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有敌意陈掌柜…我这个人向来公正，行阳谋不仰诡计，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
“你在说什么！败了…我就是败了！你早就想着要把我拉下马对吧？说…张氏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番联合顾公子，想必也是策划了许久的事情吧？”
“呵呵…能让你们这些大人物费心费力，我倒也不吃亏。”
怎么说呢…
到这个时候，陈福安还在自说自话着一些他脑中想象的画面，他把自己想的悲壮无比，把自己当做一个反对强权贵族，不甘受压迫的底层人物，甚至把自己当成了这故事的主角，这样的心态让人敬佩，这样的不自知，也让人唏嘘。
易小天都无奈的笑了。
他身后的顾邵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理解这个曾经多次靠着手段要与自己进行强买强卖合作的阴险商人，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还会说出这般令人羞臊的话语。
“陈福安，狂妄自大只会招致灾祸…若是你稍稍懂些脑子，也不会说出我们是在联合着张氏打压你的话——像恩公这般人物，解决你哪还需要…”
“不用解释给他听了，顾公子，还是我来吧。”
看着顾邵隐约有着发怒的前兆，为了避免发生流血的事件——易小天知道像是顾邵这样世家大族的人，其实对于杀人这种事情并不会太陌生，但总归，这样的影响是不太好的——他赶忙打断了顾邵。
被人戳中了痛点的陈福安面容扭曲，但…此刻的他却一句话都说不过来。
看见面前的易小天缓缓蹲下，陈福安愤怨的眼神直直向易小天投来。
“陈掌柜，你可发现了一件事情？”
易小天也不着急，就这么缓缓说道：
“在场分得砚石之人，大都得到了与自己所拍下字帖价值相仿的宝物？”
这么一说…陈福安突然愣住了。
即便装的再怎么凶神恶煞，他的内心其实都是慌张害怕的。
易小天抛来的话题，陈福安便紧紧抓住，不过…他抓住之后，只是稍加思考，便发现了同样的情况。
看陈福安愣住的表情，易小天知道对方已经理解了前提。
接下来…
笑意浮现的易小天哪有什么坏心思？他只不过想要杀人诛心，确定能够毁掉陈福安这个毒瘤罢了。
“看来陈掌柜你已经理解了。”
“所以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易小天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此刻顾邵的位置。
顾邵心领神会，从一旁仆人手中接过了一个精致的木匣——金丝纹缕的檀木匣盒，雕纹挂凤，仅凭这木匣的造型，就能够看出这匣中之物绝对价值非凡。
事实也是如此。
当顾邵轻轻打开木匣，露出其中一块造型无比别致，一眼望去，即便是不懂行之人，也只会为其精致所打动的圆润砚石。
这…是易小天此次带来会稽最珍贵的一块砚石。
易小天对徽墨歙砚素有研究。
也粗略知晓后世将歙砚大体分为五类二十五种。
唐宋以后，歙砚龙尾砚石的宝贵自不用多提——其中历来都被推为上品的是名为金星石的一种。
歙砚金纹无论造型如何，总会给人们一种来自星空的幻想，金星石大都泛青，更给人一种碧空晴夜，满天星斗的烂漫之感。
易小天手中的这块便是满布金星的那种，是为歙砚中顶级之中也可称为绝品的那一批。
“这砚石…”
即便是陈福安，他也看得出，眼前这块砚石的珍贵程度绝对比起场间那些傻乐着的文人们手中所拿的那些更为珍贵。
金色为尊，一眼望去，便是满天星斗之景，这…
“所以…所以那又怎样！”
陈福安的大脑在这个时刻，似乎非常智能的在帮他回避正确的答案了。
因为如果那个正确答案出现在陈福安的脑海里，他之前妄想着的一切——他那假设的盔甲，就会被轻松攻破。
若是留下了遍体鳞伤的他，谁知道陈福安会不会就此萎靡不振，彻底消沉下去呢？
所以说，陈福安的脑子很聪明，这不是假话。
但说白了，这不过是陈福安的苟延残喘罢了。
易小天可没有打算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说，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陈掌柜你…如此大规模的字展，你只需买下其中的一副——现在你的手上也会有一块同等的砚石。”
“我可没有让今日到场诸位吃亏的打算——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当然…照这样的规则继续，陈掌柜自然也有买下那幅价值千两的《宣示表》的能力，不过嘛…现在，那《宣示表》已经归为顾公子所有，包括…这块价值千两的砚石在内。”
说罢，易小天悠悠的起身，站到了陈福安的身边。
他将身子凑到陈福安的一侧，随后用止不住笑意的一句话，绝杀了陈福安：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当一切都被挑明了，陈福安就是意识再想要防御那致命的真相也无能为力了。
易小天杀人诛心的话语洞穿了陈福安一切的心理防线。
只一瞬，他就崩溃了。
他能不理解易小天话里的意思吗？
就假设好了，假设易小天真的是言而有信之人，陈福安本有机会买下那《宣示表》的。
买下那《宣示表》无论怎么说，这块极品的金星石都会归他所有…哪怕…哪怕顾邵是彻底站在易小天这一边的，他仍然有机会可以借此良机，与朱氏，甚至与陆氏去打好关系。
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注定要输的对局，他就是输了，其实也不会有多么大的反应。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明明可以，却没有——
这次…易小天和皇象还有顾邵是真的离去了。
他们没有回头的意思。
留在原地的陈福安不知表情如何，刚才躲得远远的皇铭这会儿又如狗爬一般凑到陈福安的身边。
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她原本以为对方是要打他们了。
看到自己的夫君安然无恙，皇铭竟然有些开心。
可是…
“夫君，夫君…我们…我们快走吧！刚才妾身从他处摸到了一把匕首，妾身这就帮你松绑…”
皇铭紧张的说道，也下意识的凑到了陈福安身前。
可下一刻，陈福安的表现，让皇铭彻底没了支撑，只能呆坐在原地，无所适从。
“嘿嘿…是…是星星，石头上有好多星星。”
陈福安淌着口水，用傻愣愣的语气笑着说道。
没什么可怀疑的，因为这下，陈福安是真的彻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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