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来弟摸着自己的小光头,委屈唧唧的看着姐姐们。
还是盼娣不忍心小妹妹被这样笑话,伸手推了甄珠一把:“去去,别搁这里碍事儿,回你家去!”
甄珠平常跟苗家姐妹几个闹惯了,一点儿也没在意,哈哈大笑着就跑了。结果,何小红沉着脸走出来,不满的神色溢于言表。甄珠跑得快,自是没看到这一幕,其他女孩儿倒是瞧见了,除了来弟外,毓秀她们几个都有些怕怕的,果断的绕过去,直奔灶屋找奶奶。
来弟不怕的,她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心情更凝重。
她啊,成了个小和尚哟!
待吃饭时,毓秀忍不住问了李桂芳,来弟为啥变成了一个小光头。李桂芳嫌弃的瞥了一眼来弟,吧唧着嘴说:“还不是她长了头虱?小姑娘家家的,咋那么邋遢呢?”
来弟呵呵哒。
头上长虱子能怪她吗?她手短脚也短,是能自己洗头,还是能跳河里游泳啊?怪只怪今年这天气太反常了,明明才五月里,热得就跟夏天一样的。偏今年家里太忙碌了,李桂芳没顾得上给来弟剪头发,一不留神头发长了,虱子就这样在她头上筑了窝。
可就算长了头虱也不用剃光头吧?来弟觉得有的是办法处理,也就是李桂芳了,直接来个最干脆的,分分钟让她成了个小光头。
好气啊!
我不要面子的啊!
然而,再生气也没用了,都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来弟叹着气继续扒饭吃。她只能庆幸这年头没有智能手机,哪怕县里是有照相馆的,可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带她去拍照的。这么一想,她……还是好气啊!
毓秀几个嘻嘻哈哈了一阵子,回头就互相帮忙洗了头,还找李桂芳要了篦子,仔仔细细的把头发筛了一遍,唯恐步了来弟的后尘。
哪怕五月里天黑得晚,等她们折腾完了,也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如今,苗家这边是这么安排的。毓秀和招娣盼娣睡一屋,就住在李桂芳隔壁屋里,要是冬天的话,毓秀会搬去跟李桂芳住,怕她夜里踢被子着凉。来弟自然是一直跟李桂芳住的,以前睡摇篮里,现在直接被挤到了靠墙的角落里。苗解放和何小红则负责照顾最小的宝贝儿子。
李桂芳一面招呼孩子们睡觉,一面检查了院门灶屋门,确定没啥问题后,就回了自己那屋。
结果,第二天就听说队上出了事儿。
次日是正常的工作日,大人们纷纷下地干活,学生们则去学校上课,那些没到年龄的小孩子自然是满生产队乱窜。
等毓秀她们中午回家吃饭时,就听李桂芳在那儿摇头叹气,再看来弟,则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队上老刘家的小孙子怕是要不行了。”李桂芳边说还边曲着手指头敲了敲来弟的光脑壳,“这当妈的,咋就没长脑子呢?”
“咋了咋了?”盼娣抢先问道。
“就是跟来弟一样,头发里长了虱子,听说还不少。我说长了头虱也没啥啊,剃个光瓢不就好了?刘家那媳妇就是个没长脑子的,她不是跟我在一块儿干活吗?就偷摸着拿了一些杀虫药水回家,给她儿子洗了头,还拿毛巾给裹起来,说是这样虱子就能死了。结果倒是好,虱子死没死不知道,她儿子晕了。本来是要送卫生所的,大队长一看这个不妙啊,让直接往镇医院送。”
李桂芳凶是凶,可在队上的人缘倒是不错,那刘家媳妇跟她在一块儿干活,俩人天天凑在一起,平常也没少见那小孩儿。
大概三四岁的年纪,因为老爱往外跑,皮肤黑黝黝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淘气的皮猴子。
结果昨个儿还好好的,今个儿就出事了。
“说是赶在早上给洗的头,半上午那会儿人看着就不对了。送是送去了,还不知道咋样了。”李桂芳当时还跟着过去瞅了一眼,直觉就告诉她不太好。不过这事儿也没准儿,当年她发现自家小孙女来弟大冬天的踢了被子发起了高烧时,她也觉得要不好了,要不然当初也不管不顾的跑去何家打人。结果,来弟倒是救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刘家那小子命大不大。
说着,李桂芳还瞄了一眼倚在门边抱着儿子的何小红:“我本来以后你们妈已经够蠢的了,没想到……唉!”
何小红一脸的不高兴,不过倒是没说啥,只低头继续哄儿子。
另一边,来弟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光脑壳,突然觉得,她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小光头就小光头吧,起码小命是保住了。
队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几乎家家户户都听说了。等毓秀她们吃过午饭回到了学校,就发现好多同学都在谈论这个事儿。
公社是不止一个小学,不过那也不是每个生产队都有小学的。就说她们班,基本上从第一生产队到第五生产队都有。自然,这个时候就得靠第三生产队的来给他们解惑了。
毓秀几个一到教室,就有好几个同学围了上来,不过她们都是冲着盼娣来的,纷纷争先恐后的询问最新消息。
“胖弟!你奶消息最灵通了,她跟你说没有?”甄珠仗着身强体壮,愣是挤开了一堆人,直奔盼娣,“我是到了学校才听说的,哎哟,早知道我吃完饭应该直接去你家找苗奶奶的。都怪甄丑,打她浪费了我好多时间。”
盼娣一头黑线,不过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人被送去了镇医院。
“都去医院了,应该没事吧?”毓秀坐到位置上后,边掏书本边说,“我妈当初就是送了镇医院的,在医院里住了好久好久,还动了手术,不也没事了?”
道理是有的,可甄珠却是双手捂住胖脸蛋,呐喊般的道:“可你妈妈的脚被割掉了啊!那小孩不得把头割掉啊!”
毓秀拿书本的手顿了顿,可没等她开口抗议,盼娣就已经愤怒的抬手拍甄珠的后脑勺:“说啥呢!再说我妈,我揍你啊!……不过割掉头……”
“对呀,你不觉得很吓人吗?”甄珠疯狂点头,“那不然把头皮割掉?”
托甄珠的福,全班同学都没心思上课了。在下午第一节课,班主任唐老师的语文课上,所有同学的脑海里都是无比惨烈的一幕。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大家决定先揍甄珠一顿,这货太吓人了!!
事实证明,吓人的还在后面。
等这天放学后,毓秀几个急匆匆的往家里赶,进了院子才发现这个点李桂芳还没下工呢,倒是来弟没去李家,一个人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看书。
来弟最早是经常性的被李桂芳丢回娘家去,因为何小红完全不管她的。李桂芳心还没那么大,两三岁的孩子,要是没人看着,天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可自打来弟被剃了光头以后,她说啥都不愿意出门。被自家姐姐们笑话也就算了,她才不要让外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李桂芳本来是无视她的想法,可后来瞧着,来弟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好,还会捡姐姐们的旧课本来看,甭管看不看得懂,人家起码看得很认真,半天都不挪窝的。见状,李桂芳也就由她去了。
毓秀几个跑回家没找到李桂芳,又不敢去西屋那头招惹何小红,只好拿手指去戳来弟的光脑壳,问她下午发生了啥事儿不?
来弟鼓了鼓腮帮子:“没事儿!奶中午出门比你们都早,到这会儿还没回呢,我咋知道有啥事儿呢?”
见问来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盼娣就丢下书包,跑出了门。招娣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剩下个毓秀倒是没跑,她惦记着今天的家庭作业。
于是,来弟目瞪口呆的看着毓秀拎着俩姐姐的书包搁到了堂屋饭桌上,又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课本和作业,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
来弟:……姐姐你可真秀。
小学的作业真没多少,毓秀又是那种学习特别刻苦认真的,不过半刻钟的工夫,她就写好了作业,拿起了课本认真的复习了起来。
就在这时,盼娣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跑到西屋窗户底下喊妈。
何小红推开半掩的窗户:“咋了?”
“妈,老刘家的人把外婆家给围起来了!这会儿正在跟小姨吵架呢!”盼娣用手趁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说啥要偿命,一命还一命!”
“啥玩意儿?”何小红都听懵了,忙不迭的拿了拐杖走出了西屋,“你仔细说,说清楚点儿,到底咋个回事儿?老刘家……那个用农药洗头的老刘家?那跟你外婆家有啥关系呢?又不是你外婆逼她用农药给儿子洗头的!”
确切的说,人家是用杀虫剂洗的头,不是农药。
不过到了这会儿,纠结这种细节方面的问题也没必要了。
何小红一叠声的发问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啥叫偿命啊?刘家小孙子咋了?”
盼娣大喘气几口,接着解释道:“我听他们说,人没了,死在了医院里。”
“洗个头人就没了?”何小红都懵了,不过最让她懵的还是,这他娘的跟她娘家有啥关系啊?!
在一个生产队上住得久了,各家各户其实都是认识的。当然要是像周萍那种,成天足不出户,本身又是外来户,那估摸着最多也就是混个脸熟而已。可何小红本身就是第三生产队的人,这里每个人她都认识的,老刘家跟何家没啥亲戚关系,平常来往也不算多,可也从未发生过任何冲突,就是很普通的交情。
反正何小红想破了头都没想通,刘家小孙子死了,跟她娘家能扯上啥关系。
回想起两年多前,来弟着凉发了高烧,那她婆婆也是劈头盖脸冲着她就是一通骂外加一顿打。何小红心说,刘大娘就这么废物?倒是打死自己儿媳妇呢!
盼娣也是听了一耳朵就跑过来找她妈了,压根就不知道具体情况。
何小红心里愈发着急起来,杵着拐杖就往外头走。见状,盼娣赶紧过去扶她,要知道,哪怕何小红断腿到现在已经快有一年光景了,可她还是不擅长用拐杖。盼娣不单自己去了,还招呼了毓秀一声,姐俩一边一个,搀着她往何家去。
来弟:……
不是你们就这么走了?
屋里还有个小婴儿呢!
那么不靠谱的吗?!
没奈何,来弟认命的从小板凳上起来,吭吭哧哧的往西屋去,站在床榻边上,盯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婴儿,生怕他醒来后找不到人骨碌碌的从床上滚下来。
来弟觉得,她真的是太难了。
……
何家。
因为还没到农忙时候,何家人口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下地的。在老刘家把院门堵了的时候,何小花和她嫂子都在家,还有另外两个小婶子。
可就算家里有人,冷不丁的看到这么大的架势,也能把人唬一大跳。
最初,何小花还以为是跟她谈对象的那户人家来找她麻烦了,结果一看这人,明显不对啊,她谈对象的人家跟刘家压根就没关系。
再等对方一开口……
“你们老何家一家子的缺德鬼!还说何小梅医术有多好,那为啥没把我儿子救活呢?”
“生孩子难产大出血都没死,凭啥洗个头人就死了?肯定是她没尽心尽力!就是她害死了我们家孩子!”
“缺德冒泡的!怪不得她生不出孩子来,坏事做绝了啊!自己没儿子,也不救我儿子!丧门星!黑心黑肺的王.八羔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何小花惊呆了,还是放学回家瞅着这一幕的何小军跑去地头上找了他爸妈大哥。可就算何家人很快就赶回来了,面对愤怒至极的刘家十几号人,也是束手无策。
没奈何,何家只好跟大队长求救。
等何小红拄着拐杖紧赶慢赶的过来时,大队长已经赶到了,并努力的在化解矛盾。然而,收效甚微。
“偿命!让她何小梅一命还一命!谁让她不救我儿子的!还我儿子命来!!”
何家门口,冲在最前面的且喊得最大声的自然是死去孩子的母亲,她已经差不多歇斯底里了,就跟疯了差不多,又哭又闹又叫着,反反复复的就说那些话,谁劝都没用。
大队长努力了,但真的没有任何结果。
一旁的何母也在尽力解释:“我家小梅是妇产科的,就是管生孩子的!”
人家何小梅之所以能够调职去镇医院,就是因为在遇到大出血产妇的时候,能够迅速判断出病情,并及时送往镇医院。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就顺势被调到了妇产科。
可刘家人并不听。
孩子妈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拍地嚎啕大哭:“我找她了啊!我一去镇医院就问人家何小梅在哪儿啊!我找到她了,我跟她说了,我跪下来求她了啊,让她救救我儿子。可结果呢?我儿子他死了啊!你们还说她医术多好多好,连生孩子大出血都能救!我儿子就洗了个头啊,凭啥就救不了呢?还能不是她故意的?我的儿啊,路上还好好的,送到医院就死了啊!儿啊……”
已经赶到有一会儿了,但不敢往前凑的何小红,在费了点儿脑子后,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顿时,她长出了一口气。
这种反应就很真实了,本来何小红听盼娣说,她娘家给人围了,特别紧张。结果眼下弄明白了是啥情况,她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不就是找何小梅赔命吗?找吧。
何小红又待了一会儿,见刘家媳妇一直就这么嗷嗷哭着反反复复的喊那些话,很快她就听腻了,让盼娣再把自己扶回去。
这天傍晚,李桂芳回来得特别晚,倒是苗解放到点就回家了。
他见招娣盼娣早已自动自发的去灶屋生火做饭了,就啥都没说,舀了水拿毛巾弄湿了给自己抹了把脸。这天啊,实在是太热了!
等李桂芳回来时,饭菜都已经上桌了,就只等她一人了。
喊了声开饭,李桂芳倒是不忙着吃,而是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老何家这叫啥?流年不利哟,见天的出事。以前那些个破事儿就不说了,单就今个儿这桩,可算是太倒霉了。有他们家啥事儿啊,明明就是刘家媳妇自己没长脑子。”
苗家人大致上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怕从头到尾没出过门的来弟,也从盼娣那大嗓门里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来弟的想法跟李桂芳一模一样,这有何家人啥事儿呢?她冷不丁的就想起了上辈子看过一则新闻,大概是说有人喝了沐浴露中毒,然后把厂家告上了法庭,要求赔偿全部损失。当时,来弟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心疼厂家。
再看眼下这档子事儿,人家倒是没告杀虫药水厂家,估计是知道肯定告不赢的,明显那是国有工厂生产的。也没去医院闹事,因为闹不过的。于是,他们找了医院里妇产科护士的家人……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来弟仅仅只是觉得荒谬,毓秀几个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可因为年纪小,其实不太能说得上来具体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感觉不应该找何家人麻烦。
李桂芳就不同了,她直接点破了关键:“还不是怕家里人怪她?明明是她给儿子洗头把儿子给洗死了,要不赶紧找个人背锅,她回头能被她男人她婆婆打死。现在好了,她死咬着何家不松口,刘家人肯定得帮她,咬着何家起码能咬出点儿钱来,不然把她打死了,回头还得花钱再娶一个媳妇。划不来啊!”
“我娘家不会给钱的,他们没钱。”何小红面露不悦,“谁害死的人就该去找谁啊,何小梅不是每个月都拿二十多块的工资吗?找她啊!”
这话一出,李桂芳都惊了:“你是不是傻?刘家人这是在讹钱啊,你还觉得他们做得对?”
“一人做事一人当啊!明明是她何小梅闯的祸,凭啥牵连到娘家?”
李桂芳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是个人都明白刘家这是故意搞事,咋能算是何小梅闯的祸呢?连她这个从来没去过镇医院的人都知道,治病救人的是医生,跟护士有啥关系?更别提人家何小梅还是专门管女人生孩子的护士。当妈的把儿子害死了,还赖人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护士?
“就跟你当年差点儿害死了来弟,我当时就想着,来弟要是真死了,我一定要打死你,给我孙女偿命。我还能找人家医生护士算账?”李桂芳想啊想,终于明白了,“敢情你跟刘家媳妇是一个德行啊,出了事儿不怪自己怪别人?”
何小红就是……这么想的。
可她不敢跟李桂芳对着干,索性低头扒饭吃,权当自己是个哑巴。
对于苗家来说,这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话题,哪怕意识到了何小红这人不对头,其实说过也就好了。李桂芳后来倒是多叮嘱了几句,让她好生看着儿子,至于前头四个闺女,其实也不用太操心了。
然而,这事儿对于刘家和何家来说,却是过不去的。
在大队长的调解下,刘家人勉勉强强的回家了,但还是不愿意罢休,非要何家人给个说法。何家那边,何母还是想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息事宁人的,不想闹得太过了,可何小花不干。
面对第二天再度找上门来的刘家人,何小花爆发了。
“明明就是你这个当妈的没长脑子,害死了你自己的亲儿子,倒是全赖到别人头上!你要真觉得是我二姐害死了你儿子,你就去派出所报案啊,你就去医院闹啊!说白了你就是瞧我们家好欺负,柿子挑软的捏!我告诉你,没门!”
“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你再敢来我家闹事,你不告官我去告!问问派出所,亲妈杀了亲儿子到底算不算杀人罪!”
“你个杀人凶手!就是你害死你亲儿子!你会有报应的!”
何小花说了个痛快,直接把刘家媳妇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把人给骂傻了。何母强拽着她进了屋,好话说尽才把一群人送走。待回了屋,何母还没开口就已经泪流满面:“你个作死的闺女!你以为就你懂得多?大家都不知道是吧?她就是心里害怕才来咱们家闹事的,闹个几天,没见着好处,还能接着往下闹吗?”
“她害怕?你自个儿害死了人,倒是先害怕起来了?”
“你懂个啥!本来这事儿我和你爸会出面的,要你强出头干啥?现在好了,人人都知道你就个泼辣的,你以为别人会夸你能干?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不嫁了不嫁了,反正我也嫁不出去,索性就不嫁了。回头让小军给我养老。”
“我……”
何母被小闺女气了个倒仰,却还是不得不出面想办法缓和这事儿。在她看来,自家又不可能搬家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何苦跟刘家撕破脸呢?和稀泥不好呢?反正过阵子谁还会记得这桩事儿。
不过,这事儿倒是得了个意外的好处。
在前前后后折腾了小一年都没个结果时,在这事儿发生后没几天,何小花那个对象果断的来退婚了。这种悍妇,他实在是无福消受。非但来退婚了,他还特地留下来逼逼了两句。
“小花,咱们到底是好过一场的,我也劝劝你,以后别这么嘴毒了。人家当妈的都死了儿子了,多可怜呢,你咋能这么说她呢?万一她想不开寻了死路咋办?就算没这事儿,这一个队上住着,往后咋相处?你这性子,会给你以后的婆家带来不少麻烦的。”
“要死赶紧死啊!正好黄泉路上给她儿子作伴去!一命还一命,这不是她自个儿说的吗?”
何小花边说边操起了扫院子的那种大笤帚,哗啦啦的就冲着她前对象扫去,劈头盖脸就是好几笤帚。那种大笤帚都是很硬的,几下子下去,她前对象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就全是血道子了,谁让今年天气热得特别早,衣服单薄不说,他穿的还是个无袖的短褂子。
只这般,她前对象嗷嗷叫着夺路而逃,那架势,就跟后头有鬼在追似的。
与此同时,第三生产队的村口土路尽头远远的走来一人,肩挑手提了不少东西,待人走近了,才发现那就是差不多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家的甄兴华。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浑身血刺呼啦的朝自己奔来,在快到自己身边时,又一个急拐弯跑到了另外一条岔道上,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再往前走,他就看到苗家院门的门槛上坐了一个小光头。
小光头看到他还兴奋的冲他挥了挥手:“珠珠的爸爸!”
甄兴华沉默了一下,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只能保持微笑:“是毓秀的弟弟?回头上我家找珠珠玩啊!”
来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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