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馒头吧,可香了。”李雨青走到西门天的身边,递出一个白面馒头。
西门天依旧是和前几天一样,默不作声,只是怔怔的望向前方,两眼发直。自从苏醒到现在,他滴水未进,更是一言不语。
“又不吃,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她实在想不通,这么好吃的白面馒头,这个青年怎么一眼都不去看呢?
“好奇怪。”李雨青用手在西门天眼前晃了晃,看见他木木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闺女,给驴上磨,那小子估计是哑巴。”李老汉在屋子里喊道。
“好嘞,爹爹。”李雨青又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
“不吃饭怎么能行?”她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头顶上的小秋花显得格外漂亮。
她哪里知道,西门天可是道玄修士,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力量,早已达到了辟谷的境界,根本不需要吃粮食。
西门天忽然低下了头,摸了摸身上的青色的麻布衣衫,又抬头望向李雨青的背影,心底略起一丝波澜。
李雨青给驴上了磨,拿出麻布,迎着太阳用彩色的线一针一针的绣着,一朵精美的花渐渐成了形。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还是你没有名字。”她依旧不厌其烦的问着,这几天不知问了多少次。或许是因为以前没有人和她聊天,李老汉又总是上山砍柴,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纺织、做刺绣。现在多了一个人,她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西门天侧过脸去,看着李雨青手中的针来回穿引,一时间竟有些走神。
过来一会儿,西门天笑着摇了摇头。
这傻丫头,别人都在丝绸锦缎上绣花,第一次看见有在麻布上绣花的。虽然绣的不太好看,可也算是十分用心了。
李雨青正在专心的绣着花儿,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望着她,渐渐的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当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望向西门天的那一刻,眼神相撞,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西门天的剑眉星目,心里不由得小鹿乱撞。
西门天目光有些流离不定,时而望向远处的连绵群山,时而停留在麻布上那精致的小花,心情竟莫名好了许多。
此时的李雨青早已满脸通红,只顾低下头去绣着那花,却早已乱了针脚,花儿上多了几道不协调的彩线,魂儿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哎哟。”李雨青嘤咛一声,连忙吮住手指,微微颦眉。几滴血洒在麻布衣衫上,沿着缝隙慢慢的渗透进去。
“你没事吧。”西门天捉住了她的手,一阵柔软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这个农家姑娘的脸愈加羞红,一双手放在那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心烦意乱之下都没有听见眼前的这个麻衣青年究竟说了什么。
西门天轻轻吹了一口气,灵气瞬间布于李雨青指上,仅仅是一丝**,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吁!你小子干嘛!”李老汉刚从屋里出来,刚拿起一串玉米,转身就赶上了这一幕,顿时气的拿起扁担就要打过去。
西门天也不说话,轻轻放开了李雨青的手,嘴角咧着笑。李雨青也迅速收回了手,装作刺绣的样子。
李老汉看着西门天傻傻的只顾下,不由得一怔,随即嘟囔着暗骂几句,气也消下去不少,转身回屋做饭去了。
“谢谢你救了我,这件事情你可要帮我保密哦。”一道传音在李雨青耳边响起,待她四处寻找时,西门天早已不见了踪影。
自此,家家户户都能看到这个青年忙碌的身影。
过了十几天,杏山村里的人都认识了这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麻衣青年。
“胡大娘,胡大娘?”正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的宋大爷叫唤了几声。
“老宋头,今儿怎么有闲空在这晒太阳?”胡大娘心情显然也不错。
“李老汉家拾来一个青年,看着瘦瘦削削的,没有什么劲,没想到不消一阵子就把这一片地全都收完了,就连禾也打的差不多了。”宋大爷高兴极了。他年纪大了,又是一个人,体力不行,来不及收稻,年年都延误了晚稻的栽种。
“可不,几天前帮我纳鞋底,编草帽,今天又帮那家去了。”胡大娘拿起扫帚扫了扫门前的灰尘,手搭凉棚妄想远处忙碌的西门天。
“雨青,那傻小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还跑过来帮你洗衣服。”河边几个小媳妇纷纷调笑着。
“瞎说什么呢。”李雨青脸一红,只顾埋头洗衣。
“你看你看,还不让说了。分明是害羞了,脸都红了。”张家的媳妇咯咯一笑,手中敲衣服的棍也停了下来。
河边树荫下响起了女子嬉戏的声音。
“傻孩子,休息一下吧,喝点水。”村长坐在树下,目光抵至远处干劲正起的西门天。
西门天戴着草帽,有些艰难的仰起头,虽然已至初秋,白花花的阳光也依旧毒辣,一阵阵的热浪随着金灿灿的稻子扑面而来。在众人的眼中,这位麻衣青年又拿起了锋利的镰刀,有如神助一般在稻田里肆意收割。
汗水挥洒的同时,稻田中也一片片露出缝隙,稻子有规律地摆放在原地。这十几天来,他未动用一丝一毫的灵力,全是靠着平时练武所得的耐力在一点点磨练着。
西门天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虽然修为未有一丝精进,可是心性却在这乡村田野间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战争、阴谋、使命、仇恨、痛苦。不管大唐王朝如今有多乱,也不管战火纷飞之下的妻离子散、尸横遍野。之前的一切统统在西门天的脑海中淡化,他已经逐渐的融入了杏山村的生活,和所有的百姓一样,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打禾嘞!”西门天站在田埂上,高声吆喝着。
“这傻小子什么都懂啊。”坐在树荫下村长的几个儿子哈哈大笑,纷纷拿起木桶走到稻田里,卖力的敲打起来。
“砰、砰、砰砰……”这声音时缓时急,在村间田头有节奏地此起彼伏。
西门天走到树荫下,接过村长手中的扇子,独自扇了起来。
“伢子,你究竟图的啥呀。”村长须发皆白,一生阅历也算不少,可就是看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
西门天也不回答,只是象征性的笑了笑,心里十分宁静。
他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对这个世界至亲至爱之人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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