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是不是认识韦十三娘?”崔珩突然问我,他的眼神很是暧昧。
我微笑点头,问道:“她们怎么样,十一娘还好?”
他疑惑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他对我说了:“她们还好,我已经着人送往京兆府了。十一娘说你对他们有恩,你如果到广州,让我照顾与你。我是从瓦子里听说你的,去了都督府。王翻说你已经认祖归宗,都督府在上,我就不好越俎代庖了。王翻又不透露你的住处,我已经派衙役打听你了,都没有回话。我们今天真是有缘啊。我先去按你的法子处理银环蛇,你稍坐。我去去就来。”
他去了半个时辰都没回来,出来个丫鬟带我去了内堂,说是主母要见我。内堂也有个会客室,馨儿、好儿都坐在里面。里面的崔裴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人长得不仅漂亮而且脸上带着英气,她衣着雍容华贵、举止文雅。
我忙上前施礼,口称嫂夫人。
“王郎君,拙夫忙于公务,一时不得离身。说你是通家之好,让我接待你。我和馨儿、好儿妹妹甚为投契,也想见见她们的如意郎君。这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啊!”崔裴氏上来就是对我一顿夸啊,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连忙谦逊,口说不敢当。
“我刚刚知道好儿妹妹要嫁给你,倒时我一定派人给好儿妹妹添妆。”好儿闻言,连忙万福谢过崔裴氏。
“王郎君,虽然馨儿、好儿否认有此事,但我还要亲口问你,请你一定对我说实话。”崔裴氏收敛了笑容,非常严肃的对我说。
我有些惊讶,头次见面,这崔裴氏是要闹哪样啊。我忙请她问,并保证一定如实回答。
“王郎君何时进入大唐的,何时、何地遇见韦氏姐妹的?”崔裴氏问了第一个问题。
我想了想回答她说;“我和馨儿是在六个多月前遇见张重和韦氏姐妹的。地点我不确定,应该在钦州以北。张重言他们逃出钦州一直向北,要回京兆府,我们是在一个小河边遇见的。我用船将他们带了出来。张重饮酒损坏了身体,在新兴县遇见他父亲的故交,就留在新兴县养病。二女就留下陪她们老师了。”
崔裴氏弯指在计算着什么,突然说:“不对啊!日子对不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的话让我糊涂了,我是真的不知其所云为何。
好儿突然接言:“姐姐可是因为十三娘的身孕,有了疑问?”
崔裴氏默默点头。
“姐姐,这个我可以保证,我们见到十三娘时,十三娘就已经闭经。我是学医的,这个我绝对不会搞错。”馨儿立刻眼含愤怒加以解释。
“姐姐,张重如何说?”好儿平静地问。
“张重推说病重,让人从新兴县将二女送到崔氏商行。他不久后就回了神都,听说因献祥瑞有功,现在封了通职郎。”崔裴氏慢声答道。然后又说:“我不是没有怀疑他,但十三娘偷偷和我说,是王郎君在野外偷奸,所以珠胎暗结,十一娘都不知道此事。我本想如果真是如此,她现在就是流民,王郎君纳她为妾也不为过。况且有王氏骨血在身,流落在外不好。所以才询问王郎君。不想她却骗我。”
好儿咯咯笑了,对崔裴氏说:“姐姐,别的都不说。你看我姐妹和韦氏姐妹相比,样貌如何!”
崔裴氏轻拍了一下好儿。“看你比的,她们流落野外两年多,都像是十三四岁孩子的身体,怎和你们风华正茂的比。也是啊,你们怎肯放任自己郎君不轨?”
我赶紧补刀,十三娘怕是已经生了,这个黑锅我不能背。“嫂夫人,不知十三娘是否已经生产,生的是男是女?”
崔裴氏的眼神再次疑惑起来,她紧盯我的脸,回答我说:“前天收到的书信,是麟儿!”
她着重在麟儿上加了重音。她觉得这个孩子如果是我的,我一定会重视第一个儿子的,我还是她的第一怀疑目标。
“那就好办了,我们王氏嫡传子弟,男子的左腿处都会有一个铜钱大小叶型的胎记。嫂夫人去一封信就知道了。”我给出了最简单的鉴别方法。我这个可不是瞎说的,我家三代的胎记我都看见过。王翻也是用此法确认我是琅琊王氏后裔的。
“啊呀!我怎么把这段野史给忘了呢?这个典故我知道的。我在裴家未出门时,母亲当笑话讲过。说琅琊王氏可不好冒亲,人家腿上打着记号呢。如此我就放心了,我让送她们回去的婆子,仔细查看了孩子身体。如果有记号,就一定要回禀我。这次回信没有提到孩子左腿的胎记,这孩子肯定不是王郎君的。十三娘可恶、张重可恶,竟敢诬人清白,我说为何十一娘打了十三娘的嘴巴,这个贱人就是该打。”崔裴氏的眉头展开了,但她还是对十三娘撒谎很是介怀。
事情终于解释清楚了。大家一起聊了我们路上的情景。崔珩回来了,一脸的颓废。“出云,你的法子真灵,可是我们出动晚了,就抓了两个喽喽。大蛇一条都没抓到。”崔珩有些气急败坏。也是啊!名利动人心,抓住一伙蛇一伙,升官可是一定的啊。
“你被他骗了,这是他们的防备策略,他们必然还有窝点。我和你去,用点快的法子,不然人真的跑光了。”我起身,让他带我去刑房。崔珩精神又是一震,快步带我向外走。
刑房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许骗子还算身形完整,没看见他受了什么重伤。他看见我,眼里冒出蛇一样狠厉的光,“王出云是!茅山弟子,怎么要和我们玄机一派比划一下。我保证你活不到明年这个时候。呵呵!”
他吐着舌头,完全就像一条蛇,咬死人的毒蛇。可我这个人,就是不怕蛇。小的时候,去大院对面的农田抓蛇。蛇拔了牙,整天让它在我眼前爬。气的我妈差点把我赶出家门,蛇也被邻居大叔一脚就踩死了。
“呵呵,好啊!我们现在就开始。你只要能挺住不招,我就信了你的豪言壮语。来人,给我动手。”
我很痛快地让衙役将他放倒,让他躺在行刑的长凳上。许骗子开始大骂我了。“小崽子,爷爷我出去就杀了你,你的妻妾我们玩完了就给卖到窑子里去。让你死也得不到安宁。”
我抖搂着一张麂皮,愉快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小丑在表演呢。“呵呵,有本事别求饶。”我拍拍他脸,还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现在我就要开始了,我先和你说明一下。这个叫水刑,这个刑一上,你随时都有濒死的感觉。可你却死不了。我可以对你保证的是,这个刑罚在你确实招供之前,绝对不会停止的。你准备好了么。”说完,我将浸湿的麂皮再次大声地抖搂了一下。
我看见他微微地颤抖了起来。但这骗子还在嘴硬:“来!看你爷爷怕不怕你。我要是哼了一声,你就是我爷爷。”
“好啊!乖孙子,你招供了,小爷疼你,给你买甘蔗吃。动手。”
我让人用湿了的麂皮蒙他的口鼻,并不停地向上浇水。第一次四十五秒。他在剧烈的挣扎,可麻绳将他紧紧地绑在了木凳上。水呛进他的气管,他想咳嗽,更多的水呛进去了。他有了被淹死的恐惧了。动作更是剧烈。
我挥手,衙役拿开了麂皮,他大声地咳嗽,拼命地喘气。
我给他五秒的换气时间,再次蒙上。他又开始了剧烈地挣扎。再次打开时,他嘴里含糊喊着不要。我让人再次蒙上他的口鼻。
只有四次,他的意志力彻底垮了。他不住地向我求饶,让我杀了他,他不再向我寻仇了。我再次要蒙他的嘴。“我说,我全说。。”他此时就像一只没了骨头的蛇了。
我悄悄提醒了崔珩:“判司,为防消息泄露,让人守住地牢,之情人一个都不许出去。”
崔珩闻言眉头一皱,又是连连点头,他刚才和我说过,判司衙门鱼龙混杂,好几次抓捕人犯,都被人提前透露出出消息去,使得抓捕行动失败。他命令道;“来人,看守住这个门口,所有地牢里的人一个都不许出去,出去一个砍一个。”守住门口的是他的卫士,他们保证不会让一只老鼠跑出去。
崔珩亲自带队,没有通知地点,带着四十个衙役,就出了判司衙门大门。过了半个时辰,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这次他抓住了十三蛇“海蛇”和那个假装仆役的黑衣人,此人是“银环蛇”的大徒弟。整个这次来广州行骗的七个人,无一漏网。
崔珩在判司宴请这次行动有功人员,全衙兴高采烈。座上其频频向我敬酒,说我是此次抓捕一伙蛇的首功,他要向刑部为我请功。大家热闹到了天黑,城门关了。他安排我们一家在后衙住下。
晚上,客房里。我喝的有点多,馨儿再为我按摩昏涨的头。好儿一时帮不上忙,就去吩咐下人去烧热水,要给我泡茶解酒。
“哥哥,今天席间,听苏幕僚的小妾说,我们这次风险很大啊。说我们得罪了冯盎的子孙。还有这次可能彻底得罪薛家了,她让我们小心呢。裴姐姐让我们来司判暂避,或者去都督府暂避。可我还是担心我们的家业啊!我们不在,怕会要出麻烦的。我的房子还没装修完呢。”馨儿有些担心了,我们的平静生活刚开始,就又要起波澜了。
回来的好儿听见了馨儿的话,默默不语。
“好儿,说说你的想法。”我的头疼的厉害,已经不能很好的思考了,我想听听好儿的看法。
“我觉得我们不能在判司衙门住一辈子!此事有两个计较。一长一短。长的就是要让小郎最好能因此事得官,不能也要让都督府重视小郎。短的就是要先防一伙蛇的报复。薛家、冯家会在明暗两面上下手,这一伙蛇怕要从暗里来。我们必须增加守卫力量。可这就需要钱,我余下的东西都不买了,用这些钱,雇请人防备庄园。”好儿很有理智,将事情的轻重缓急分析了一下。
是啊,还是要有钱啊。好儿那点钱可不济世,我需要点快钱。我和好儿说了几句,让她去见崔裴氏。过了半个时辰,崔裴氏的丫鬟就让我去内堂。馨儿扶着我过去了,崔珩彻底喝多了,没在。屋里多了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是崔家在岭南的话事人。
“小郎君,刚才你小星和我们说,你在某处藏有30斤龙脑香。可有此事!”崔老头面色焦急地问我,我酒喝多了总是在反胃。一直压制着不敢吐。刚要回答他,就开始作呕。
崔裴氏看出了我的不适,就命丫鬟扶着我去门外吐,不让我再控制。我到了外面开始大吐特吐,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被丫鬟扶回了内堂,崔裴氏安排人给我洗漱,喝茶水。好久我才安定了下来。
那老掌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堂中转,看我一次叹一口气。
“我夫君也是太毛糙了,小郎君才多大年纪,就灌了他喝这么多的酒,这不要毁了这孩子的身体吗?明天他酒醒了,我再和他计较。”崔裴氏狠狠地说。
我终于感觉好多了,就和他们说:“崔公,我们回来时,路过三佛齐。我用三十斤黄金换了三十斤龙脑香。广州人生地不熟,就藏在了野外的山里。现在我要加强家里的防备,不得已不拿出来出售。让好儿问嫂夫人是否有人能买。”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尽快取回来。我给你六十斤黄金。你的护卫,崔家替你负责。你这次毕竟是为二十七郎出头,谁敢因此动你,就是和崔家为敌。”我们一起商量了细节。最后崔老头说;“小郎,我觉得你就是崔家的福星啊,先是救了韦氏二女,又帮助二十七郎立了大功,现在又是龙脑香。你不知道我为了龙脑香都快急疯了,前一阵番人拿了天竺的龙脑香三十斤,我都一股脑地收了。我还有不小的缺口呢,你当时要是多搞些回来就好了。”我忙说三佛齐人傻,我感觉可能还多些,崔老头乐的胡子只翘翘。【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