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老掩面，不忍去看。</p>
萧镜水静立在一边，存在感几乎不可见。</p>
唉。</p>
萧镜水在心底叹息。</p>
这种情况，她走也不是，留着又尴尬，真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p>
萧镜水开始想，君月澄为何还不来找她？安排五个杀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要不了多久吧？</p>
大约是感受到了萧镜水的怨念，君月澄很快找了来。</p>
君月澄的破窗而入，打破了屋内的僵局。</p>
陈长老收敛了心中的悲痛，忌惮地看了君月澄一眼。</p>
他在这房间里可是步了一层结界的。</p>
这结界虽只是个隔音的，但岳程能在不破坏结界的情况下进来，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p>
刚刚听闻噩耗，使得陈长老陷入极度精神紧绷之中。</p>
见到君月澄如入无人之境般进来，不由万分戒备。</p>
“你来了！”</p>
萧镜水见君月澄来，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步履轻快地走来。</p>
“那些人可处理好了？”萧镜水轻声问。</p>
君月澄点头：“自然。”</p>
他亲自处理的，自然是再好不过。</p>
君月澄看了一眼路家兄妹，用眼神询问萧镜水，这是什么情况？</p>
萧镜水无奈耸肩，就是你想的那样呗，寇燕珺说的应该是真的。</p>
君月澄点头表示理解。</p>
他又问：“我们可要走？”</p>
萧镜水没点头也没摇头，面露犹豫。</p>
说实话她不想跟着，这种事虽使人同情，但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她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对其心性及其亲友心性并不清楚。</p>
贸贸然插手，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修太上忘情道的人而言。</p>
君月澄见萧镜水久久不语，虽不知她为何犹豫，却也知道如今说什么合适。</p>
“花容，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莫要意气用事。”</p>
君月澄神色略有些严肃，语气不容置疑。</p>
君月澄自然不会劝萧镜水留下。</p>
如今留下日后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相反，现在离开，若是对此事依旧好奇，也可以悄悄尾随过去。</p>
萧镜水如今关于去留都不好开口，于是君月澄便开口了。</p>
萧镜水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个细小的弧度。</p>
不错嘛，君月澄还挺聪明的，能看出她此刻的处境，也能猜得对她的心思。</p>
这话由君月澄开口，就简单得多了。</p>
萧镜水神色挣扎，但是最终在君月澄肃然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略带歉意地对陈长老道：“抱歉，不能陪你们去桑城了。”</p>
陈长老对此倒也不在意，毕竟那是路家的家事，没道理麻烦人家陪自己走一遭。</p>
“这本就不是你的事，不必为此自责。”</p>
陈长老很是理解地开解面露愧色的萧镜水。</p>
“多谢陈长老体谅。”萧镜水略略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三位，万事小心。我们，后会有期。”</p>
“后会有期。”</p>
陈长老对两人拱手行礼，倒也是发自内心的。</p>
出了三人临时落脚的客栈，为了防止出现刚入城时的情况，萧镜水和君月澄皆隐匿了身形。</p>
“你是如何打算的？”君月澄问萧镜水，“是直接继续我们的计划，还是跟他们一起？”</p>
“跟着一起。”萧镜水答道。</p>
“为何？”</p>
这个答案对君月澄来说不算意外，但是他也同样好奇原因。</p>
萧镜水并不像一个多爱管闲事或多爱看热闹的人。</p>
若是路家兄妹的父母是为某种凶兽所杀，萧镜水去铲除妖兽并不令人意外。但是像这种家族内斗，怎么看都不像萧镜水乐意插手的类型。</p>
萧镜水幽幽道：“你不觉得，路家如今的情形，有些眼熟吗？”</p>
眼熟？</p>
君月澄拧眉，家族内斗……</p>
“你是说，纪家？”</p>
最近的能跟家族内斗扯上关系的，也就纪行舟绯闻缠身的事了。这个事件，倒也是纪家家族内斗的产物。</p>
大房掌权，二房不服想夺权篡位。</p>
从关键点来看的话，路家与纪家，也的确是很相似。</p>
萧镜水点头。</p>
“所以？镜水是单纯好奇，是忧心行舟，亦或者，觉得这背后有其他阴谋？”</p>
萧镜水道：“我希望是我想多了。”</p>
君月澄苦笑。</p>
答案明了了，萧镜水是怕这背后有其他阴谋。</p>
这倒也不难理解。</p>
六界之中，情报几乎被天地楼占了六成。夜渊另辟蹊径，也财大气粗，但到底底蕴差了些，也只抢了三成。</p>
剩下的一成中，拂容城又占去八分，其余两分才分给其他人喝点儿肉汤。</p>
想做大事，离不开情报。但是在情报这块肉已经瓜分干净的情况下，想要得到，就只能抢。</p>
桑城靠近拂容城，而路家又是桑城第一世家。若有人想打开拂容城的情报市场，从桑城入手，无疑是个不错且低调的切入点。</p>
而另一方面，路家的事一旦传出就会大大刺激内斗激烈的家族，纪家无疑是首当其冲的。</p>
而纪家富甲西洲，是西洲第一大家族，又与妖界联系颇多。</p>
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安插钉子，借此发展在西洲和妖界的情报事业，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p>
这个猜测，令君月澄毛骨悚然。</p>
“我也希望自己想多了。”</p>
君月澄喃喃。</p>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萧镜水看了君月澄一眼，意味深长道，“能浑水摸鱼的，可不仅仅是将水搅浑的人。没到最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都说不一定呢。”</p>
有侦察，就有反侦察嘛。</p>
“镜水说的有礼。”</p>
君月澄真心实意地夸赞：“你这若是放在凡界，应当也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国士无双’。”</p>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萧镜水并没有因为君月澄“国士无双”的夸赞而高兴多少，唇角的笑意反而淡了几分。</p>
不过时间极短，不到片刻便调整了过来。</p>
“多谢夸奖。”萧镜水微笑应下，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完美万分。</p>
君月澄心一跳。</p>
与萧镜水近距离相处的月余时间虽不能使他多么了解萧镜水的真面目，却也令他能分辨一些萧镜水的细微情绪。</p>
就比如现在，他能清晰地从萧镜水身上感到不悦的气息。</p>
她生气了，因为我夸她国士无双。</p>
君月澄不难得到这个结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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