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无封停住战马,神色凝重的的看着眼前的大地,一道道的黑烟犹如风暴中的柱子直上云霄,这里已经是非常接近荒野的范围,自从中比亚边军撤离后,明月燕州军就接管了这里,能够从帝国方面得到这样一块独立的土地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算不上什么繁华,但也是拥有五六万人口的地区,而且位于商道要冲,只要稍加经营,加上中比亚地区的战乱带来的大批流民,两年内将人口扩展到十万应该不是问题,
要知道,当初天狼军最为鼎盛时所控制的地区和人口,也就是跟目前相当,当初从帝国方面接手此地区,柏无封可是信心满满,
但是现在,一切都打破了,黑烟滚滚的残壁,被马蹄践踏的稀烂的成熟麦田里,横七竖八的中比亚人的尸体更是随处可见,原本刚刚有起色的城镇,一夜间被毁灭了一半多,沿途而来,竟然就没见过一个活人
虽然对于草原人的残暴有了一定的准备,柏无封还是感到一股杀意直冲头脑,这些草原人太混蛋了,简直就是杀光抢光,而且仗着是轻骑兵,来去如风,一下竟然已经扫荡到如此近的范围,虽然自己得到消息后立即集结部队赶来,还是晚了
“这是草原人的三抽杀一,是对于敢于抵抗者的惩罚,这些人应该也都是附近的大族子弟,作为威慑而被草原人当着所有人杀掉”相比于柏无封,一身贴身锁甲的李月华脸上却异常冷静的多,只是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柏将军现在还在犹豫吗,据说当初帝京浩劫,比这更惨烈的场面,还有被草原人裹挟北上的两个月里,二十多万中比亚女人最终只有六七万人存活,其中的惨烈,就算是我说出来,柏将军也不会想听的“
李月华声音顿了段,继续说道“我知道柏将军心中对于当初燕州军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但是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刚刚建立起来的这些地区就会遭遇最惨烈的洗劫,倒时候想要恢复元气,只怕没有五年以上的时间是不可能的,同样,据说这支草原军沿途扫荡所得也有十余万中比亚人,如果柏将军能够将其击败,不仅仅可以得到大批的物资,还可以解救这十几万的中比亚人,对方虽然是草原骑兵,但是带着十几万的人,是走不快的现在追赶还来得及”
“月华小姐不是已经不再关心中比亚了吗”
柏无封脸色诧异的转过头来,这次李月华所带来的中比亚的消息让他感到震惊,中比亚新京临杭终于在耶律家的猛攻下陷落,这座古城已惨遭屠戮犹如鬼城,帝京被破后,临杭再次破了,数以十万计的中比亚难民朝着南方逃难,还有大批的中比亚义军失去统制,以各自的方式选择着抗争
因为向南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不少城市都渐渐的开始变得人满为患,这基本就是预示着,冬季的灾荒无可避免,整个中比亚大地都在战争的阴影与天地动荡中战栗,所以柏无封才犹豫不决,
一旦燕州明月军对这支草原军展开攻击,无疑就等于暴露了燕州明月军的存在,耶律家的风头现在正是最鼎盛时期,而且因为临杭被破,中比亚皇帝逃入海上,生死不明,其他王室成员死的死,活捉的活捉,明月公主这个名号就不是一般意义的存在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中比亚皇帝真的找不到了,那么明月公主就是王室声望最高的大公主,此刻跳出来,那就真是像黑夜中的明月了,耶律家想要装看不见都不行
“不要忘了,我可是刚刚上任的帝国对中比亚事务总负责人,耶律家放任草原人肆意妄为,甚至已经到了无视当初协议的程度,对于帝国商人的利益也是有损失的,仅仅是上个月,就有超过十八家的帝国商队在耶律家境内遭到劫掠,甚至还造成了近百人的伤亡”李月华嘴角平淡的笑了笑,目光看着远处的天空,凝声说道“陛下对此很震怒,但是帝国刚刚平定荒野和山中,现在还抽不出更多精力来,帝国现在直接与耶律家撕破脸也很难,毕竟帝国还有很多在耶律家的产业需要撤离,扶持明月公主建立明月燕州军的本意也就在此,有帝国作为你们的靠山,你有什么需要害怕的耶律家的大军真要是敢来,你当帝国驻守荒野的边军都是吃素的吗”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耶律家要是重兵压境,我就躲进荒野”
柏无封脸上露出一抹恍然,有了李月华这样的承诺,内心的压力顿时少了几分,实在是局面变化的太大,明月公主的身份在这个整个中比亚都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实在是太扎眼了,刚刚踏灭了临杭新京的耶律家,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明月公主做大的,但是如果有帝国的全力支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耶律家虽然强悍,那是对中比亚而言的,在帝国面前,耶律家还是不够看
“立即派出斥候搜寻敌人的踪迹”
柏无封向身后的一名传令骑兵摆手,草原人裹挟着那么多的财物和人口,就算是想要跑得快也跑不起来,这可是明月燕州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战,柏无封内心也是有限没有底,但是随着斥候从前面返回的情况,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支劫掠过界的草原人不过千余,因为速度太慢,现在距离自己也不过三十里,对方明显没有将明月燕州军放在眼里,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明月燕州军的存在,只是千余骑兵,却驱赶着超过三万以上的中比亚人,松松垮垮的队伍竟然拖了七八里长
黑夜中,沉重的集群马蹄如山崩地裂,踏入前方蔓延的浅滩水中,卷起一阵白色的水花,但如果能够有一双眼睛从头顶苍穹往下望,一匹匹披挂重甲的燕州铁骑,犹如浪潮翻滚,朝着远处的草原军营地蜂拥而去,
浓墨一般的天空下,星光暗淡,整齐夜色寒风扑面,似乎有一股血腥味,战马在不安地踢打着地面,上面的骑士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身穿重甲的燕州铁骑后的背靠战旗,在夜风中哗哗直响
他们是燕州军,是百余年来让草原人不敢有丝毫南顾之心的中比亚屏障,想当初燕州军团是何等的辉煌,精兵悍将不计其数,任你草原人如何的惊才绝艳。如何的悍不畏死,都注定要在燕州屏障前头破血流,那些叫嚣的草原枭雄,那一刻不是坟头草老高,哪一个不是如同燕州磨盘下的黄豆一样被挤压粉碎,如果,如果不是出了那个叛徒的话,但是这又怪得了谁如果不是中比亚朝堂的勾心斗角,又如何会让燕州屏障一夜坍塌,
当借着营地的火光看见数万的中比亚人犹如牲畜一样被分别圈守在十几个巨大的木栅内,还不断有女子凄厉的哭喊声从夜空中传过来,所有燕州骑兵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不仅仅是这些燕州军,就是那些归附的天狼军士兵也是如此,从根子里来说,他们依然是中比亚人,因为一直在荒野,他们看不见草原人在中比亚大地造成的暴行,只是风闻了一些,今天可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了,
当看见那一群群,密密麻麻,无法数清的中比亚平民卷缩在木栅内,这些天狼军的士兵内心就忍不住泛起一阵震动,只有一千草原人啊,这里可是有几万的中比亚人,为什么不反抗两三个打不赢,难道十几二十个也打不赢一个草原人窝囊,真是窝囊透顶,
荒野人的血性远比内地人更凶悍,即使是天狼军这样的杂牌,其实也是刀口上讨生活的武力集团,虽然当初向帝队投降令人憋屈,但是看见帝队如何扫荡山中行省后,也都暗自庆幸投降的及时,如果再往上一点,怕是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杀,杀了这些草原人“
不知道谁低沉的怒吼了一声,正朝着营地冲去的燕州骑兵前端,突然展露的寒光如雪,那是燕州重骑缳首刀出鞘,怒睁的瞳孔同时透出了血丝
“杀进去”柏无封大声怒吼,一马当先冲进草原人的营地,在他的身后,数百名燕州铁骑层层叠加,交错,犹如切割一切阻挡的圆月,迅速在草原人营地的巨大横线上切开,如势狂飙,草原人连反应都没来及就被凶猛的马蹄踩翻,重骑兵的巨大锋头完全不是一般的草原骑兵能够阻挡的,营地外的一片混乱,也让正在营地内休息的这支草原部族的首领库迪亚吓到了,作为扫荡部队的一支,库迪亚并没有听从其他两个部族的劝阻,而是越过了危险线进入到了荒野边缘,本来是抱着扫一片就走,对方也未必就会追来的打算,
“怎么回事”库迪亚气急败坏的抓住一名奔跑的族人大声问道
“骑兵,重骑兵”那名族人也是吓慌了,说话都带打颤的,实在是燕州重骑突入的势头太快了,作为草原上的小部族,那里见过什么燕州重骑,当初对燕州军展开围杀的也是由王庭主力担当的,他们这样的小杂鱼连上去的资格都没有,这些燕州重骑兵的缳首大刀的锋耀,就像拍打在软肉上,几乎毫无阻碍的就将纷乱奔跑的草原人高高的一刀挑起来,即使是披着半身甲片的草原百夫长也是一样,
完全挡不住,普通草原人更是死伤惨重,尸体就这样被战马急躁地踢打着蹄子,狂热地在倒拖着尸体,满是鲜血的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
草原弓箭手被匆忙地拉开弓弦,但是射出去的箭簇只是铛铛铛的被弹开
特别是一马当先的柏无封的燕州重缳首大刀,更是无人可当,燕州缳首重刀作为中比亚军工锻造的巅峰,刀柄粗轧沉重,,前面的半弧刀刃锋锐足有近一米,刀背厚重,挥动顺势斩杀,且足有二三十斤的分量,加上锋锐无比的刃口,只要是往对方身上的铠甲上过,必然是鲜血崩溅只要奔跑而过,就能看见被懒腰砍断的草原人的尸体,只是侧面挥手一刀,就是豆大的人头飞起,作战悍勇的犹如杀神,一口气连斩了三名百夫长,最终引得草原人全部崩盘冒
着鲜血的头颅从半空中落下来,前面被击溃的草原人疯了一样倒卷过来,库迪亚都快要疯了,这些骑兵,到底是哪里来的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这次夜袭爆发的太突然,太迅猛,而且对方还如此无耻的投入了重骑兵,
我一个千人的小部族值得你投入一支数百人的重骑吗太欺负了,有重骑存在,就算是上万人的大营全面戒备的情况下,也会陷入苦战,更不要说现在了,库迪亚是欲哭无泪,实力悬殊太大,对方几乎就是一口气杀透了半个硬盘。最令人感到嘲讽的是,自己都不知道敌人是是谁,似乎就像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样,
库迪亚看见了满身浴血的柏无封,眼睛都直了了,身体更是如同打摆子一样,“燕州缳首重刀”普通族人认不出这大名鼎鼎的燕州缳首刀,他身为一族之长怎么会认不出来,燕州虎骑这个词就像是爆炸一样在他的脑子里炸开,我去,怎么就蹦出一只燕州军来了,而且还是燕州军里边战力最凶残的燕州虎骑,这还打个什么劲啊,自己这样的小部族,哪里禁得起燕州虎骑的踩踏,
无数族人一排排的被砍倒刺翻。污血不断喷溅。营地内的地面,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血色的泥泞,就这么一刻,库迪亚就只觉得两臂酸软,吸气时候肺叶都是火辣辣的痛,脸色除了狰狞还有惨白,连拿起武器抵抗的心思都没了,“还打什么,立即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