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像老头一样变得又老又丑，还是像我一样返老还童？”</p>
暮瑟听着故作邪恶音调的童音，入谷后第一次在男孩面前笑出了声，也是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畅快地大笑，“哈哈哈哈……”</p>
“喂！你傻笑什么啊！”</p>
惮青气得鼓起了腮帮子，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一袋毒粉，警告道：“再笑我就要撒‘痒痒粉’咯！”</p>
束雷渊出品的“痒痒粉”可不是普通的药力，那是能把人痒到活活抓下一层皮才罢休的毒.药。</p>
暮瑟闻言连忙收住了笑，呛得咳了两声才道：“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开心而已，能活着就不错了，管他最后变成什么样呢？要是能活下去说不定还能治好眼睛，二换一，怎么想都很划算啊！”</p>
心情愉悦了，暮瑟的话也变多了，她摸索着碰到男童的胳膊，轻握住对方的双手道，“我是真的很感激你，谢谢啊阿青~”</p>
柳暮瑟容貌精致，哪怕双眼失去了焦距依旧美得惊心，她发自内心的笑容瞬间点亮了之前灰败黯淡的面容，焕发出比以往更加醉人的风采。</p>
外表六七岁、实际已是青年的惮青倏地红了脸颊，他想抽回双手又有点舍不得，便扭过头一脸不屑道：“自作多情，我只是在背书罢了！”</p>
“嗯嗯，你在背书，是我耳朵好。”暮瑟没再逗他，端起送来的饭菜慢慢吞咽起来，嘴里的白粥淡而无味，暮瑟想念起柳家精美可口的饭菜了，“阿青，我能给家里送封平安信吗？你可以看着我写，离家大半个月了，爷爷他们应该急死了。”</p>
“别做梦了，你还是想着怎么挨过三个月吧！《毒经》可不是这么简单几句哦，你听到的不是全部，想要学就乖乖听话～”</p>
口是心非的小屁孩，暮瑟喝完了白粥，又躺回床上继续修炼，惮青见暮瑟不理他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双腿又开始自爆了:</p>
“我跟你说哦，我和老头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祖上传下来的《毒经》不完整，可明明我们束雷渊的人都不怎么外出的啊，真不知道怎么丢的，哎～”</p>
“不过就算修炼的《毒经》不完整也很厉害了，老头修炼到了第七层，已经百毒不侵了，我刚到第六层，绝大多数毒素对我都没用，而且五层之后修炼者血液中就会带毒，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呢！”</p>
惮青小嘴吧嗒吧嗒说了小半个时辰，暮瑟边熟稔地运气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聊着，最后小男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已知部分的《毒经》全部抖落出来，偏要露出一副“啊呀，反正你也学不会，说了也无妨”的傲娇表情来。</p>
暮瑟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转而愈发努力地修炼起来，不管如何，活下去是第一要务！</p>
***</p>
燕京柳府</p>
相比于暮瑟那边生理上痛不欲生、心理上却轻松愉悦的氛围，柳府现下是一片凄风苦雨，且有着越来越衰败的趋势。</p>
柳老夫人自独子去世后便常年在佛堂诵经，待到唯一的孙女也遇难时，她当晚就愤而砸了佛堂，悲恸地大呼“念经无用，苍天无眼”便病倒了。</p>
柳老爷一直没放弃寻找孙女，可毕竟人手精力有限，找了一个月没有踪影后上面开始劝柳老回京，眼见着劝不动，官兵们便自行归京，徒留柳老爷带着自家侍卫挨家挨户地反复查问。</p>
柳夫人马氏几乎日日垂泪，仿佛与女儿心有灵犀般要把眼睛哭瞎了才罢休，好在被丫鬟们给劝住了，她每日除了照料婆母，便是不断给源谷马家送信，求助她那些在民间悬壶济世的兄弟叔伯们，帮忙留意女儿的消息，</p>
至于岐扬本家，柳钦写了封密信给现任族长，也就是他的二弟，让他派些人手来帮忙但不要伸张此事。</p>
本家二房虽然不待见长房，也处处防范着，但到底是同气连枝的亲兄弟，得知未来可能成为皇后的侄孙女被绑架失踪，现任族长立马派了一队私兵过来搜寻，岐扬距京路途遥远，私兵抵达时已近两月后了。</p>
两个月来，柳暮瑟仍旧下落不明。</p>
时值年末，燕京城内欢腾热闹的过年气氛并没有感染到柳府一丝半点。</p>
三个主子没有心情操持年节年礼，能推掉的应酬全都推掉了，整个柳府冷冷清清，像是连最后一丝人气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个空壳。</p>
“老爷，马家来信了！”</p>
管家欢喜的报送声在宁静的柳府显得尤为突兀，一路上奴仆纷纷朝他望去，期盼着能有一个好消息波动下死水般沉寂的府邸。</p>
柳夫人马氏最先探出身子，“可是我娘家来的信？”</p>
“回夫人，正是！”管家将信封递给主子们，“来送信的是位游医，我已经安排人在前院休息。”</p>
柳夫人迫不及待地展开信封，一目十行地读下来突然掩面痛哭起来，惊得其他人赶忙去拿信，柳老爷战战兢兢地看下去，愣了一下后竟开怀大笑，惹得管家一头雾水。</p>
“瑟姐儿她还活着！还活着！哈哈哈哈……”</p>
柳老爷中气十足地大笑声穿过门扉墙壁传出老远，引得院内外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待听闻小姐仍活着的消息顿时欢呼雀跃地奔走相告！</p>
整个柳府像是破除魔法冰封的城堡，刹那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p>
柳夫人激动的情绪缓和后立刻将好消息带给了卧病在床的婆母，“瑟姐儿被困在山谷里，救她的人家是学医的，脾气古怪，见她天资聪颖非要留她学成了再走，瑟姐儿好容易说服人家送封信出来报平安，您看，是姐儿的字，就是据说手受了点伤有点歪歪扭扭的。”</p>
其实是眼睛看不见，字好写但写不整齐。</p>
“那就好，那就好啊！”</p>
柳老夫人双手合十嘴里再次念起了“阿弥陀佛”，病重的身体仿佛也松快起来，“阿南，去把佛堂收拾，哎呀，还是放着，等我能下地了亲自去收拾！是我冒犯了菩萨，要好好将功补过，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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