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梓怎么也没想到，余柠溪所谓的万全的方法，会是装神弄鬼。雪儿很是不能适应脸上的香料味，连打了好几声喷嚏。
几个人趴在不远处的树林坡里，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篝火旁的一举一动。雪儿在后边唧唧喳喳的时候，两个壮丁压着一个少女走进了视野。
余柠溪转头看着符生，他眼里是满满的反抗。很多时候，人的眼里都藏不住本身心里所想。骨子里的冲动逼迫他想要去拦住两个壮汉的推搡。
等到要点起火的时候，余柠溪示意雪儿可以出场了。只见雪儿披散着头发，站起来大喊。她的声音凄厉尖锐，像是上头上吊嗓子的戏子，悲婉可怖。
一个胆小的男人先是叫了起来，继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是……符月！符月回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接着一群人都慌乱了起来，唯有那部落老者，只是静静的站着，没什么表情。
躲在后边的余柠溪和孟连对这个结果很是惊讶，他们并没有想到，装神弄鬼会是这样的成功，竟然没有一个人会质疑反抗。
符生就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声色不动的说：“他们都是一群信鬼神的人，胆小的出奇，这样的人，都是蠢笨呆傻的。正是有了这些人，不然西域也不会王国。”
部落人都认为是符生的妹妹阴魂不散回来了，被吓了不轻，今夜的活人祭祀被打断，只能等到下个满月。
余柠溪知道这样只能延缓，不能永远的剔除。几个人坐在帐篷里愁烦着，余柠溪这才发现雪儿不见了，忙要孟连出去追，孟连叹了口气。
“小姐不知道吗，雪儿在部落里认识了一个男子，两个人如今很是亲密。”说起部落人，余柠溪立马看向了符生。
符生知道她要问什么：“那个男子叫寒明，是部落里唯一一个识字的人。你知道的，我也不识字，只会用嘴说。”
“部落里很多女孩儿都喜欢他，说他身上有中原书生气，人也白白净净的。但他谁也不喜欢，人也很闷，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哑巴。”
“你们中原女子真是厉害，那些女孩儿十年如一日的对他好都没能得到他，雪儿来了不到半月就得到了他的心。”
符生这话好像也是说给了自己，因为他早已喜欢上了余柠溪，只是现在还意识不到。
夜里，余柠溪辗转反侧，在想着怎样才能将祁月部落里活人祭祀的恶俗剔除掉。想着想着便就睡着了。
翌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余柠溪站在河边跳舞。她的衣裳很好看，白净净的纱绸，转圈儿时像是开了花，好看极了。
几个部落少女围了过来，坐在余柠溪的不远处，拄着腮，眼睛里都是好奇。余柠溪停下，和她们坐在一起。
“你们也喜欢跳舞吗？”
几个少女点点头，但是她们的舞蹈只是停在围着篝火跳的舞，没什么美观可言。她们喜欢余柠溪的舞。
“你跳的是什么舞？真好看！”其中一个少女问道。
“这是中原的惊鸿舞，传说陈朝一位受宠的贵妃跳这个，美的会让天上的鸾鸟都自愧不如。”余柠溪和少女们说着，不经意的聊到了活人祭祀上。
其中一个少女很是反感：“这都是那些长老们的主意，他们贪生怕死，迷信神鬼。寒明早都说过了，这世上本就没有神鬼，不过是人心中的恶魔罢了。”
几个少女连忙点头，余柠溪便问她们那些被烧死的少女都会埋在哪儿。
“没见过，这些人好像都是死不见尸的，我们也管不着。”余柠溪还想问一些其他问题，却被远处来的符生拉走了。
“你做什么？！我还没有问完话呢，这很重要的！”
符生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带她走到了一个帐篷面前：“中原太子和雪儿都在里头，首长正在和他们谈话，他知道是我们搞的鬼了。”
撩帘进去，里头布置的很干净，空荡荡的看起来什么也没有。陈钦梓和雪儿席地而坐，雪儿看到余柠溪进来，就退出去了，整个帐篷里只剩下陈钦梓，余柠溪，和那个白发首长。
“他们是傻子，我却不是，装神弄鬼的就是你，中原女人。”首长说起话来很沉重，余柠溪却觉得很亲切，那语调太像自己的祖父了。
陈钦梓似乎很排斥西域人说话都要带上中原二字，好像很排斥他们。
“我们只是想——”
“只是想救那个女孩？”首长站起身，“你要知道，活人祭祀是我们西域的传统，古王在世的时候也会如此，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们凭什么会认为自己在救人？”
陈钦梓压低了嗓音：“可那是一条命！没人可以左右一条无辜人的命，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老者似乎对陈钦梓的冲动有点惊讶。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老者叹了口气说：“她们没有死。”
余柠溪喊起来：“怎么可能？！符生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在火里，她们怎么可能不会死？”
“西域是有很多秘术的，这些你们不必懂。这些女孩都没有死，在满月夜里祭祀后会被连夜送出祁月，到别的地方去生活。”
余柠溪很疑惑，她想要知道所有的原委：“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将活人祭祀废掉？”
“你觉着这里有几个清醒的人？你们能保证自己完全清醒吗？那些祁月长老都是迷信鬼神的人，他们手上握着所有粮食，如果不按他们的想法去做，我们连粮食都会没有。”
陈钦梓接过话：“她们在哪儿，我要见她们。”老者听闻，指着余柠溪说：“她已经见到了。”余柠溪有些不可思议。
“我？”老者点点头。
“那个刚刚和你说话的少女，10岁的时候就被活人祭祀过，被送到部落之外养大，在十五岁的时候回来，所以她才会那样坚定的和你说这世上并没有鬼神。”
两个人从帐篷外出来的时候，符生已经等了许久。
“他和你们说什么了，威胁，还是贿赂？你们接受了？”
“符生，我们该讨伐的不是首长，而是长老。”陈钦梓说。【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