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憨娃还没回来,刘氏心中就像悬着的一根线越绷越紧,坐立难安。
何大伯忙完跟赵掌柜告了个假,回屋里嘱咐了翠儿两句便向憨娃那屋走去正准备敲门,刘氏听到有人走来,料想是何大哥忙完了,便直接开门而出,何大伯心知刘氏思儿心切,便也没说什么其他言语,就跟刘氏讲出发吧,两人便下楼,出了铁匠铺刚好有马车经过便叫停马车,上了马车直奔外城南区呈天台而去。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呈天台,台高三尺,青石铸就的案台在东,案台后有座椅,那是主审官的位置,这里的主审官是主管南区政事的王值辖,案台下侧还有一个小一号的案台,那是文案的位置,东南北三侧,各有一个上台的阶梯。
离未时还差两刻钟,呈天台上只有平常守卫的两个兵士,周边也没什么人,两人站到台前静静等待,此刻刘氏双手紧搓、时不时转头四望,每一息都好似年许,刘氏带着匪人不是自己儿子的期许,带着不安,静静等待。
在刘氏的焦急不安中台下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距离未时不到一刻的时候,三队兵士走来,其中两队兵士从南北两个台阶走了上去,分列两排,另一队则把呈天台围住,阻止围观的人靠的太近,刘氏和何大伯被赶到了外围。
未时刚至一个身着官服的微胖中年旁边跟着李放等两三人,在兵士的护卫下靠近了呈天台,从东侧的阶梯上了呈天台,坐在了主审官的位置,他带的几人中有一人走向文案的位置坐下,李放和其他人站在他的身后两侧。几人坐稳后,主审位上的王值辖喝到
“带人犯刘奎”
一个身着遍布血迹的囚服,带着手铐脚镣,面上带疤的凶恶大汉被拖了上来。
大汉虽伤但目光凶恶,犹如困虎,还未待他人说话,大汉便喊道:“老子就是黑风寨寨主刘奎,不需你问老子也懒得回答,什么罪状老子都认,你所能罗列的估计尚不足老子所做的百分之一,你们还给老子准备好了陪葬,待老子不薄啊,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哈哈”
王值辖气的脸色发青,喝到“大胆,竟敢藐视本官,三十大棒先赐予你”
待到打完三十大棒,刘奎签字画押完毕,王值辖冷笑着对刘奎道:“你还想下辈子?本官判你给仙师抽魂点灯之用,把他拖下去好生看管”
刘奎身体一颤,魂魄点灯据传言可烧十年之久,魂魄日日嘶吼,欲死不能,原以为不过杀头,刘奎心中后悔,刚想要抬头撞地,却被兵士架起,遂口中咒骂不停,便被拖了下去。
“带人犯张潜”
刘氏心中一颤,向左侧台阶处望去,只见两个兵士跟着一个少年身着较为整洁的囚服正在上台阶,那少年的模样不是自己得憨娃又是谁。
刘氏脸庞泪水涌现便准备奔上前去却被何大伯拽住,何大伯心中暗叹但口中劝说道:“张家妹子,不要心急,心急也没用,周边士卒围着呈天台你又不能靠近,再说还没审判呢,你若扰乱被抓了进去,憨娃若无罪他又要为你操劳,万一蒙受冤屈,可还指望着你伸冤呢。”
刘氏初见憨娃脑中混乱一片,听刘大伯劝说,也知道确实如此,便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静待对憨娃的审判。
待到憨娃跪在了台中,王值辖便开始询问憨娃是否是刘奎副手,是否参与刘奎所犯案件等等,憨娃面露犹豫,抬头看到了站在王值辖身后的李放,咬了咬牙便一一承认。
刘氏脸上的灰色越来越重,待到憨娃签认罪状时,刘氏悲喝一声,“憨娃,不能签啊。”
憨娃听得母亲的声音,手中准备签字的笔跌落在地,猛地转头回望看到刘氏,顿时泪流入柱,口中喊着娘,准备站起过去,刚要起身便被士卒一棍打来,打倒在地。
王值辖喝到:“大胆竟敢在此咆哮”还准备说下去,此时李放上前在王值辖耳旁私语,王值辖目中含笑看了李放一眼,口气变缓继续说道“念你关系特殊,本官理解,但可一不可在,莫要放肆”
何大伯口中称谢,便按捺住刘氏,不断分析利弊,让刘氏安静下来。
李放在王值辖耳边私语完,便走向憨娃,捡起笔地给憨娃,狠狠看了憨娃一眼,憨娃接过笔,悲呛的目光对上了李放,苍然的苦笑一声,便签字认罪。
王值辖说道:“你既已认罪,那便判你死刑,关入死监,十日后问斩。”语闭,兵士便要散去。
刘氏听得宣判心中的那根紧绷的线好似绷断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被何大伯扶住。
宣判完毕便有士卒押着憨娃准备下台,憨娃回望母亲,见母亲不知人事,挣扎着想要过去,又挨一棍,便被拖走,憨娃仍扭头看着母亲,何大伯见憨娃举动,便摆手喊了声“没事,有我照料,不用担心。”
何大伯架着昏过去的刘氏,寻了辆马车便往回赶去,途中刘氏醒了过来,思及儿子被判死刑,泪如泉涌,何大伯继续好言相劝,何大伯说道:“咱们赵掌柜的儿子交友广泛,在中城据说识的不少大人物,等回去看看能不能求他帮忙”刘氏听到此言,察觉到一线生机。何大伯看刘氏神色,知道刘氏心中稍安,便叹了口气,在铁匠铺半年,那个赵公子除了指使干活,基本没跟几人对过话,求他帮忙几率不大,但也别无他法了。
回到了铁匠铺遇到赵老板,刘氏便向赵老板说出憨娃遭遇,请求赵老板让他的儿子帮忙,赵老板闻言面露难色,只道等他儿子回来,他会跟儿子说的。说完便让二人回去,途中欲言又止,刘氏心不在焉,没有发现,何大伯发现了,也没问先把刘氏送回屋子,安慰几句,便下楼。
何大伯下楼问赵老板刚才想说什么,赵老板面有愧色的说道:“毕竟相处几月,憨娃出事我也心急,但我那一车铁器的钱还有租用的马车的钱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出了吧,我自己负担一半,剩下的一半得憨娃母子负担,我已经是仁至义尽”
何大伯闻言表示理解,便询问多少钱,欲自己承担。
这时刘氏走下楼来,原来何大伯走后刘氏坐立不安,欲下楼等待赵公子归来,听到了两人交谈,何大伯准备替她母子承担,她便走下楼,谢过何大伯好意说自己承担,赵掌柜便算起账来,算到最后刘氏的存的钱不够支付,还差一点,就跟何大伯借了一点支付完毕。赵掌柜收到钱说还有事要处理就走了。
待到天黑,赵公子归来,刘氏把憨娃的事跟赵公子说完,求赵公子帮忙,赵公子说无能为力,刘氏哭着跪了下来,不住地祈求,赵公子面露不耐,便答应了下来,心中并没有打算跟别人提及此事,刘氏自然是不知到赵公子心中所想,还在千恩万谢。何大伯却看了出来,但也没说,把刘氏拉了起来。
第二日晚刘氏在门口守着见赵公子归来赶忙上前询问,赵公子说他询问友人,友人说没有办法帮忙,刘氏身形一个踉跄,面色瞬息苍白,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让何大伯搀扶跟随,独自回屋去了,她一个妇人,又在陌生的地方,身份低微又身无分文,如何能救得儿子,刘氏心中已生死气。刘氏回到屋子心中没有了期望反而平静了下来,刘氏只想等儿子处刑,给儿子收了尸身,然后自绝。
此刻刘氏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但是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任何遭遇而停顿,日子仍在继续。</p>【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