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一篇文字能不能留到后世。
仰望着星空, 小小孩童的眼中似也落了星子一样,那繁星璀璨在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华, 夜风有些凉, 他缩了缩脖子,毛绒绒的衣领用的是白兔毛,很好看, 更显得孩童模样可爱。
墨色的斗篷加身, 拖行地面, 内里更是华服深沉,显示了尊贵身份。
高台上很冷,这样的高度, 又是夜晚, 那股子寒凉之气从脚底板往上蔓延,鞋底好像不存在一样, 实在是太冷了。
应该给这上面加一条毛毯。
这样想着的孩童似能听到身后不远处那窸窣的碎响,是随着他的下人在台阶处小小地跺脚驱寒, 比起穿着还算暖和的孩童, 他们这些下人的衣服就更显单薄了,好在,通往高台的这段楼梯是有着墙壁和屋顶的,他们站在台阶处, 总还算是不用直面外界那来自四面八方的风。
这可真是糟糕的环境, 然而站在这里可不是闲着看风景的。
孩童仰头又看了看天上的星宿,不得不感慨,古代的环境是真的好啊,这种仰头可见星辰的情形, 在现代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了,以至于他对星宿的基本认知,还是现代自然课本上涉及到的那几个完全不似动物的星座了。
话说,能够把那样的几颗星星连成线,幻想它们是什么大熊小熊之类的模样,这种想象力也是蛮厉害的。
还记得当初学的时候那种困惑,就好像是非要把方形叫做圆形一样,怎么能、怎么是呢?
那种荒谬感,到现在似乎还残存着,总觉得这玩意儿好似有些来路不正。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样的因果“报复”,他现在就要开始学习这种本心里就觉得“不正”的知识了。
“那个,是不是北斗七星?”
多年的幼时知识几乎都要还给了课本,现在看着天空,勺子形状啊,让我看看,是这个吗?
不过,也可能不是,谁又能说这个世界还会有同样的星星呢?
心中一动,某种想法在脑中盘旋,之前许多个世界,因为文字、历史、动植物方面的差别,他都觉得并不是同一个世界,而上一个世界的考试时间,那个完全不同于他认知的现代,也证明了他所经历过的古代都是不同的异世界。
但,若是异世界还有同样的星星,或者相似的星宿,意味着什么呢?
同一个维度吗?
还是同一个经纬位置上?
又或者,平行世界?
概念化的东西被触及,想法不觉便多了起来,看着星空一时有些痴了一样。
“少爷,晚了,可要休息?”
身后下人壮着胆子轻声询问了一句,声音都带着颤抖,那是冻得,嘴唇都青白了。
“… …好,回去。”
孩童应了一声,只觉得脖子回归正位的时候都有咔咔声,总这么仰头的话,会不会以后长不高呢,压迫脊椎太甚啊!
想到小个子的父亲纪长纬,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不,不行,我以后一定要长高点儿。
身高高一点儿,同样的高台,说不得都要比别人看得清楚一点儿——这玩笑一样的想法让纪墨唇边有了笑意,扭头看到那几个似控制不住自身颤抖的下人,温言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几个下人不敢应承,明明一个个都比纪墨这个孩童人高马大,却各自低眉顺眼,宛若小媳妇一样,非要做出一个卑下的样子来,若是可以,恐怕他们恨不得仰望纪墨。
以前也曾有过下人,但这一次的待遇似乎… …从旁人的态度上,就很能感觉到地位的高低与否了。
高台下方是巨石,上方才是木质结构,最上面又以青砖铺地,缔造出一个观景平台来,除了楼梯所在还有个屋顶,其他地方,无遮无挡,方便开阔视野,得以观测天星全貌。
绕着圈儿的楼梯若盘绕在巨木之上的藤蔓,四处还开着窗口,方便看到下方的情况,也能从这里的不同视角观星,但每下一层,高度的下降,都好像是离星空更远,实在不是什么绝佳的观测地点,只能说聊有胜于无,也许这些窗口是为了透气而存在的?
纪墨并没有自己走下楼梯,他坐在一个垫着软垫的椅子上,被下人抬着走,这种方式,上楼的时候还罢了,下楼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吓人,前倾的感觉似乎要让他也向前扑倒一样。
第一次体验这肩舆的时候还有很多不适感,后来,只能说习惯就好。
纪墨神色不变,随着那微微的晃悠,离开了这处观星台,观星台周围都是一片空旷,并不允许有比观星台更高的建筑存在。
事实上,以古代这个时候的建筑水平,更高的建筑也不是那么好弄的,若说的话,也就唯有高塔了,一层比一层小,最顶层削尖了一样的尖顶,站不得人,也不好观星。
便是有人能够站牢,可那九层高塔,恐怕也会让人恐高。
恐高的人站在高处,便总觉得有一种力量在下方牵引,让人想要从高处一跃而下,不仅是腿软,更是胆颤,胆子再小一点儿,直接吓晕都是有可能的。
作为其中的代表人物,纪长纬真的是让人印象深刻。
星象师家族出身,却不能观星,每每走上观星台都肝胆俱裂,哭天抹泪,趴在地上不敢往四处看,那种状态,纪墨不曾亲见,却也从爷爷的口中知道这是如何的儿子不肖。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幸好爷爷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实,开始着力培养下一代,纪墨便是这样得以有机会拜师的。
【主线任务:星象师。】
【当前进度:纪寰(师父)——未完成。】
明日,就要正式拜师了。
纪氏一族,从古至今,都是星象师,这个职业不仅是官职,也不仅仅是技能,更是融入纪氏骨血之中的毕生之念。
一颗星星,多久会有变化,多长时间会出现在世人的眼前,在它不在的时候又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当它出现之后又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这个季节它在,下个季节它不在,与它有着类似周期规律的星星是它的同伴,还是它们本就是一体的?
天地感应。
人间多少事,天上星已示。
通过观星来明确周期规律,区域方位,把每一颗星星的活动范围圈定,明确其职责所属,以它们的变化来预测地面上会发生的各种事物。星象师认为,人间万物的各种变化,都早在天上有了明示,那些星星的运动轨迹,它们的聚合离变,都有着某种因果性,即,所有变化,绝非偶然。
“所有变化,绝非偶然啊!”
想到这里,纪墨又是一叹,他觉得这个星象师跟巫祝似乎也有那么点儿玄之又玄的关系,不然怎么解释在自己出生的时候,爷爷就守在外面,对父亲表示,这就是我的继任之人?
哪怕眼睛还没睁开,不能看到那两人的样子,也不太能够判断这陌生的语言是在说怎样的意思,可纪墨记下了这句话,然后在牙牙学语之后明白了其中含义。
这是单纯对孙子的期望吗?
若不想让自己更纠结,似乎只有如此解释了。
可,又该怎么解释爷爷能够做到的事情呢?
今有失物,观星以测,果见于此。
不久前,皇帝遗失了一物,让纪寰寻之,不知何处遗失,却要寻遗失之处,在纪墨看来,这就像是在为难人,结果,竟然真的找到了。
其中神妙,何解?
就说说看,到底哪颗星星告诉你。
这其中的奥妙原理,在不知道的人看来,简直神秘非常,纪墨却是满脑子的混沌,这,这让人怎么理解啊?
若是自己,恐怕只有等着被问罪了。
话说,就是巫祝,也不能这样。
一时间,纪墨对星象师这个职业简直是高山仰止,这是我能学得会的吗?技术含量,简直是让小学生做微积分,不讲道理啊!
关键,这题目恐怕比微积分难多了。
若是直接上升到仙侠,来个寻物法术什么的,他都能理解,这样的、这样的、真是让人无从下手啊!
幸好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偶尔有,并不多,大部分时候,星象师需要负责的就是观测,推算,解释,预测… …此外,还有天时历法上面的一些问题,不过朝廷发展到现在,有关的天时历法的部分已经完成,后续只要维持即可,每日观测,确定节气历法不会发生大的变化和误差,误了天时地利。
古代虽有日冕刻漏等计时工具,但这些工具所记录的时间,只是一个小的时间,比如说每日之中分为多少时辰。像是一个季节多少天,这个节气为什么是今天而不是明天之类的,则是由星象师做出观测之后推算决定的。
这方面,朝廷之中一直有专人负责,便好似晚间那打更的更夫报时一样,他们所报的时间,便是根据朝廷这边儿的官方时间走的。
夏令时冬令时之类的,也是由星象师通报朝廷决定的,这方面已经很成熟了,日常观测即可,真正的重点难点,便在变化上,那些还未曾被总结出规律的星星,才是星象师的心头好,什么六十年一遇的星星,那简直是奇珍,看见了便是此生有幸系列。【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