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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荣面色青白交加，眼底尽是阴霾：“我打你又如何？像你这种四处告状的贱人，就该打死才好！”</p>
顾燕婉胸脯起伏得厉害。</p>
她嫁过来一年，萧荣对她也算百依百顺，她还从没有受过这种委屈！</p>
她心头火起，张牙舞爪地想要把那巴掌还回去。</p>
只是还没碰到萧荣，就被对方拧住手腕，又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p>
闺房屋门紧锁。</p>
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地守在屋檐下，只听见屋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和怒骂。</p>
不知过了多久，那怒骂声逐渐化作求饶，到最后只剩下细细的哭泣。</p>
屋门被从里面推开。</p>
光风霁月的贵族公子，坦然地跨出门槛。</p>
他理了理宽袖，淡淡道：“可有听见什么？”</p>
小丫鬟们瑟瑟发抖跪倒在地：“奴婢什么也没听见……”</p>
萧荣冷漠地扬了扬嘴角：“没听见最好，若敢在外面胡说八道，仔细你们的皮。”</p>
他径直走了。</p>
闺房里。</p>
顾燕婉倒在卧榻上，浑身青紫交加，双颊更是红肿的厉害。</p>
她盯着虚空，眼泪不停滚落。</p>
原以为萧荣是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这软柿子发起狠来，竟比裴道珠的父亲还要恐怖，下手如此之狠，她浑身上下被打的几乎没一块好地儿。</p>
她擦了擦眼泪。</p>
所以她从裴道珠那里抢来的，究竟是什么？</p>
“裴道珠……”</p>
她呢喃着这个名字。</p>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输给你的……绝不会输给你……”</p>
她声音沙哑，眼神却坚定阴冷的可怕。</p>
……</p>
秋色正浓。</p>
建康城里的枫叶都红透了，走在秦淮河畔的长街上，随处可见飘零的枫叶。</p>
“阿难一向喜穿白衣，今日突然换上这身衣裙，倒是稀罕。不过，比白衣更好看呢。”</p>
裴道珠和谢南锦并肩走在街边，谢南锦由衷夸赞。</p>
今儿晴好，裴道珠原本打算在府里晒晒书卷，却被谢南锦约出来逛街，买些笔墨纸砚。</p>
她多日未曾出门，因此欣然前往。</p>
正巧沈大将军前段时间命人给她们姐妹各做了几身新衣裳，她便穿了出来。</p>
走了一段路，谢南锦忍不住再次打量她。</p>
少女梳灵仙髻，一袭枫叶红的罗襦裙妖冶似火，随着秋风四起，浑身的系带丝绦飘逸翻飞，更显风流灵巧，而她的额角贴了时下流行的牡丹花贴，繁复精致，衬得那张小脸娇白艳绝湛如秋色，比过去多几分秾艳，祸国妖妃似的，惹得四周路过的百姓频频顾望。</p>
“真好看呐……”谢南锦歪了歪头，拿合拢的折扇挑起她的下颌，“也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能赢得美人芳心？不如先让我一亲芳泽？”</p>
她轻佻惯了。</p>
“谢姐姐……”</p>
裴道珠又好气又好笑。</p>
这个女人成亲后也不老实，可见是被陆二哥哥宠坏了。</p>
裴道珠随谢南锦，一路进了街边的书斋。</p>
珍贵的古籍抄本都在楼上。</p>
两人沿着木质楼梯来到二楼，各自去找喜欢的书籍。</p>
许是在花神教里接触了那位想杀她的道人，裴道珠近日对道教书籍颇感兴趣，因此径直翻找起道家书籍。</p>
在看见架子上的某本书时，她眼前一亮，连忙踮起脚尖伸出手。</p>
她满怀欢喜地取下那本书，却正对上书架背后的一双眼。</p>
该怎样形容那样的眼睛？</p>
虽然精致好看，却如刀刃般狭长深邃，瞳孔宛如漆黑的深渊，稍加凝视，就会沉溺进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p>
而这双眼，裴道珠眼熟至极。</p>
“啪嗒”一声，她怀抱的书掉落在地。</p>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p>
书架后面的男人，挑了挑眉，一步步走了过来。</p>
他发束青龙衔珠高冠，穿一袭繁复华贵的绯罗袍，腰系黑革金玉带，脚踩祥云纹龙靴，身量比江南士子更加挺拔高大，左眼下的泪痣透着几分妖异，整个皮囊是极艳丽雍容的。</p>
他俯下身，拾起那本书，漫不经心地递还给裴道珠：“姑娘的书。”</p>
裴道珠怔怔盯着他。</p>
这一刹那，无数记忆涌上心头——</p>
“来了孤的东宫，就容不得你逃走。裴道珠，你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可明白？”</p>
“你在想什么？想你的故国吗？还是想南国那个没用的朝廷？裴道珠，孤要你心里眼里，都只有孤一人！”</p>
“……”</p>
后来，他以雷霆手段弄死争位的其他兄弟，成了北国的皇帝。</p>
“裴道珠，你跟萧衡是什么关系？他竟愿意用退兵百里为条件，换你出宫。好一对狗男女，竟是背着朕暗通款曲！”</p>
“呵，萧衡是兵临城下了，可那又如何？你在朕的手里，纵然他覆灭北国，朕也要你与国殉葬！”</p>
阴冷扭曲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p>
罗帐里的肆意虐取……</p>
稍不顺心时的耳光……</p>
他把她当做猎物，以深宫为囚笼，用十年的时间来驯服。</p>
他喜欢收藏珍贵的金玉字画，而她就像是被他收藏的物件儿，顺心时可以怜惜地捧在掌心，不顺心时就是拿来出气的玩意儿。</p>
十年……</p>
她对他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深入骨髓。</p>
“姑娘可是病了？脸色苍白的厉害。”</p>
清冷的声音，拉回了裴道珠的心神。</p>
她慢慢抬起头，用尽全力维持镇定：“无妨……多谢公子关心。”</p>
她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转身往楼下走。</p>
谢南锦抱着选好的书过来，好奇地回眸看了眼男人，才跟上裴道珠，低声道：“你怎么了？瞧着不太对劲儿……”</p>
裴道珠摇摇头，与她一道下了楼。</p>
穿绯罗袍的郎君，依旧立在书架旁。</p>
他注视裴道珠远去的背影，挑了挑散落的微卷长发，薄唇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p>
随从捧着一卷画子过来，小声道：“那位姑娘就是画上的美人吗？比画子里还要倾国倾城，真不敢相信世上有此尤物……只可惜，殿下怕是不能收入东宫。”</p>
见元承不语，随从接着劝道：“国师夜占星象，说画上女子将会断送我北国两百年基业，须得尽早除掉才好。殿下，您可不要被美色迷了眼啊！”</p>
元承轻笑。</p>
他行至窗边，随意推开花窗。</p>
长街上行人如流水，裴道珠正和谢南锦往远处走去。</p>
他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区区一个女人，能断送北国两百年基业？”</p>
，</p>
晚安安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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