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有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我希望诸位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关羽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区别，但是他的语气却无比沉重，这令众人心中也是压力倍增。
“天子…可能已经不在了…”
“许都宫中的天子，乃是曹操所推出的一介傀儡…只是与天子有着相似的形象，有朝中官员通过我的眼线，告知了我一个事实…距离天子上次上朝，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年…诸位应当晓得，当年赤壁之后，襄阳一战发生的同时，曹操后方也出现了危机。”
“韩遂…张鲁…”
诸葛亮皱着眉头说道…他已经知道关羽所说的时间了。
“是的…韩遂与张鲁联合，进攻长安，想要趁着曹操式微，坐收渔利，只不过在钟繇以及马超马腾等人的抵抗之下，长安之围很快就被解除了，韩遂被捕，张鲁更是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只是…你们可知为何分明跟马腾情同手足，韩遂却要不顾马腾仍在天子之侧的处境，携西凉铁骑举众反叛吗？你们难道不疑惑此事吗？”
关羽提问，不少人都面面相觑，实际上，在场之人，大多数都是当年襄阳一战之后，刘备才从荆南收服的部从，他们当年属于是战场之外的一伙人，而且情报闭塞，不知道这些情况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作为刘备智囊团中核心人员的几位，诸葛亮、法正、孟达还有简雍、麋竺、孙乾等人看他们的表情都是心知肚明的样子。
“以当时张鲁与韩遂各自的处境来看，他们各自都绝非会是主动出击长安的人，尤其是跟刘璋交恶的张鲁，比起进攻长安，他应该与长安关系更好才是…云长，你是说这后面有人指使不成？”
诸葛亮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当时张鲁和韩遂的处境，基本得出了这两人的反叛乃是反常之事的结论，也很快推出了关羽接下来暗示的意思。
“是的…消息…出自…杨太尉。”
“杨太尉？你说的是那位…”
“唔…竟然是杨太尉透露出来的消息吗？听闻当年太尉锒铛入狱，若非是有贵人相助，恐怕都无法活着走出狱中——如今太尉还硬朗吗？”
法正微微张嘴，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并且表示了自己的震惊。
是的，杨彪在不少心向汉室的人眼中，那是相当有有分量的人，甚至说，如今天下之所以还有人愿意为刘协拼命，多半就是因为还有着杨彪这个旗帜存在。
当年他被关入狱中，不少人都为此捏了一把汗，多少人对曹操破口大骂，说他图谋杀害国士，罪不容诛，乃是汉室最大的奸贼。
所以当杨彪最终出狱，这样的结果也是令得天下心向汉室之人无比振奋，他们觉得是因为他们团结起来的力量给了曹操压力，才迫使他放出了杨彪。
而杨彪没死，汉室就还有希望。
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清楚，杨彪在那之后，其实已经…
“嗯…太尉自然硬朗的很，而且他的儿子杨修，似乎有着继承其父衣钵的打算…此事便是太尉托杨修之口，捎给了我那位在许都的眼线…”
“当然…他也只来得及传回这一条消息…”
说到沉重的话题，大家都纷纷自觉地为这种能够献身大义的勇士默哀。
“当年…那场长安之乱，背后的主使者…”
“乃是…”
关羽的话越说越慢，大家不少人还沉浸在杨彪杨修这对父子所谓的好消息之中，可诸葛亮已经注意到关羽表情中的那种愤怒了…
“不…且慢…”
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可能诸葛亮也是犹豫了吧，他犹豫万一关羽说出的消息是一些还值得商榷的有用的消息呢？
但事实摆在眼前之后，连诸葛亮都哑然沉默了。
“乃是天子自己。”
“什…”
“天子自导自演了那场长安之围，他允诺张鲁韩遂拿下长安之后，今后封其作为长安之主，与此同时，也设计让韩遂策反当时镇守长安的马超兄弟几人，为的则是将马腾引动，好在半路设伏，将马腾格杀。”
“当然，此计最终被人化解…那人…军师…你应该能想到了。”
诸葛亮已经说不出话了，嘴巴张着，却只能发出喉咙里干燥的呼吸声。
易小天…
“怨不得…怨不得当时…当时那易小天直到我们襄阳大败而归，都未曾露面…原来他竟然在那种危机的时刻，还抽身去了长安是吗？”
诸葛亮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法正庞统等人都在一旁关心的看着他。
但…没有人能够帮助他。
因为大家都从诸葛亮的口中听出了那种绝望。
为什么绝望？
自以为在与易小天的正面对抗之中被完全击溃，这…是他和周瑜的技不如人，他们已经承认自己略逊于易小天了，正面败了…那就是败了，今后还有机会，不是吗？
但是…现在这个事实，诸葛亮关注的，不是刘协竟然策动了这样一场危险到几乎可能会重蹈当年董卓之乱覆辙的毒计，而是发现…自己当年以为的那个正面击溃了自己的敌人…竟然在当时分着心关照长安的情况下，还把他们打的那么惨。
言外之意，那就是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诸葛亮快疯了…
当然，这些都些都是诸葛亮自己的脑补。
如果真的有机会让易小天与诸葛亮当面解释一番，他肯定会告诉诸葛亮，当时他也是两边顾不及，最终解除了危机，只能说是运气比较好…绝对没有看不起诸葛亮的意思——但很显然，他们谁都没有这个机会啊。
这个时候，还是庞统明白该怎么做。
他缓缓走到抱着头即将崩溃的诸葛亮身边，两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盯着诸葛亮那涣散的瞳孔：
“孔明…冷静一点，这世上没有什么打不败的敌人，你只是意识到了你们之间的差距…而我，也正是为了这个才来的，答应我…在这个人面前，放下你那所谓的骄傲，可以吗？你…你我，我们在他面前，都是初生的孩童，哪怕被他忽视，也不该是我们现在绝望的理由。”
庞统接二连三的话语，似乎是打通了此刻诸葛亮心周的障壁，在所有人都有些慌张的情况下，诸葛亮竟然真的慢慢冷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而法正等人，则是为这一幕而感到了兴奋。
这…就是凤雏的意义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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