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珊南部,阿里斯蒂河道东岸,
马蹄声中,一面伊斯坦人的金色纹章旗裹挟着烟尘而来,数名全身银色甲铠的伊斯坦皇帝近卫军骑兵护卫着年轻的帝国王储,侧马跃上了河道前面一条地势起伏的土丘,眼前的景象一下涌入这位年轻王储的眼帘,
“渡河令已经下达了一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年轻王储脸色难看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握着马鞭的手奋力猛挥了一击,
按照他的设想,只要大军主力能够渡过这条费珊南部最大的河流,就可以停下来歇息整顿,这次一口气放弃了三分之一的精锐军队,将第三和第五军团这样的皇帝嫡系丢给费珊人,所期盼的,不就是能够争取到一些时间,
抢在费珊军全面合围之前,将大军主力从包围圈里边跳出去,为了达成此战略目的,年轻王储选择了壮士断腕将突前的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丢给了费珊,已拖延大军撤离的时间”殿下,不是我们不努力,暴雨刚刚停止,河道涨水幅度很大,为了在奔涌的河水中搭建浮桥,我们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人,现在要在短时间内将20万大军撤过河道,实在是有些困难“身边的护卫队长,索拉丁一世的近卫副官摩西脸色难看的解释説道”摩西大人,你的称呼错了,现在4,.应该称为陛下了“王储身边的一名随行军官大声纠正道,”陛下“摩西脸色错愕,看向王储,年轻王储目光闪动,没有出声,”皇帝陛下生死不知,殿下要继承帝国,也需要回到本土之后。那样才能够名正言顺“摩西犹豫了一下,作为皇帝的心腹,他鼓足勇气坚毅的回答,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説完,就被那名随行的近卫军官打断了”摩西大人,皇帝陛下已经不在了,殿下以王储身份,自动继承帝位是必然,难道摩西大人对此有异议还是摩西大人对于盘踞本土的那些叛逆有所想法“”不敢,只是“摩西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咬了咬牙,沉声説道”陛下“”恩,摩西大人,你对帝国的忠诚我是知道的,乌拉尔是心急了diǎn,不需要太过意我会回到帝国完全登基的“年轻王储意气风发的diǎn了diǎn头,对于自己父亲的这位心腹表示很满意,脸上充满了属于年轻君主的朝阳之气”还是説一説。大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完全渡过去“”恕我直言,陛下,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法布罗卡大人“摩西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干咳了一声。作为这次大军渡河的负责人,摩西表示自己已经是两天没休息了,不是他不尽力,而且原本説拥有足够建桥物资的作战部。突然告诉他,为了加快部队的速度,大部分的作战物资都丢弃了。也就是説,他必须在两天之内,从物资到搭建,从头到尾的变出数十能够让二十万大军渡河所用的浮桥,”法布罗卡现在在哪里“
听到如此情况,年轻王储的脸色犹如蒙上了一层寒霜,怒气冲冲问道,建议大军撤离的是法布罗卡,现在出了这样的状况,还是责任在法布罗卡的擅自处理,对于这位自己父亲极为看重的参谋本部长,被称为伊斯坦军大脑的帝方重臣,年轻王储的内心也涌起了一股怒气,”陛下,刚刚得到消息,法布罗卡大人因为身体不适,病了“随行的一名近卫军官xiǎo声在其耳边説道”病了“
年轻王储嘴角微咧了一下,目光扫过,大大xiǎoxiǎo的军团拥挤在这片河道上,各种军旗翻卷,人员散乱,从前面撤下来的伊斯坦帝,虽然是源源不断的从河面上的三十多条浮桥渡河,战甲在浮桥上道道寒光如鳞,还勉力能够排出作战队列渡河,但还滞留在河滩上士兵们脸上,一个个露出的彷徨的神色都在説明,虽然这条河道跳出了费珊军全力反杀的追击,但是军心士气都已经降到了最低diǎn,一些跨过浮桥的士兵就散乱的在对面河滩上,看着后面更多的人在河道,附近的军官看见了也懒得喊一声,精神状态都很差,整个伊斯坦军都是如此,为了逃命而丢弃物资,也不知道法布罗卡是怎么想的,没哟物资,后面还怎么打
年轻王储的脑海,响起了先前会议时的情况,在紧急会议上,作战部负责人法卢罗卡大声説道“费珊人不会放过这两个已经到口的肥肉,而且这两个军团要是突然回撤,费珊军必然会察觉,他们必然会全力压上,不给我们一丝喘息的机会,这会是山崩一样的灾难,根据情报,费珊军主力已经增加到了43万人,其中仅仅追击在我军身后的费珊轻骑就足有7万之多,诸位想过没有,
在七万费珊轻骑兵追击下,第三和第五军团有活着回来的可能吗反而他们的后撤,会导致敌人骑兵毫无阻碍的将来不及反应的我军彻底冲击的七零八落,那时,丢的就不是两个军团,而是足足三十万的伊斯坦军“
“放弃第五军团和第三军团,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年轻王储的声音显得没有自信,那可是两个帝团啊,十万条生命,自己一句话説放弃就放弃了”我知道要殿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很艰难,何况第三军和第五军都是陛下嫡系的帝国六大精锐之一,下令放弃对于殿下来説,内心一定很难受“法布罗卡神色凝重,语气带着一丝凄冷,目光扫过其他一脸愤然的将军们,
作为费珊人安插的最高级别间谍之一,从一开始,整个伊斯坦军的作战就是由其负责的,所以提出的説法,虽然让将军们感到愤慨,甚至不少人在内心骂他是冷血,但在此时此刻,挑不出他法布罗卡什么毛病。
“殿下可以问问在座的诸位”“法布罗卡声音顿了一顿,声调突然增加説道”如果牺牲自己,能够拯救全军的话,就算是在座的诸位,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吧””这个当然了“”身为军人,作战是天职“”为了保护殿下,为了帝国,粉身碎骨也不足惜“
将军们的脸色变了变,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难道谁敢站起来説自己不愿意为帝国而死一个个连忙表忠诚。但是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偏离法布罗卡扫视而来的视线,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一句话就像十万帝人推上了死亡线,作为帝国作战计划的制定者,要是也将自己的军团也加入到殿后军的序列里怎么办,这样的人谁敢得罪
法布罗卡向还在犹豫的年轻王储行了一个军礼,一脸正色説道“殿下看见了吧,这就是我帝人的本色,这是战争。军人的职责就是战斗,殿下身为帝国未来主人,完全可以在战后,给予这两个军团的人足够的荣耀和补偿。而现在,是他们为帝国表现忠诚的时候”我军需要时间收缩战线,需要将拳头紧紧拧在一起,才能够给费珊人一个想不到的重击。否则,不要説回国,就算是靠近海岸线都是一种奢望。费珊军的骑兵会一直在我们身后,直到我们筋疲力竭,最后被撕碎“
“看来,自能如此了”犹豫中,做出牺牲两个军团的决定,作战经验不足的年轻王储,终于落入法布罗卡的圈套,下令其他部队全力收缩,趁着费珊军围着第三和第五军团全力猛打的机会,下令部队朝着地势复杂的阿里斯蒂河道方面撤离,但是情况并不然他所设想的那样简单,
虽然是来自大本营的命令,但是突然要求大批一线作战部队撤离,在没有接到明确的解释的情况下,冒着被费珊军突袭的危险,从士兵到军官都是一片怨言,临时仓促撤离,沿途丢弃大批物资的后遗症,在阿里斯蒂德河道也显露出来,”陛下,虽然我非常信任法布罗卡大人的睿智,但是不得不説,这次放弃两个主力军团的决定有些仓促了“摩西的声音将年轻王储的思绪拉回现实,在他的对面説道”法布罗卡大人在会议上提出,过于突前的第三军和第五军本就是无法撤回的论断,完全就是想当然的结果两个帝国主力军团,足足十万人的作战部队,如果能够得到合理的安排,绝大部分是绝对能够撤下来,我们也不需要如此仓促的全力收缩,以至于现在的局面非常的被动”
年轻王储没有出声,但是脸色更加阴沉,耳边听着摩西的唠叨,手指却紧紧的握在一起,
建议是法布罗卡出的,但是做出决策的人,是自己,摩西这个家伙,明显就是指桑骂槐,其实説的还是自己缺乏经验,经验,经验,难道历史上所有的军事家都是一出生就有经验的人吗难道一个没有经验的人就不能指挥作战吗自己虽然没有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但是跟在先皇帝身边,也是经历过整个刚非之战的,自己在海岸方面的登陆作战,同样是可圈可diǎn的经典,这些家伙的脑袋,怎能就这样僵化呢
自己可是天生君王,自然有王运在身,有没有经验,又有多大的关系如果不是看在摩西劳累的份上,而且又是先皇的心腹,自己的长辈,谁会愿意在这里不敢局势确实不妙,为了能够搭建起通过如此庞大军队的多座浮桥,缺乏物资的伊斯坦军,在一边受到费珊军不断逼近的情况下,依然不得不抽调人手去三十里外的森林砍伐树木,来回运输奔波,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才总算是将这些浮桥完工,
而这两天里,前线的战况也是如风一样传来,第五军团被击溃,第三军团被围歼,伊斯坦军的后卫军,已经与费珊人的第七军团交手,
伊斯坦帝国的年轻王储此时也发觉了一些问题,放弃两个精锐军团,仅仅只是为了度过这条河道,到底值不值越过了这条河道,回国的道路依然很渺茫,数十万费珊军还是在后面全力压进,最近的一支军团,距离大军不到五十里。就算是因为这条河道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又能够怎么样看不见希望和胜利,对于未来的迷茫,才是这数量达到20万人的伊斯坦军最大的危机,而自己过于仓促的下令调动全军防线的命令,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军队,不是聚集在一起就代表战斗力强,如果这些连自己都能看出来,征战多年。经验异常丰富的帝国第一智囊法布罗卡会看不出来年轻王储的内心猛的微颤了一下,怎么看,法布罗卡从一开始,就给自己指了一条没有希望的死路啊
“陛下,你看”
突然,他身边的一名皇帝近卫手指着后方,年轻王储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的紧缩了一下,
只见一道黑红色的长线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烟尘滚滚,隐隐可以看见战甲的寒光闪烁,这些费珊骑兵的数量并不算多,大约就是五六千人的样子。但是这股猛进的势头,让河滩上还没有渡河的伊斯坦帝一下慌了,
“是费珊轻骑兵,殿后的第四军怕是完蛋了”
一名皇帝近卫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身穿着费珊红黑相间铠甲的轻骑兵速度极快,目标直指向正在渡河的伊斯坦军后备,无数整齐方向的骑枪。骑枪前端的xiǎo三角旗被风裹挟的紧贴着枪杆,就像一个巨大高速推进的钢铁箭头一样袭来
“所有的骑兵跟我来”
旁边的摩西猛的勒马转向,朝着身后的骑兵高举起手,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场宿将,摩西很清楚,如果任由这支费珊轻骑兵从背后杀入,河滩上再多的伊斯坦军也会变得混乱不堪,谁也不知道,这些费珊轻骑兵是一支前锋部队,还是后面有着更多的费珊军掩杀而来,“陛下,请立即渡河”摩西看向年轻王储,神色焦急的向年轻王储身边的禁卫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立即保护陛下过河”
晨阳浓雾,战马如雷,
这场遭遇战爆发的如此突然,连最基本的过度都没有就直接进入了,来自侧翼海岸方向杀来的费珊第七军团的六千名轻骑兵,就像一把快刀插入了伊斯坦军的后背。“杀“双方骑兵重重的撞在一起,充满杀气的呐喊声响彻大地,”杀,拦住他们“摩西一身青色重铠,一马当先冲进,身后的红色披风如战旗漫卷,战马飞扬起的马蹄狠狠踏在地面上,”杀杀杀“
被费珊军追击的一路憋屈的伊斯坦军骑兵,数量丝毫不在对方之下,马蹄声已经掩盖住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一排排冰冷刺枪刺穿铠甲,挑起如花一样的暗红,双方骑兵跃动拍击。大地在马群践踏之下颤抖。各种呐喊声,砍杀声,已经混成了仿佛海潮一般的声音,这是战士之间的较量,就像是一道道道向前不断挤压的铡刀,一队冲入,第二队压入,第三队,直到双方的战马近的都撞在了一起,啪啪“盾牌,铠甲,武器,身体,因为距离实在过于接近,一切能够撞击的东西,都成了攻击对方的强力武器
锋锐的骑兵武器相互猛力撞击,上面的骑兵就像被重锤击中一样翻滚下来,一排排的骑兵在轰隆隆的席卷,战马都放下了遮面甲,骑兵长枪仓促的放平。整排的长枪锋芒几乎连最基本的冲击队列都没有列出来,前队就已经疯了一样冲入了对方的阵列中,“冲,踏碎”前方传来一阵碎裂的声音,后方骑兵们的肾上激素顿时激昂,洪水泄流一样的骑兵冲阵。在任何朝代,在任何时候,都足以激发起血液中的兽性,双方就像两道高速撞击的钢铁长墙般撞在一起,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奋力挥舞着武器,将前面任何阻挡的物体击碎,”大人,在阿里斯蒂河道东岸,第七军轻骑捕捉到了伊斯坦人主力“
一名传令骑兵飞驰而来,在一名身体壮实的中年费珊将军战马前停下,这名费珊将军身高体壮,一身重甲骑在战马上,犹如一头山熊,眼角有一道弯曲如蛇的疤痕,更显狰狞,
在他的身后,费珊军队的红黑相间的铠甲,正如潮水一样漫过大地,上万的骑兵分成数个队列在侧翼徐徐而进,
在黑压压的骑兵后面,是费珊轻装圆盾步兵的队列,排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方阵,紧密而严整有序的前进,
成千上万的皮靴整齐的压过大地,将地面踩得平实无比,数万人的大军,除了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无数的费珊军旗在风中发出咧咧咋响,”第七军的速度好快啊阿里斯蒂德河道,伊斯坦军到那里去干什么“这名费珊将军停住战马,有些困惑的嘴角咧了一下,不管了,先按照命令靠拢第七军再説,
抬起手,他大声喊道“全军加速转向阿里斯蒂德河道我们去活捉那位伊斯坦人的王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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