头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后突然意识到,他这是父母被蛮族害了后留下的小心。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许久,季听只说出一句“今日过年,多吃些好的。”
“已经吃到了。”
季听愣了一下“你”他显然说的,是刚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些就很好,”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别开脸,“奴仆辛苦一年,这种佳节我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如今府内唯我一人,也就懒得置办了。”
季听听得心里难受,昔日申屠家是何等热闹辉煌,没想到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要不”季听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
申屠川指尖微动,似乎在等她下面的话,可直到二人到了公主府门前,季听也没有说出一句来。
季听看一眼大门,犹豫一下咬唇“要不”
“什么”申屠川上前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近了。
“要不我叫人给你拿些腊肉鸡鸭回去吧,你给自己做顿年夜饭,免得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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