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刚刚醒来,说口渴。十一娘要喂他喝水,被我拒绝了。我怕他有内伤,宁馨儿判断是弓箭没有插入腹部,是划开了肚子。臀部伤口里的骨箭头,是她用刀子挑出来的。我觉得还是小心些好。
“出云啊,为兄对不起你啊!”张重用一只手拍打着船板,痛心地对我说。
我很诧异,他怎么会如此说,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砍断藤桥就负伤倒地了,他觉得没能完成任务而自责。
“轻之兄,何出此言啊,你尽力了。你为我们吸引所有箭只,我们没人受伤,都要感谢你啊。”我赶紧坐在他旁边劝慰他。
“出云贤弟,弟妹是为我疗伤,才援之以手的。我知道不妥,我劝阻过,可我当时一动力气就晕过去了。你万万不要怪罪于她。我肠子出来了,活不了多久了,不会累及弟妹声名的。”我听了哈哈大笑,连连摆手。
“出云,你笑什么?为兄真是肺腑之言啊。”
“轻之兄,在我们那里,你弟妹她们被人唤作‘白衣仙子’。救死扶伤就是她们的职责,她们眼里只有病患,没有男女。你不必为了她脱了你裤子而介怀。而且你也死不了,肠子出来而已,小问题。七天就痊愈了。明天起来走走,排气了才能吃喝。”我为他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让他不必介怀。
“出云,你莫骗我,从古至今,没听说过肠子出来,人不死的。”
我拍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你还是多考虑如何去见嫂夫人、孩子,相信我。你死不了。”
两旁看护老师的二女听说老师们死不了。两人喜得抱头哭泣。
这么一会时间,两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思考。我们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无法在唐人面前很好地隐藏。不是面目特征、语言、举止、礼节这些原因造成的。很多东西我们都可以学,演电影的都行,凭什么我们不行。问题出在了两个时代人的不同价值观上。现代人的价值观,是人类在生产力飞跃发展后的产物,是社会、道德、文化、科技种种因素,在一千五百年的时间里进步的结果。
我们是该我行我素,孤立于这社会。还是锐意进取,改变这世界。还是降低我们的价值观,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我纠结了。
“哥哥,你烦恼什么呢?”
我坐在后甲板上,思考着奥妙的哲学问题。馨儿跪在了我身后,将我的头放在她的胸上,给我揉着太阳穴。我享受着她的柔软,拽拽地说:“太深奥了,你是山东历城农户家的文盲女,你懂不了啊?”
“啊呀!投降了。你要优待俘虏的。别揪我的头发啊!”
馨儿牛牛地继续给我揉头:“你快说!”
我请了清嗓子,然后说:“理性和信仰的关系。深不深奥,文盲女能懂吗?”
“啥意思啊?不懂!”她的手加了力气,我觉得头快让她挤碎了。
“一些人认为理性和信仰是一体的,理性服从于信仰。他们的观点总结为’惟其荒谬,故我信仰’,还有些人认为理性和信仰是分开的,认为两者认识的是不同的领域,不能混在一起。他们也总结为一句话‘上帝的东西归上帝,凯撒的东西归凯撒’”我解说到。
“这有什么区别?”
“馨儿,区别太大了。”
“是我们政治课学习的感性认知和理性认知吗?”
“也是也不是。两个同样是哲学的终极问题。”
“老公,我们回到家后,在床上你抱着我,再考虑这些高级问题不好么?何必在这清冷的江上思考。”馨儿给出了她的建议。
“不行啊!因为只有搞懂了,我们才能在唐朝活下去。”我似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她叫好儿,出身卢氏家生子,自幼就给卢氏庶女做丫鬟。卢氏嫁给冯御史的儿子,她做了通房。这次和她主母一起流放。那姓冯的六个小妾,就带了她一个,其他的都送给他兄弟了。她说寨堡里有三十多人,都被你一人杀死了。她想跟着你,因为你能保护她。啊呀,我都和她说了,我是你老婆,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是不能娶妾的。她非要说不当妾氏,就是要服侍你。她被男人都残害坏了,不喜欢房事。你房事的时候可以给你推腰使劲。嘻嘻。”
“我呸!最后一句话肯定是你自己加上去的。”
“我真的不骗你,她十四岁就随卢氏嫁给姓冯的,开始就是给那两人推屁股的。我来摸一下,我的天啊!听说有人给你推屁股,你就这样的兴奋啊!臭变态,这女人不能留了,一会我找机会给她推下江,太危险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Shakespeare 《Hamlet》
好儿,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年纪,她却说自己十九岁,反正到了这里,我从来没也没猜对过人的岁数。她光着两条细细的小腿,穿着我的白色羽绒服。看样子也是光身穿的,我不觉得宁馨儿会大方的和她共享内裤。
欧耶!我的脑子真是太聪明了,我要把这个想法记到小本子上。回京城后就开发一款APP。名字就叫“小黄裤”,共享内裤。扫码就可以穿,对我这种出门只带了三条内裤的人一定是帮助巨大的。(不是只有两条吗?去砍木头修房子时,在野外没手纸了。呜呜!),对女人的帮助会更大。女人总爱买内裤,这样她们花不了几个钱,就拥有全世界的各新款名牌内裤。什么!卫生问题?交给研究灭菌消毒的科学家去解决,这个我不擅长。
“好儿,你父母还健在吗?我们去到范阳,将你送回父母家可好?”我怕吓到她,轻声问她。
“父母都是奴仆,我失陷于土蛮之手,主家仁慈也会将我卖入娼寮,或者就是绑上石头沉河。我没有其它活路了。”好儿是一脸的慌张,说完就再次强烈祈求我收留她。
这都是什么手段啊,太丧心病狂了。这是受害人啊!
“那我让我妻子认你做妹妹可好?”我提出了第二个方案,反正馨儿已经收了两个妹妹了,不在乎再多一个的。
好儿再次下跪伏地:“您还是将我沉江,我是污秽之人,怎敢玷污主母。”这个女人是真够犟,牛皮糖一样,非赖上我不可了。
我开始不耐烦了,对她说:“好儿,你只要不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事就找馨儿,让她给你解决。”我手一背,上前甲板了。
夜航船继续向前,馨儿在拿着夜视仪观察着四周。
“她是个可怜人,现在无家可归。跟了那男人六年,也没生养过。所以你可以在我不方便的时候用一下,我不是很介意。就怕她有性病,明天白天我检查一下。”馨儿滔滔不绝的说道。
“你不用表现得这么贤良淑德!你不用考验我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只喜欢你。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方便时,我们就开发新产品吗?”
刚刚满脸温柔听我表白的宁馨儿,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嗔薄怒地说:“你就会口花花,你天天都催着快走。就是想你的俞薇薇,你骗不了我的。我不是小姑娘了……”我落荒而逃,这船造小了,我都没地方躲了。
黎明时,水面突然宽阔起来。在前面形成了一个大湖,和颐和园的昆明湖大小差不多,湖中遍是两人高的芦苇,郁郁葱葱。这是个躲藏的好地方,昨夜的惊心动魄,让大家都感到了疲乏,我决定在此修整。
我将船驶入芦苇荡,很多芦苇荡都是泥滩,我们找了个结实的泥滩停船靠岸。女人们前去岸上方便,好儿的脚好了很多,昨天馨儿给她喷了白药喷雾,今天看起来,水肿消退了很多。水里有很多的鱼,我趁她们去方便,张重还躺着的机会,电了二十几条鱼。鱼都不很大,是鲫鱼。每条都四两左右。
女人们回来前,我扶着张重站起来,到船边解决了他的生理问题。顺便扶他走了几步,他说自己昨晚就排气了,现在就是特别的渴。失血的人都会感到口渴,我倒了水加了点盐,让他喝下。
女人们都回来了,看见我捕的鱼都开始了雀跃,“哥哥,你好能干啊,一泡尿的时间,你就搞到这么多鲫鱼。我们好久都没吃过鱼了。”
“你们那是一泡尿吗?一百只大象排队都尿完了,你们都还没回来。”
“呵呵,女人多了事就多,你懂得。我们去做饭了。鱼汤雕胡饭!”
“你们都解决了,我还憋着呢。”
没让张重看到,我拿了纸,奔向了下风口,小心躲过女人布下的地雷,继续向下风口走了十几米。因为没有烟,宁馨儿的烟瘾戒掉了。我在桃源山林里,发现了黄叶烟草。它的叶子可以替代烟草,就是西北的莫合烟,我搞了很多。宁馨儿只有在爱爱之后,会从我手里拿过来抽一口。平时她嫌弃太呛,从不抽,我也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才会抽一根。我抽着烟,美美的享受独自一人的清净。
后面传来了碰触芦苇叶的响声。这个宁馨儿最讨厌了。我的马桶时间是我最好的思索时间,在家时,每次她都要闯进来,不是拿个热毛巾给我擦脸,就是监督我便后清洗。
“小公鸡是个爱清洁的小公鸡,不能变成个臭公鸡。”
烦不胜烦。你看这又来了,这都没个马桶,多尴尬啊。下次我也去袭击她,看她改不改坏毛病。
我突然感觉声音不对,走路怎么会有拖沓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差点坐在地上。
“奴婢伺候老爷出恭!”好儿手里拿着手纸,就站在了我的身后。吓我差点直接提起了裤子。
“去去!不用你!你快离开。”我的喊声都带了哭音了。
将她轰走后,我也不敢在独自享受寂寞了,赶快处理干净,跑回了营地。宁馨儿看见我的狼狈样子,用拿着炒菜铲子的手,堵着嘴哈哈地笑。一会趁着没人凑到我身边问我:“给你擦了没有?”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还说!”
她嘻嘻笑笑对我说:“我就让她服侍我了,我要让她知道我是当家主母,她是我的人。别错认姨娘的屁股是主母的。”
“认不错的,你的比较圆。”我讥讽道。
宁馨儿的胸又开始起伏了,恨恨地问我“你看过俞薇薇的屁股啦?”
我看周围没人,轻轻打了她两巴掌。她捂着屁股满脸的情欲,低声问我:“什么时候到广州啊,一堆的人,烦死了。都是你带回来的电灯泡。”
我抱抱她,将她的头发捋到了耳后,看她白净的小脸。这是我最爱看的东西,百看不厌。结果手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宁馨儿跑了。
鱼汤里下了土豆粉,却没有豆腐,被我狠狠的嫌弃了。其他人却都满脸的喜意,好儿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我开始时就让她先吃,她说没这样的规矩,但她只伺候我和馨儿,对其他人她从不关注。
二女有些不喜,我感觉得到,她们瞧不起在土蛮窝里还能活下来的大唐女子。
我有些气恼,就一把拉着好儿坐下,将我还没吃的饭碗,强行放在了她的手里。
我对大家说“我们在一条船上,就都是亲人。这条船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有人不喜欢,都可以下船。”
“出云贤弟,神仙地真的没有贵贱之分了吗?”张重躺在舱里问我。
“也许有,但我们追求大同世界。没有人敢声称自己比别人高贵,只有一种人躲在一种叫网络的后面自称高贵,我们管他们叫傻B。”
张重叹了气,郑重的和我说:“出云,我真的开始担心你此次的哨探任务了,你和大唐人一点都不像。我们尊重三纲五常,你们尊重人。”
“轻之,这只是董仲舒阉割了的儒学,不是真正的儒学。孟子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先皇也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兵未起太原之前,谁是水谁是舟?”张重听到我的话,有点傻了。唐朝这一锅烂泥汤,还敢讲三纲五常,非让明朝人笑死不成。【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