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处是典雅高贵的床幔,柔软的鹅绒棉被盖在身上,肌肤所触之时,带来一阵舒适的丝滑感...
“爹...”梁霄强忍着疼痛,猛然起身:“爹,你在哪儿?”
她脑海中最后一丝记忆,就是在牢房之中,与梁富贵分别的场景...
江老爷赶忙上前,轻轻拉起梁霄的手:“爹在这儿...”
“嗯?”
梁霄皱了皱眉,又看向一旁的江夫人,内心如尖刀所刺一般镇痛着...
她抽出手,一脸警惕道:“我爹呢?他在什么地方?梁富贵在哪儿?”
江老爷叹息一声,尽量放缓语气:“霄儿,那种恶毒歹人,不值得你为他挂心...”
“我要见他。把我爹带过来...”梁霄紧紧攥着棉被,眼神坚定无比。
江夫人坐到床边,揉了揉梁霄的头:“霄儿,十九年前...”
她事无巨细地讲述了梁霄被抱走,江府上下悲恸欲绝的过往。其中把梁富贵和张桂花描述的,比杀人犯还要可恶...
梁霄听后,脑子‘嗡’地一声,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梁富贵手里会有江府的玉佩,他为何惧怕来到京城,安羽为何对她纠缠不清...
一切尘封在角落里的惊天秘密,终是重见天日、开云见月...
“霄儿,那梁富贵实乃可恨,娘绝不轻饶了他...”江夫人捏着绣帕。咬牙切齿道。
梁霄刚刚苏醒,本就身体虚弱、疲惫不堪,听完江夫人的讲述,更让她心力交瘁、脑仁生疼...
梁富贵再不济也是她的养父,在碧落村时,不管家中如何拮据,他和张桂花从未亏待过自己...
为人父母天下至善;为人子女天下大孝...
梁霄穿越到这里,本身与任何人都没有血缘联系,但梁富贵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这份恩情,至死也报答不完...
虽然他和张桂花所做之举,当真天理不容,可梁霄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保他一条性命...
“我要见梁富贵...”梁霄再次恳求道。
江夫人似有为难,便转移话题:“霄儿,你在这儿好生休养,娘会一直陪着你...”
“马上把梁富贵带来,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梁霄心浮气躁,话还没说完,就‘扑腾’一声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颊上也挂满了汗水...
“霄儿,霄儿...”江夫人急得直掉眼泪,赶忙看向一旁的小秋:“去把那个贼人给我带来...”
“是!”小秋福了福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牢房内...
梁富贵坐在竹椅上,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全身上下都挂满了鞭痕。可见他衣物破碎,皮开肉绽,甚是悚然...
他低垂着头,奄奄一息,血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远远一看,像是死了一般...
“呔,你少给我装死...”一名赤膀男子攥着匕首,走到梁富贵面前:“今天咱们换个花样,嘿嘿...”
他将一桶凉水泼在梁富贵身上,后者一个激灵,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这就对了嘛,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会不会很美妙呢...”
男子讪讪地笑着,拿起匕首在梁富贵胸前蹭了蹭:“我尽量麻利点。也好让你没有痛苦...”
“慢着...”小秋走进牢房,瞥了梁富贵一眼,脸颊上挂着一抹极深的嫌恶:“把他放下来,抬到正院去...”
男子诧异道:“为,为什么?”
“照做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小秋掏出帕子,掩住口鼻,匆匆离去。
一炷香后,梁富贵被抬出牢房,直奔正院而去...
梁霄躺在床上,眼皮像被胶水粘住一般,强烈的困乏悄然袭来,让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艰难地坐起身...
梁富贵被抬进来的时候,她呼吸一滞。泪水簌簌而落:“爹,爹...”
梁富贵失血过多、全身滚烫,缩在担架上一动不动,这般景象,更刺痛了梁霄的心扉...
她不顾一切地朝床下扑去,被江夫人拦住:“霄儿,你这是做什么?这等歹人罪该万死、贱命一条,你何苦为他落泪...”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梁霄跪在床上。悲戚道:“我梁霄生平从未求过别人,这次,求求你们饶他一条活路...”
“这...”
江夫人和江老爷对视一眼,深感无奈...
“霄儿,旁事娘都答应你,但唯独这件事,你还是别费心了...”
梁霄紧紧咬着下唇,沉吟良久,才看向江夫人,喊了一声‘娘’...
江夫人一听,心都快融化了,双眸之中也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苦尽甘来,觉得这些年的等待和思念,都是值得的...
随后。梁霄又看向江老爷,唤了声‘爹’...
“诶!”江老爷应了一声,眉宇之间也挂着一抹喜色...
“爹、娘,梁富贵虽然罪大恶极,但他好歹对我有养育之恩...”梁霄擦干脸上的泪水。继续道:“只要能留他一条性命,我已别无所求了...”
说完,她终于体力不支,瘫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江夫人恩狠狠地瞪了梁富贵一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为了稳住梁霄的情绪,她只好暂时妥协了:“好,我答应你...”
梁霄一脸满足地点点头:“快去给他请郎中,再不救治,恐怕有生命危险...”
江夫人听后,嘴角抽搐一下,这等歹毒之人,能暂且留他一命,已是最大的限度了,还想请郎中治病,实在让人火大...
江老爷心疼梁霄,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转身吩咐下人:“去请郎中...”
“是!”
给梁霄看病时,请得是宫中的傅太医,但轮到梁富贵,却找来一位灰头土脸的野郎中...
他战战兢兢地走进卧房,看着周遭的陈设以及江丞相的威严,吓得连连磕头...
“草民拜见江丞相、江夫人...”
“快去治病...”江老爷蹙紧眉头,语气也冷冽了几分。
郎中搭在梁富贵的脉搏上,诊疗片刻。哆哆嗦嗦的模样,令梁霄对他并不信服...
开了一味药方,郎中弓着腰身,递给江老爷:“江丞相,这是退烧药,服下去就好了...”
江老爷‘嗯’了一声,吩咐下人:“去抓药...”
“等一下...”梁霄叫住他,声音沙哑憔悴:“把药方拿来!”
江老爷犹豫了一下,将药方递给梁霄,她上下扫视一遍。冷哼道:“这哪里是退烧药,你既为郎中,却不通药理,咳咳...”
梁霄气得直嗑嗦,把江夫人心疼得不行,她抚了抚梁霄的胸口,吩咐小秋:“快去给小姐倒杯水来...”
梁霄舒了口气,看向郎中:“你且说说,他到底患了何病?有什么症状...”
郎中蠕动着喉结,喃喃道:“他患了风寒之症,全身滚烫,脉象紊乱,心跳衰竭...”
“好,我说你记...”
郎中闻言,赶忙抓起毛笔,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汗水也滴落在宣纸上面...
梁霄看着房梁上的椽木,缓缓说道:“茅术、陈皮、柴胡、连翘、白芷、枳实、羌活、前胡、防风、甘草...”
又把钱数、克数以及煎药事项一一说明,才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郎中写完药方,双手递给江老爷:“江丞相,吩咐下人去抓药...”
江老爷却没接,冷哼一声,走出卧房...
郎中一脸为难,又看向江夫人:“夫,夫人,这药方...”
“小秋,去抓药...”
江夫人阴沉着脸,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梁富贵,眼底闪过一抹暗光:“把他扔到柴房去...”
与此同时,罗湘园...
江婉儿将一只精致的绿釉雕花瓷瓶,狠狠摔在地上,只听‘哗啦’一声,瓷瓶应声而碎,可见满屋尽是瓷器碎片,无处落脚...
桌案上的一应杂物全都被扫落在地,茶几板凳,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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