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你手里有个东西叫手雷,威力巨大可是真的?”徐仁用火钳子翻弄燃烧的木炭,抬了眼皮瞟了我一眼,好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这个就是我要找大都督汇报的事情,手雷说不上威力巨大,吓唬人还是不错的。我就是想将火药的配方交给大都督,让大都督帮我承奉给朝廷。”我连忙解释,徐仁可是有专折上奏的权利,我真怕他给再给武则天的奏书中,会胡说八道,夸大手雷的威力。
“火药?一硝、二黄、三木炭吗?”徐仁满脸是笑地看着我。
“您怎么知道的?”我真的诧异了,这个方子不仅是刘起知道,现在竟然是徐仁也是知道的。
“呵呵!已经出现百年的东西了,我想不知道也难啊?那东西还能爆炸吗?之前军队里都是用来放火用的,听说那东西怕潮,受潮了放火也不好用。玄机门的霹雳弹就是用此物做的啊,我还以为是用了什么神奇之物呢。”徐仁轻松地用手指敲打了膝盖,对我是侃侃而谈。
“方子就不需要了,你就将手雷的制作法子写了给我,我替你交给朝廷。这件事不必麻烦你爷爷,他马上就要左迁,搅进这件事,对他没好处的。你也不必去求他帮你要回那个卫士,李峤插手这件事了,你爷爷也无能为力的。不过就是个卫士,知道了你几件装备,除了手雷,你的其他装备我都了解。上书给朝廷的战报里,我也都有提及。这个制作手雷的方子,你就说早就给我了。其他的我来处理。”
徐仁说完话,就让我去桌边写手雷制作的方子。我也没客气,到了桌边开始研墨。
今天的徐仁又让我不认识了,他好像是在保护我。这是什么原因啊?
我开始画竹筒弹,画的是立体图,中间还用了截面图,将竹筒弹里用的东西,用小字做了详细地解说。
这个图,徐仁是让我画在一个绢布上的,绢布不大,因此我也就用了小字解说。
我好不容易画完了,自己低着头正在欣赏。呵呵,东西我设计的不错的,就是装竹筒弹的箱子我都设计了,箱子里面放一个油布袋子,有这东西就能防潮了,我顺便也卖些油布给朝廷。
我的头侧,伸出了一个黄黄的东西,我被突然伸出的东西给吓了一跳。
那东西竟然是个放大镜,这东西之前还是我的,是我送给张大安和元万顷的两只中的一只。
“呵呵,好东西啊,如此小的字,我也能看得清楚了!就是有些人不知道敬老,我是白为他操心了。”徐仁阴测测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
这一刻我终于是明白了,徐仁到底是谁的人。
徐仁此时拿出这个放大镜绝对是有意的,他就是用这个手段,心照不宣地向我宣布,他到底和谁是一伙的。
徐仁曾经是章怀太子的门人,官拜太子中允,是刘纳言的副官。这个职务其实比刘纳言的左庶子更重要。刘纳言的左春坊很可能就是个兼职,而太子中允才是负责太子的生活、起居、教育。他这个角色才该和李贤贴的更近。但就是这个该和太子关系最好的人,竟然会出卖了太子,向武则天告密说李贤秘密派人,将武则天的情人明崇俨给杀了,还伪装成了土匪作案。
这个放大镜就是个信物,徐仁就是要用此物明白地告诉我,他和张大安、元万顷是一伙的。如此也就解释清楚了,他是如何知道火药的配方了,刘纳言就是刘书宇的后代,刘起知道火药的的配方,刘纳言作为刘氏的嫡传,更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徐仁和张大安是一伙的,那么之前他出卖章怀太子的事就一定是假的。或者说,他出卖章怀太子的行为是有人授意的。而且这个授意之人还就该是章怀太子李贤本人。李贤一定是知道自己被废已经不可挽回了,因此就决定在他母亲身边用“间”。几个人分派了角色,徐仁很不幸,他去演出卖自己主人的叛徒。
可还是不对啊!现在李贤已经死了,徐仁已经失去了暗中保护的人。可我看他神神秘秘的,难道他还在演戏吗?他在卖力地表演给谁看啊?他表演目的又是会是什么啊?难道是进入角色了,自己都难以自拔了吗?
徐仁接下来的话,差点将我的鼻子给气歪了。
“今天一大早,九娘拿着这东西来找我。说这个好东西送给我,就是让我帮助她,让天后下旨给你们两个赐婚。呵呵,小子,你惹上风流债了。”
徐仁太狡猾了,他就通过了一句话。再次和张大安他们划清了界限。我无论和谁揭露他是李贤安排下的双面间谍,他都能不承认。放大镜也不可能成为证据的。这东西就是个女孩子偷偷送来的,目的就是想嫁给我。武则天听到这个故事也只会哈哈大笑两声的。
“徐公答应了?”我没好气地问道。
“不答应不行的,我不答应她就赖着不走,这一定是元万顷给她出的损招。”徐仁依旧是满脸笑意地解说。
“徐公,小侄一直有一事不明,去年徐公为何停了麻布出口外藩。以徐公之明,这是个乱令,徐公不会不知道的。”我开始突然袭击,想知道他曾经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仁呆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隐晦不明,继而再次微笑,答道:“我就想看看出云郎出神入化的手段,你信吗?”
这叫什么话啊?这就好像说,我就喜欢戏弄你,看你怎么。
这是人话吗?我也不是三岁的孩子,让你随便耍弄。
我不满地朝他拱了拱手,表达了自己无声的抗议。
我的动作引得徐仁大笑。
“滚!不用去见你爷爷,你爷爷忙的焦头烂额,此等小事,我帮他代劳了。呵呵,霹雳弹就是个竹筒子啊,我还真以为是什么神物呢,呵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徐仁给了我屁股一脚,赶我出了门。
现在去找王方庆已经没了意义。我穿过院内的门,去接馨儿回家。
李峤!呵呵,周兴我都没怕,你要想搞我就放马过来,我定要让你这个神棍屁滚尿流地滚回洛阳去。
我一路都在想徐仁和我说的话,现在我确认张大安他们对我没有恶意。他们是在用不同的方法拉拢我,让我上他们的船。他们为了我,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美人计、反客为主、抛砖引玉、借刀杀人、无中生有。可以说是一计连着一计,还都是出自老东西元万顷之手。我决定明天就去欺负元芳,好好坑元万顷一次,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进了内院的门,我终于在宅子感觉到了过节的气氛。院子里人很多,有男有女,大家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往外送人的胖子王玓,一眼就看见了我。
“二十三弟!!!”王玓就像是个胖企鹅,支开双手,小碎步跑向了我。
你别说,这个胖子还是个灵活的胖子,他一定打小就是个胖子的,我对此是有过研究的,只有天生的胖子才会动作灵活,这是我身边的胖友们验证过的。
“十四哥,你慢些,摔倒了,弟弟可没力气扶起你的。”胖子刹车不及,差点撞翻了我,我开始出言抑郁他。
“呵呵,我跑的急了点。我是找你有正事的,之前和弟妹说了,弟妹说不能做主,让我直接和你说。我正想着晚上去你家蹭饭。我可是听了,你昨晚香薰城西,那个佛跳墙引得法性寺的大小和尚都不守清规戒律了,爬上你家的墙头要跳过去吃肉,要不是你家大狗厉害,你家昨晚一定是满院子的和尚。”
我的妈呀,这都是谁在给我造谣啊。这话要是传出去,智光大和尚定会来我家和我拼命不可。
“我的亲哥哥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的啊,你看看你都说了什么,这要是被和尚听了去,去天后那里告给诽谤,天后可是崇佛之人,那时办你诽佛,你可就要在这岭南住上一辈子了。”我开始吓唬他,这个胖子有点讨厌,一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的,我决定不管他说什么,我就是不答应,急死这个坏胖子。
“啊呀!真的啊!算是我没说,我只是听说那道菜叫佛跳墙,因此就演绎了几句。我忘了天后是崇佛之人。二十三,这句话你就当我没说过。”胖子被我吓得有些出汗了,岭南太热,胖子还真不适应在这里生活。
“我那道菜叫大烩菜,又叫狗跳墙。哥哥可要记清楚的。”我准备胡乱应付他几句,就去找馨儿。刘闯的事要和馨儿商量的,徐仁虽然在保我没事。可徐仁才多大的官啊,他的话我可不敢全信,我还必要按预案行事,遇到危险,就是走为上计。
“二十三,我们不说那道菜了。哥哥找你真的有正事的。你要知道,哥哥在神都可是主持过博古斋的,神都喜欢字画的人我都熟悉。你看我们兄弟合伙做个生意可好,我在神都东市有个铺面,我们就做字画。你什么都不用管,就在家里制作扇子,就是那种折扇。我负责卖,利润我们三七分账。”呵呵,胖子打得好主意啊。不用问,那个三肯定就是我。
云娘昨天为了筹钱,也是打了我扇子的主意。她说我写过字的一把扇子至少可以卖二十贯的,我只要画一千幅扇子,我什么困难都能解决掉的。
对云娘的想法,王怿是嗤之以鼻。好好地讽刺了一下云娘头发长见识短。
是啊!书画作品从来就是和数量有关系的。现代书画名家溥儒,书画水平真的不低,同样都姓爱新觉罗,可比我那可笑的老丈人不知要强多少倍。可书画市场上,溥儒的作品就是卖不上价钱,原因很简单,他的书画光是真迹,在市面上就有几千幅。这可是拥有十几亿人的市场。要是在大唐,就一千万的人口,文化人更是凤毛麟角,一千幅作品,怕是一把扇子都换不回来一筐菜。
著名的人物画家范增,曾经和荣宝斋签约,为了范增的作品增值,荣宝斋规定,范增的作品一年只能有十三幅。如此做,就是怕作品跌价。
我说博古斋到了王家的手里怎么就立刻败落了呢,王家派去的管事都是些棒槌。他们经营博古斋,这要是不关铺子,那还真要出奇迹了。
“二十三,你别走啊!万事都好商量的,要不然你四我六,你就动动笔而已,就有大把的钱进账。这你都不答应吗?你不是和钱有仇。”胖子一把拉住要离开的我,继续劝说让我和他合作。
我甩甩袖子,想要脱开他的手。这胖子有点讨厌,竟然是死死地拉住我,眯眯眼盯住我,嘴里说个不停。
我们两个一撕扯,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你们大房是不是太下作了!”有王氏子弟在为我打抱不平。我转眼一看,这个人我不认识,昨天拜年的时候,此人并未在房里。
“你个姓林的管什么姓王的事,厨房还有饭,你还不去快吃,去晚了又要和狗抢饭吃了。”胖子绝对不是个善茬,听见有人坏他的事,就开口讽刺。
“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四房的娘舅。你长幼尊卑都不懂了吗?王卫星是二房找回来的,有利益就该大家分。现在不仅是二房,你们大房也要插上一手。那四房呢,就欺负四房没人在广州吗。我可告诉你,我就是代表四房在广州做镇的。你们要开买卖,必须带上四房一股。你说的那个铺面不是博古斋吗?那是公中的产业,何时归你做主了?”
博古斋就是王怿之前的文鼎轩。
这个姓林的看样子辈分比胖子大,就死死地压住了胖子。
“谁说博古斋了,我说的是我内人陪嫁的铺子,我和二十三要做的买卖和王家没关系。你们都散了,围着我们干什么?”胖子可是有备而来的,他也用自己老婆娘家的资产,这也是怕被王家吞并了产业的。
“呵呵,王卫星可是王家的,他的书画王家人人人有份的,凭什么就都给挣钱给你花。”这个说话的人我见过的,也高了我们一辈的,是七房的儿子,虽然是胖子的叔叔,看看岁数比胖子还要小些。
“这你管不着,我认识买家。羲之世祖的石刻还在我手里呢,我卖拓本卖的多了,我也没见族长找了我,让我交出石刻来。”胖子很是得意,这家伙竟然有王羲之的石刻,还是有些道行啊。
“你还有脸说!族里和你要了多少次了,你给了吗?”
“呵呵,那是我老婆的陪嫁,这个谁都管不着。”胖子很是得意,对着自己的叔叔,一副你看着我不爽,可你拿我没办法的丑样子。
“呵呵,你老婆的娘家偷坟掘墓,将司马家的墓碑搬回了家,你们不过就是欺负司马家败落。这要是在前朝,你老婆的娘家就要流配千里。”那个姓林的又加入了进来,帮着七房的人和王玓争吵。
我终于找到了个机会,一把甩开了胖子的纠缠,就要推开围观的人离开。
“你不能走,你家整日吃香喝辣的,你就该给族里做贡献。你要是不答应,我们今晚就入住你家,你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我绝不是吓唬你,你可以问问在场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打算。”王淋拦住了我,开始威胁我了。
王淋的话立刻引来了群体相应。那个七房的更是说我目无长辈,家里做了好吃的,自己的爷爷也不孝敬。
“欺负人是!你们在拦我一下试试!”我也被这些人搞急了,衣袖里的手,偷偷地拿出了电棍。谁再敢拦住我,我就给他来一下,让他在地上好好地做梦。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人可是都听过我的故事的。故事里的我,不仅是个败家子,还是个心黑手狠家伙。王琅的手指因我而丢,玹璜的腿是我亲手扎残废的。王灏是被我抢了老婆的。我相信我只要发狠,这些纸老虎都会恐惧我的。
“王卫星,你不要太猖狂了。你现在可不是广州宗了,你是我乌衣王家的人。你再敢无法无天,我们就请族长开祠堂。”七房的叔叔出言警告我起来了,呵呵,他那副智珠在握的丑样子,让人看着就想吐。
“呵呵,开祠堂!要将我从乌衣王家除名吗?”真的好笑了,是你们哭着喊着让我过继的,现在竟然敢用此来要挟我。
我真的盼着你们将我除名呢,把我除名了,你们这些人正好去喝西北风,西北风不要钱,还管饱呢。
“都做什么呢?你们还都要不要脸了。”王菘终于在王翻的陪同下出来了。我很是奇怪,闹了如此久了,我那大炮仗六哥哪去了,他不会看着人多,不敢出来维护我了。
“九叔!大家不过在和卫星商量今年生意的的事情,卫星现在是自己人了,他也该给家里搞个新产业。我们也不奢望能像茶坊、纸房一样的兴旺。哪怕是像水写布,我们大家也能跟着赚些小钱不是。”七房的那位和王菘是平辈,王菘的呵斥,对他没有什么杀伤力的。
“呵呵,赚点小钱。你们七房运走了三船的水写布,到今天都没结账。那可是一千多贯,我问你,钱呢?”王菘很是不满意此人的嚣张态度,他抓住了水写布的账务,开始和七房算账了。
“这可和我无关,公中欠七房多少钱,族中是有数的。别吃柿子专挑软的捏,你说三房运走了多少布,他们给钱了吗?他们要是给了,我王荟立刻就给钱,我决没半个不字。”这家伙原来叫王荟,草字头,果然是比我大一辈的。【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