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揉了揉脚踝,在女孩鄙视的眼神中走到床前,对韩苏彬彬有礼地说道,;韩姑娘身体可还有大碍?要不要再唤郎中来看看?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原来他就是刚刚在外间说自己是被抱起来的人,韩苏打量了一眼,眉清目秀,健气十足的少年郎,看起来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说那番话应该也是无意之举。
虽然并没有在和裴将军说话,但是韩苏脸上的红晕犹在,并未消退。她羞得想立刻钻进被子里,省得被人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但是从小养成的礼节还是战胜了浓浓的羞耻心。她低着头,轻声说,;这几天在府上多有叨扰,韩苏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还是尽早搬出去为好。
话里没有明说是对着谁,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在问裴铣的意思。还没等裴铣表态,李彦就先猴急地开口,;韩姑娘,你才刚醒,多休养几天再走也不迟啊,这边房间管够,你别怕。
裴铣重重地;咳了一声,李彦现在都把他这个主人当空气了,直接问都不问就代他做决定了,简直是无法无天。心情紧张的韩苏低着头,错过了两人之间眼神的;厮杀,以为这声;咳是在提醒自己,顿时感觉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脸色变得煞白,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女孩和李彦一左一右,拦住她的去路,;韩姑娘,你身体还没好,不能擅自走动。;姑娘别急,多待几天再走也不迟啊。
韩苏不说话,李彦和女孩焦急地向裴铣使眼色,要他说两句,裴铣只觉得女人真是麻烦,脾气一会一个样,太难摸清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女人打交道。想了会,说道,;韩姑娘,你先留下来住几天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
李彦扶额,留人就留人,非要说这么硬邦邦的理由,哪个女人会喜欢,他不屑地想,扭头时却看到韩苏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真是两个怪人。
五天后
;韩姑娘,你恢复得真快,这么几天伤口就都长好了。女孩像只小麻雀,在她周围开心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是啊,功劳主要在你啊铃兰,要不是你把我养得白白胖胖,我也好不了这么快。韩苏一边把刚收回来的衣服叠展,一边和铃兰聊天。
;还是韩姑娘你识货,他们一群臭男人就知道在外头喝酒,殊不知姑奶奶我做菜的手艺可是一绝。
;呦,是哪个姑奶奶呀?人未到,话已至,一听就是讨人厌的李彦无疑。
;当然是本姑,姑,姑娘,裴将,你来了。铃兰没想到进来的人除了李彦,还有裴将和另一个陌生人,这下丢人了。她打完招呼后马上躲到了韩苏旁边,装作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裴铣自然也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他上前一步,让开身子,露出不小心被挡住的人说,;韩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白修仲白兄,我们找到你的那天正是他把你身上的黑烟驱散的。
韩苏赶忙放下叠到一半的衣服,起身作揖,;多谢白公子慷慨相救,韩苏感激不尽。
白修仲抱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和上次听到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裴铣想,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木讷又不善言辞。
李彦看到三个人和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不禁在心底哀叹了一声命苦,又得出马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吧。他热情地像是屋主一样,招呼众人就座。等韩苏坐定以后,率先询问道,;韩姑娘,你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吗?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或者为什么你会一大清早出现在自家院里,还是那样的装扮?
李彦的话说到一半,韩苏就垂下了头,手指下意识地攥住了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很快,平整的衣服就成了一团乱麻,一如她的心,五味翻涌。她的脸上闪过忧愁、悲伤、挣扎和绝望,痛苦的记忆扑面而来,眼里亮晶晶的泪花不停闪烁。看着好不容易才笑出来的韩苏又变成了刚醒来的样子,铃兰一阵心疼,安慰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一阵暖意缓缓流过韩苏的心头,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她熟悉了铃兰的靠近,一闻到铃兰身上的香气就感觉心安,她把手覆在铃兰的手上,示意她自己没事,然后开口说道,;我都记得。前一天我本来是要和师傅一起启程去开封的,他临时有事,就让我先在家等着,就是这时候,我被人打晕绑起来了,醒来后就看到了一伙人,还有我爹也在。
裴铣问,;那你记得他们都长什么样子吗?
这几个人,她恨之入骨,怎么能不记得他们的模样。韩苏不假思索地说,;他们一共四个人,其中三个人都称呼另一个为;主上,一个走路姿势僵硬的大块头,一个美艳的女子,一个清秀的男人,被叫;主上的人刚开始戴着面具,后来就摘了,我看到他脸上有一道常常的疤。
;那你爹呢,和他们认识吗,是一伙还是仇家?李彦接着问道。
;我爹和他们认识,从辈分上看,他还称呼那个;主上师兄,但,他们不是一伙的,我爹,最后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最后的几个字,韩苏强忍泪意才说出来的,一想到爹最后死去的一幕,她就心疼得厉害。
;你爹已经死了?李彦瞪大了眼睛。药王就这么没了?悄无声息地,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就没了?
韩苏没说话,眼里的泪意已经告诉了李彦答案,但他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裴铣的重点却是在;救我而死上,既然对方会拿韩苏要挟韩非,说明两人之间是敌对关系。;看来对方是仇家的关系更大。他得出结论。
李彦想都没想,接住话茬,;韩非做了那么多坏事,仇家找上门来也不足为奇。
没有人再说话,看到韩苏泫然欲泣的脸庞李彦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合时宜,当着女儿的面说爹的坏话,虽然都是事实,却也不太好。他求助似的推了两下裴铣,想让他赶紧说句话,止住韩苏的眼泪。
裴铣甩开李彦的手,接着之前的思路问,;那你可听到他们说起过去的恩怨纠葛?
韩苏的眸子暗了下来,语气虚弱,显然是底气不足,;那个;主上说我爹背叛了蛊族,让蛊族白白死了几千条人命,我爹他,也承认了。
;蛊族?
裴铣陷入了迷惑之中,韩非竟然和蛊族之间还有牵扯,一个在中原长安,一个在西南的深山莽林,相隔甚远,看来两者之间的渊源应该要追溯到他来长安之前了。对于蛊族,他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依稀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就是一个身着蛊族服饰的男子从天而降,把他从刀下救出来的,那个人,会不会这件事有关系呢?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韩姑娘,别着急,慢慢想。裴铣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再问点什么,就让韩苏自己想还有些什么事情被遗漏了。
一直像是处在状况之外的白修仲突然问道,;韩姑娘,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吗?
裴铣和李彦对视一眼,恍然大悟,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打在韩苏身上。
韩苏咬唇,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当天的画面,好像是听到过有人说自己的名字,但记不大清了。她为难地说,;我不确定自己听得对不对。
白修仲语气温和,循循善诱,;没事,你说吧。
;那个清秀的男人,好像叫飞萤,那个戴面具的,自称幽冥蛊王。【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