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刘备难民营。
这里驻扎的都是刘备的部曲,可以算是刘备的基本盘,大约有万多人。刘备经常会带着关羽张飞来此慰问他的部曲。每次来的时候刘备都会随身携带一些银两,有时甚至是用车子拉一些粮食过来,见到有生活困难的部曲就会资助一些。很多人都受过刘备的恩惠,所以不断的传颂着刘备的亲民仁义的美德,现在他的仁义的名声已经传播到了南样阳,以至于一些在南阳生活不下去的人,都到新野来投奔他。而这种名声,往往在刘备驻扎过的地方,被他的部曲四处传播。所以刘备驻扎过的地方越多,他的名声也就传得越广。颠沛流离的刘备不但没有变得狼狈和颓废,反而在不断的向人们心里种植那些他如何仁义的种子。
今天在自己的难民营里又转了一圈,资助了一些人。在回来的路上,刘备的脸上隐隐现出了一丝不安,似乎少了往日那种自信的神采。
新野离荆州并不算远,四月十五荆州搞的那场盛大的擂赛开幕式。不但邀请了他作为嘉宾,而且把关羽,张飞,赵云和徐庶等都邀请过去了。毋庸置疑,那场开幕式对他和他的团队的所有的成员,冲击力是极大的,具有极强的震撼性。此前已经有一些零星的耳闻传说,荆州的一些似乎是不着边际的神奇传言。他不相信,当然更不愿意相信。但是这一次,不由得他不信。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刘表的荆州发生了如此大的,天翻地覆的变化。几十年的颠沛流离,让刘备对人性和人心的理解,比其他人更加深刻。他隐隐察觉到了不但是难民营发生了变化,甚至连赵云徐庶这些人,也开始有了一些让他不安的感觉。今天在难民营那些部曲兴奋的讨论铁龙车和那新式的犁田法时,刘备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凝聚力正在流失。他知道那场开幕式带来的冲击,他拦不住。原来的刘表在自己身后,那是一个懦弱的刘表,没有雄心壮志的刘表,并且和自己还算是亲近的刘表。现在这个刘表变了,不但强大了,异常的强大也和自己疏远了。襄阳的铁围子他是见过的,虽然是远远的见到,但依然让他觉得十分的震撼。他突然觉得,自己新野这个位置,似乎就是夹在几块生冷的大铁块中的一块碎肉。前边是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的曹操。旁边是摸不清深浅的张鲁。后边则是一个突然变异了的刘表。
“兄长,这些人好像不对劲儿啊”,说话的是张飞。刘备向来认为这些人是自己的部曲,所以刘备隔三差五就来看看,一方面随时掌握一些这些人的思想方向,令一方面也把资助的物资送过来,拉拢一下人心。可今天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说起那铁龙车的时候,炽热的眼神,让刘备看到了别的东西,张飞也看出来了。刘备似乎没听到张飞刚才的话。快到兵营门口的时候,刘备侧脸对张飞和关羽低声嘱咐了一句:“今日之事,到营中莫再提。”,张飞关羽二人默然未语。
徐庶自建安十一年投靠了刘备,他本是寒门弟子。后来因为在老家杀了人,才逃到荆州。和司马徽,诸葛亮,崔州平等人有交往,并且来往较为密切。但是跟了刘备以后,他也仅限于在行政管理方面做一些工作,而在战略方面一直无法帮刘备打开局面。这个时代寒门弟子和名门之后差异还是非常大的。名门大族的弟子,往往有着更加多的资源。比如说哪些诸侯手下有哪些将领,哪些将领有什么性格武力怎么样,谋略怎么样,等等这些信息。寒门弟子是没有办法获得的,而名门士子则拥有大量的这种资源。另外就是地图,哪个州在哪里,距离有多远?哪个郡在哪里?距离自己的位置有多远等等,这些徐庶甚至连方位都不清楚,还谈什么战略?正是因为像诸葛亮,庞统这样的人,他们有着这样的一些资源。所以他们才能做出所谓的隆中对,搞得牛逼哄哄的。有了这样的资源,徐庶也能做出来。现在连刘备自己都没这些东西,所以战略上就是一片茫然,用俗话来说就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算哪。
徐庶和诸葛亮是朋友,但是像地图这样的一些东西,包括一些军事情报,官场资讯,那都是人家诸葛亮的升官发财敲门砖,怎么可能给徐庶呢?
即便将来徐庶不得已,为了帮刘备找条活路,也帮自己找条活路,把诸葛亮或者是庞统这样的大族子弟请过来,那他也只能是屈居下位,永远打个下手,这就是这个时代寒门子弟的悲哀,和才华关系并不大。
一个月前,徐庶曾经试探过诸葛亮的意思,想探探诸葛亮是否愿意投靠刘备,诸葛亮不置可否。反而给徐庶讲了周文王拉着姜子牙走了步的典故。徐庶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回来以后自己反复琢磨才明白诸葛亮的意思,是想吊高了卖,让徐庶给他在前面做个铺垫。徐庶本是个老实人,想明白后又不放心。恰好昨天诸葛亮又约他见面。徐庶通过侧面,想在诸葛亮这里确认一下,自己是否领会对了诸葛亮的意思。哪知道诸葛亮一见他提这话头,迅速向他表明,说自己绝对不会跟着刘备干。只是想告诉他,像刘备这种人要想成大业,必须要懂得去求贤才,就要像荆州刘表那样。这下把徐庶吓了一大跳,原本以为诸葛亮想投奔刘备,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差点弄出个大乌龙来。
昨天一大早睡醒,徐庶突然觉得头脑特别清醒,灵光一闪,突然觉得诸葛亮这个人怎么滑的像个泥鳅。之前暗示自己,其实呢,是有了投靠刘备之心,否则自己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试探他。这次,因为荆州搞了一场盛大的开幕式,实力太过于强悍,现在诸葛亮好像变卦了。若是连像诸葛亮这样的人,都不愿意过来帮刘备,那恐怕刘备真的是没戏了。刘备没戏了,自己的前途自然也就完蛋了,是否要另投他主?这确实很难。第一,自己在刘备这里毫无建树,在外边自然也没什么影响。第二,刘备没死自己就另投他人,显然名声也难听,弄不好以后就毁在这名声上面了。可之前自己来投奔刘备的时候,诸葛亮还是蛮支持的。现在倒好,自己掉到了坑里边,诸葛亮却溜了,这下徐庶纠结了。
黄承彦家中。
“拜见岳父大人”黄承彦的这个女婿诸葛亮,每次来到岳父家里,都是直接到书房找他的岳父黄承彦。
黄承彦随手放下手中的荆州月报,抬头说道“贤婿免礼,我料你今日便会来此。”。“贤婿,我知你来意,你我父子二人,无需讳言,有话但讲无妨”,“岳父是知道的,小婿原准备投靠那刘备刘玄德”,“上月本已勾兑了徐庶,令其在刘玄德面前为小婿铺垫,幸而那徐庶愚钝,未敢擅决,昨日儿小婿寻了个由头与他见谈,见他尚未向刘玄德荐我,小婿便速速将那事儿推了”。黄承彦吁了口气道:“倒是你伶俐,推得快”。接着又叹了口气说道:“倒是苦了徐庶”。“只得日后寻个好事儿,荐他出去,也算是还个人情吧”。
黄承彦随手拿起手边的荆州月报说道:“光是这荆州月报的点子,便是你也谋划不出的,不知强了你多少倍!”。“往日里,你便算是汝辈中的妖孽”,“这便是妖孽中的妖孽!”。诸葛亮不禁低头一叹道:“岳父见的是”。“若非亲眼所见,小婿绝不敢信,如今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黄承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你来意,因我做了那什么总评委,便必然知得其中底细,然此次与以往大不相同,我亦知之甚少,与汝知之无异”。诸葛亮万万没有想到,作为总评委的黄承彦,居然知道的和自己一样少,也就是说那天在开幕式的时候,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什么,黄承彦也仅仅只是看到了这些,对于内幕一点都不清楚。这和以往大大不相同,不禁叹道:“此番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啊!”。黄承彦说到:“怕是,从此天下,再无对手”。黄承彦和诸葛亮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禁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绝非黄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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