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钢其实就是坩埚钢,我买了一百公斤。刚到手的钱就流水一样的出去了。我准备以后卖给沙希尔五百公斤坩埚钢,非要把损失夺回来不可。
找家里铁匠将钢锭变成钢板,最后卷成圆筒铆接了起来。铁匠对我用如此的好钢干这个,不住地摇头。我用不着他的理解,唐朝的熟铁其实也可以做这个的,但其他传动零件肯定不行。
“小郎,这钢都是贵人们打刀剑用的,有的时候,有钱都买不到啊。”孙铁匠对我的败家子行为深恶痛绝。他本就是长安官坊的大做头,上官偷了钢材倒卖,他成了替罪羊。被我从王翻手里要了过来,他只是流刑十年,在岭南已经七年了,王翻对他并不重视。我却发现他就是个宝,对金属处理,有很多自己的门道。
“老孙,这个是易损件,我们要处理的东西太多了,用熟铁我们总要修补,不划算的。”我为他解释了我要用乌兹钢的原因。孙铁匠可是不满意我的解释,摇着头嘴里一直不停地嘀咕着什么,抡起大锤狠狠地砸向了红热的钢锭。我当时就是一哆嗦,感觉老孙是要砸我这个败家子一样。
我做了人力车床,两个人推动转盘。我用钨铜做车刀加工转轮。干了四天,我的磨浆机做好了,用花岗石做的磨轮。磨浆机是现代纸业必备的设备,它减少了蒸煮制浆的时间,可以大量节省燃料和时间,纸纤维更细碎,对木质素的破坏更彻底。
我准备用水力驱动磨浆机,人力干这个就太艰苦了,而且效率不高。要想用水力,必须让小溪蓄水。小六子帮我雇了二十人,每天一斗米的工钱四十文,四处找石头帮我修坝蓄水,我怕淹了自己家,还要修堤岸。又是一大笔钱花出去了。
好儿气的坐在床上哭,拍着床帮和馨儿细数我做过的败家行为:“姐姐,咱们怎么会嫁个败家子做丈夫呢?工匠们都说,现在广州城里都在传了,城西王家出了个败家子,咱们家的钱最好挣了。咱们家要给奴工一天两顿干饭、还要给他们盖楼居住。一斤四百文的茶叶,来咱们家干活的人随便喝,中午饭还给肉吃。孕妇都不用干力气活,还一天供应三顿饭。小郎更是给外来工匠开最高的工钱,什么都不会的半大孩子,都能挣二十文钱,还能混两顿干饭吃。”
馨儿照着小镜子在修眉毛,不经意的说:“不管他,反正都是他挣得。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没钱了,就让他去挣。”
“你也是个败家子,如此珍宝,你每天捧在手上,让人看见,全广州都会乱的。强盗非来咱们家抢劫不可。”好儿忍不住了,她又忘了老老太太的教育了。
“这算什么珍宝,我想要的话,和哥哥说一声,哥哥就会给我造个一人高的。到时候吓死你。”馨儿挑挑眉毛,骄傲地说。
我一听,赶紧跑了,我要是再造出玻璃来,怕全家真的要面临杀身之祸了。一个小孩,手里捧个金碗要饭,不抢你抢谁啊?
老天实在是眷顾我,这几天一直没下大雨。我的窰盖好了,这个窰是阶梯瓷窑和镇窰的结合体,这是为烧瓷器准备的。现在要用它烧青砖,并通过烧砖后将土窑陶化。
阶梯瓷窑最晚在宋代就出现了,阶梯窰利用了热气向上升的原理,利用山坡地形修建的龙形瓷窑,它的吞吐量大,在瓷窑尾部烧火,龙头上后烟筒,空气被加热后变轻,从龙尾上升到龙头,里面的瓷器就被高温烧制成功了。但这个窰也有缺点,很难做到窰内每个地方都温度均匀,所以烧出来瓷器质量不均,适合烧制粗瓷。
镇窰是明后期景德镇出现的瓷窑,它用耐火砖修建,可以耐受高温。它的保温性能非常好,还能使窰内温度均匀。可以烧制精瓷。
我将两个窰的特点结合在一起,可以分开烧窑,也可以像阶梯窰一样从尾部点火,节约燃料。我的窰是多用途的,烧制红砖、陶器,我可以省下一半以上的燃料,这也是不少的钱啊,而且出产的产品,质量会更高。
花钱买了几船干柴,将泥砖放入了泥窰,三个窰同时点火。我这次要烧青砖,青砖工艺更复杂,需要淋水。我专门找了烧砖的师傅来处理。
我本来是要烧制红砖的,烧红砖更简单,我不需要请人帮忙,自己就可以搞定。
陈里正听说我要烧红砖,就上了门:“卫星啊!红砖建屋难过百年啊,你的房子建筑是要留给子孙的,你怎么敢在此处偷懒。另外你可看见红砖用于富贵人家?红色属火,你会引来祝融的。这些事多问问老人,别自己拍脑门就干。”陈里正一上门,就开始数落我。
“我知道做一家之主的不易,况且你还是这个小小岁数。做错了不怕!但你要多向人请教。你家里也没个老人,你的妻妾又都让你给惯坏了。就三个人,这房子修的快赶上广州的冯大财主家了。卫星,挣钱不易啊!守家更难啊。你看看周围的村人,为了能来你家吃饱饭,都快打破头了。”
我连连作揖感谢。陈里正对我真的很好,我这些作坊的一些零工我都委托给了陈里正,陈里正帮我安排的井井有条,还时常阻止我的错误想法。这次的砖匠就是他帮我请的,此人在广州周围最有名气。这个窰需要烧二十天,要根据窰内的情况,在后期喷水,这必须要有丰富的经验,不然烧出的砖不是裂掉,就是半红半青,要不然就都是黑斑。这几船的木柴就是十五贯,再加上脱砖的付出,也是不小的花费。
我的水坝修好了,已经开始蓄水。坝不是很高,只有四米,形成的湖面积也就只有两亩。但就是这个刚修好的水坝给我引来了麻烦。
“小郎君,外面有好的人来闹事了,我达让我告诉你呢。”猴儿跑进了二进院,隔着窗户喊我。
我在二进的东厢房内,正在配置雷酸呢。有了硫酸后,我就想配制出雷酸。雷酸就是乙醇和硝酸银反应的产物,我们小时候玩的摔炮、拉炮都是用此物做成的。子弹的底火,更是离不开此物了。
我的子弹不多了,我现在还剩些乌兹钢,我想还是搞几把防身的武器。给我加工磨浆机的铁匠,祖上就是隋朝的匠房主事,他加工刀剑时,会撒一种矿石粉。我一看竟然是锰粉。问他此物的名字,他告诉我叫钢母,绣州人贩运来的。他造的刀剑弹性很好,剑扳成弓形,回弹有力。有了锰粉我是可以造弹簧的。但是我想先造雷酸,因为这东西简单,我可以先做出来。
听猴儿说有人闹事,我以为混混又来了呢,穿上装备、带上武器、叫上大郎,就冲出门去。门外大声叫嚣的却是一群拿着桑叉、锄头的农人。我赶忙将强弩丢给了猴儿,馨儿和好儿也拿着家伙出来了,看见是附近百姓,又跑回门里,丢下了武器。
老侯风一般跑去对面茶叶作坊喊人。那六个护卫抄起刀子准备过来协助我赶人。
领头的是个白须老人,说了一口我听不懂的话。猴儿给我翻译,我才明白。他们不让我修坝:
“他说我们家截住了水,缺水的时候他们下面的田就无法灌溉。”猴儿将他们闹事的原因告诉了我。
这都是什么逻辑啊,没听说过水坝会影响下游灌溉的啊。我和他们解释半天,他们就是不听,我隐隐觉得不对,这一定是有人诚心和我找事情啊。
陈里正来了,痛斥了他们;“自古蓄水就是为了防灾,你若大的年纪都活到了狗的身子上吗?王郎君,没有一亩田地,他蓄的水,干旱时不正是你们的救星。广州,几百年来你可曾听说过干旱。年年发水,你都没看见吗?”老头被骂满脸通红,但就是不离开,还是坚持要毁掉水坝。
“你就说,谁指使的你?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要是不说,今年的徭役都派到你们村。”这个死拗的老头,终于激怒了陈里正。陈里正准备打击报复了,让他们别不把豆包当干粮。
此时的“租、庸、调”最是酷烈,“租”并不高,二十一岁男丁年租二石。这个租子看起来也不少啊,但你要先考虑朝廷可是白给了你一百亩土地。亩产一石,不过是百分之二的税率,实在是够宽厚。“庸”可就厉害,你必须每年为大唐服役二十天,不然你就纳娟六十尺。唐朝的一尺折合成三十厘米,一个“庸”就要你纳绢十八米。唐朝的一匹是十五米,这就是一匹多绢啊。另外官府还可以加征二十五天徭役,这就是“调”,按照我给修河工人的日工资一斗粮,折合铜钱四十文,这二十五天的损失就是一贯。这不是全部,二十五天的口粮你可是要自己解决的,受伤、生病都是自己承担,谁要是赶上了“调”,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二十五天的徭役,可是里正说了算的,他说今年该谁家了,就是谁家。
大唐五户一保,百户一里。里正就是一百户的当家人。唐朝县下面是没有政府管理机构的,都是靠着氏族推举出的里正,进行基层的管理。对于没出过门的百姓,里正基本就是他们的天了。
这老头终于还是怕了,颤巍巍地要给陈里正跪下。被陈里正黑着脸给喊停了。老头的族人后辈也看出了苗头来了。他们知道陈里正一定会偏向我,也就不敢在坚持让我拆毁堤坝了。都说是老人老糊涂了,带着他们来闹事的,没有人指使,就是知道王家有钱,族中有子弟太穷,想让王家赔几个钱,给族中子弟娶亲用。
陈里正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陈里正回头对我叹了口气,看了看我的东园,然后说道:“这地方的煞气是不是没去干净啊?这个东园怎么总出问题啊?”我闻言管快摇头:“陈公,这是人祸啊!可与煞气无关啊。”
陈里正点点头:“卫星,看起来不简单啊,你怕是又得罪人了?”陈里正眼光如炬啊,老头族人的表演如何能骗过他。
“陈公,你知道我的,从来对四邻都是友好相处、与人为善的,如何可能平白得罪人。我觉得此事不可能就此完结的。还要陈公多费心。替我遮挡一二。”我这次造纸,选择化学机械制浆法,废水我做了沉淀池,治污后我才排入下游河沟。但多少会对水体会有些污染。我就给了陈里正五十贯,求他帮我摆平一些小麻烦。
陈里正点头应下了,带了几个人去到下洼村了解情况去了。
水坝顺利的修好了,下游村民没有再来闹事,我用金丝楠木做了水轮机,表面碳化处理,刷了四遍桐油。这个木质水轮机强度没问题,国家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搞“***”,很多山乡都自行上马小水电,用的都是木质的水轮机。到八十年代,这些木制水轮机,还在正常工作发电。
第一次用水轮机带动磨浆机,给李烨吓坏了。一根碗口粗的树,几分钟就变成渣滓了。这样的工作效率不知要比推石磨高出多少倍。“出云这可是仙家的宝贝啊!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确信了没人能偷走你造纸的方子。就是有人能偷了这宝贝去,他也驱使不了它。呵呵,这我就放心了,就看你的纸可否能与益州麻纸一较高低了。”说完哈哈大笑着就快步离去,去找陈里正吹牛他看到的仙法去了。
馨儿看着这磨浆机对好儿说:“你给我削的所筹,看样子用不上了呢?你在再用那东西,后面给刮坏了,你就自己哭去。”说完还气人地冲好儿笑。
“你恶心死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说恶心话表情像吃了二百斤蜜蜂屎。我都要吐了。”好儿一脸嫌恶地说着,还做出了要呕吐的样子。
馨儿又开始跳社会摇了,气的好儿没办法,开始转圈跳胡旋舞,和馨儿别苗头。
我和馨儿都看傻了,这是什么啊?那撅着PP拗的造型,可真不如当年的芙蓉姐姐啊,芙蓉姐姐是有大山的啊,好儿却是荷包蛋,没法比啊。“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左旋右转不之疲,千匝万周舞己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白居易的诗让我神往,我手机里就保存有一段原版阿拉伯人的胡旋舞,优美至极。有机会让好儿学学。要说跳舞,馨儿可以甩好儿一百条街。馨儿笑坏了,结果就真的坏了,磨浆机不动了。
这次是真的坏了,水轮机不转了。好儿的旋转也停了下来。“就是你在这里说肮脏的事情,你看老天处罚我们了?呜呜。”好儿委屈地哭了起来,她觉得不是她主动引起话题的,她就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现在天罚来了。
我没理发疯的好儿,向上一看,发现小湖的水位降下去了,竟然没有新水从小溪注入湖里。
我再向远处一看,几个农人正在远处封堵河道。原来是法性寺给小溪的水改道了,水在上游被截住,沿着新的渠道,从郝氏兄弟房子东边的泄洪沟,哗哗地向下游流去。
我们全家都傻了,这到底是是什么人啊!竟然如此的阴狠,对我连续使用了借刀杀人、釜底抽薪二计。我怀疑的看着宁馨儿,上下对她打量,终于将她看毛了:“小公鸡,没见过美女吗?看什么看。”
我不屑的脸朝天四十五度,鼻中冷气连连:“哼!被人都看光的美女,有什么好骄傲的。那个红痦子位置不怎么好,如果能靠中间一些,就看着整齐多了。”馨儿肚子上有个红痦子,和肚脐正好差了一厘米,不在一条线上。
“我把你这只小公鸡下锅炖了,我看你再如何贫嘴?”馨儿攒着小拳头,威胁我。
我拱了拱手说:“黄仙姑,你又新收徒弟了?又对我连用二计。”馨儿听我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又想起了我们两人在船上的趣事。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贫嘴。小郎,我早就和是说过,郝氏兄弟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你还不信。非要和他们合作,你看这次如何?造纸?没有水,你用尿造纸不成!”好儿现在和馨儿学的污的很,过去绝对不会说的话,现在张口就来。
“好,今后你就不用去厕所了,都攒起来,攒够了去造纸。”
“你下流!”好儿在咆哮。还有天理吗?我一个脏字都没说过啊,如何就下流了。
“哥哥,这个不能忍啊!连和尚都开始欺负人了,我们用火药弹炸了和尚庙,看这些秃驴再敢嚣张!”女真的蛮人就是暴虐,上来就要搞爆破。不过我喜欢。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次我不忍了,馨儿、好儿,带上人。我们杀往和尚庙。”我大声疾呼。
“好!”两人齐声应好。该我们去拆别人家的水坝去了,这风水转的也是太快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