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原预料的一样，风组第二小队再没过来和第七小队讨论案情，而是全力追索早已消失无踪的匪首和大胡子。</p>
第七小队并不在乎，也没着急出手，而是先看报告。</p>
报告非常多，大多是询问类的。半年以来，总计有二十几个店铺伙计失踪，都是外地人士，刚进城不久。</p>
至于失踪的乞丐，没有确切的数目，据街坊们的推测，应该超过了店铺伙计，因为好些个乞丐窝已经空掉，也没在别处看到。</p>
“那些奇怪且不说，那些的伙计的家属都通知了没有？”杜雍没看到这方面的报告。</p>
“那方面的事情是有京城府衙负责的。”邵宇洪回道。</p>
“时间过了那么久，案子却没有任何突破，那些伙计的家属就没有闹事吗？”杜雍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奇怪。</p>
“都是穷苦老百姓，他们敢闹吗？有几个声音比较大的，单独约话搞定，若是家里实在有困难就补偿几两银子，然后再吓唬几句。”邵宇洪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p>
众人也有些沉默，虽然都觉得有些讽刺，但又改变不了什么。</p>
杜雍赶紧道：“那咱们就争取尽快破案，好吧？”</p>
程原接上：“杜老弟说的没错，赶紧破案。这案子看着虽然很诡异，但还是有些线索的，比如这些失踪了的人都是男性，都是二三十岁，正值最好的年岁。”</p>
邵宇洪皱着眉头：“听着确实像线索，但具体又说不上来。”</p>
杜雍开始整理报告：“要不要出门再调查一遍？”</p>
大家见他好像颇为轻松，好奇问道：“杜老弟，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p>
杜雍耸耸肩：“也没啥特殊的想法。既然连尸骨都没有，那就找尸骨呗，重点查找京城各种阴暗的旮旯角落。”</p>
邵宇洪苦笑不已：“那要找的地方就多了呀！”</p>
杜雍趁机提议：“那就先找几个比较重要的，比如城东和城南的棚区、有钱人的大花园、虞河底什么的。”</p>
程原微微点头：“棚区和虞河倒还好说，有钱人的花园是个什么说头？”</p>
杜雍哼道：“有些人很变态的嘛，没事偷偷杀个人，埋在花园里当肥料来着。”</p>
邵宇洪一拍桌子：“杜老弟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案子很有可能就是哪个变态搞出来的。大家都还记得几年前的囚禁案吧？”</p>
这说的是峒州的事情，有个员外爷趁着战乱偷偷抓了很多少男少女，全部囚禁起来，将他们当成自己的臣民，他就是皇帝。</p>
后来被抓的时候，他还在大声嚷嚷，朕是九五之尊、要把你们诛九族之类。</p>
成员们当即大笑起来：“难道京城也有人做皇帝梦？”</p>
邵宇洪神色郑重：“未必是囚禁，很有可能是残杀。人一旦无聊，就容易变态，所以咱们得留意那种无聊的富人。”</p>
有个成员开着玩笑：“副队长可是看不惯富人？”</p>
邵宇洪哂道：“我哪是看不惯富人？我的意思是，富人更具实力去做那种事情，而且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无聊。你仔细想想看吧，你若什么都玩过，难免想寻些更刺激的事情吧？”</p>
那个成员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以前休沐的时候，随便去间青楼就很开心，现在只想去那种有名的，风华楼是去不起，但总想去见识见识……是不是这个理？”</p>
邵宇洪点头：“差不多吧。”</p>
程原拍板：“那就按杜老弟的意思，先去找街坊们聊聊天，然后去棚区和虞河找找，若是没有发现的话，就按老邵说的，重点关注那些无聊的富人。”</p>
现在还是半上午。</p>
众人走出大理寺的时候，碰到了杨进。</p>
因为杨进是杜雍的护卫，而且当初在壮雨湖打大鳄鱼的时候，杨进还是主力来着，所以大家都对他很友善，都主动上前问好。</p>
边走边聊。</p>
程原笑道：“杨老哥等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急事找杜老弟？我可以放杜老弟闲的，反正今天只是普通的探索。”</p>
杨进摇头：“我只是想随身保护公子而已，若是又发生大战，也能出点力。”</p>
邵宇洪非常欢迎：“有杨老哥随行，咱们底气大涨。”</p>
众人纷纷附和：“若那天杨老哥也在，匪首和大胡子都逃不了的。”</p>
杨进苦笑着摇头：“关于匪首和大胡子，我都听公子描述过，应该都是登楼境的高手，我碰上任何一个都够呛，更别说拦两个。”</p>
邵宇洪看着杜雍：“杜老弟，你判断匪首和大胡子都有登楼境？”</p>
杜雍摊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匪首和大胡子虽然只是匆匆走了个过场，但他们的表现明显比死掉的那六个匪徒强出不少，而且当时第二小队不是追过去了吗，然而什么都没有追到。不是登楼境是什么？”</p>
程原同意：“那六个匪徒都是刻印境的，他们的老大强出一筹并不奇怪。”</p>
众人心有余悸：“队长，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天若是没有那个大胡子牵制匪首，咱们第七小队岂不是要遭殃。”</p>
程原深以为然：“那还用说。”</p>
邵宇洪看向杨进：“杨老哥，您阅历丰富，对于那七个匪徒和大胡子，都有什么看法？”</p>
杨进装作仔细想了想，沉声道：“七个匪徒都是拿刀的，实力出众，又胆大包天，可见不是普通小帮派出来的，大家可以好好查查江湖上的黑帮，应该可以圈定大概的范围。至于大胡子，应该是这个黑帮的仇人或者正义之士，他抓到了他们的痛脚和秘密，所以那些匪徒不惜和你们拼命也不肯放过那个大胡子。”</p>
邵宇洪又问：“和失踪案没关系？”</p>
杨进点头：“依我之见，关系不大，纯粹是突然爆发出来的，正好被你们撞上。”</p>
杜雍叹道：“那个大胡子也是个狠人呀，单枪匹马就敢去挑衅，我记得他是使棍的吧？”</p>
程原嗯道：“好像是乌木棍，挺长的，看着还有些别扭。”</p>
“长长的乌木棍？”杨进皱起眉头。</p>
“杨老哥，有什么说头吗？”邵宇洪赶紧问。</p>
“乌木棍质地坚硬，重量惊人，异常难耍，但耍好了威力相当可怕。据我所知，江湖上耍的最好的应该是人魔秦四海，其次轮到各大寺庙的武僧。”杨进解释。</p>
“人魔秦四海？”</p>
众人都被唬了一跳。</p>
秦四海的恶名四海皆知，出道几十年，无人能治，在黑道中是独一档的存在。</p>
不过近几年来，杀手穆飞雄的名声慢慢追上来，隐隐有和秦四海分庭抗礼的架势。</p>
杨进笑道：“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我只是列举江湖上乌木棍耍的不错的人，那个大胡子当然不可能是秦四海。”</p>
邵宇洪沉声道：“那就是各大寺庙的武僧咯？”</p>
杨进摇头：“这个不能确定，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不是，你们大理寺难道就没有针对这方面做过分析吗？”</p>
程原苦笑道：“主要是刑组的弟兄在分析，可能性说了一大推，没几条有用的。”</p>
邵宇洪一拍大腿：“我觉得大胡子既是武僧，也是正义之士，城南不是有个忽云寺吗？咱们大可以去查查呀。”</p>
程原摇头：“忽云寺非同寻常，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请示吧。”</p>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心怀大慰。乌木棍的铺垫没白做，终于把忽云寺也卷了进来。</p>
名正言顺。</p>
路过一间酒楼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大家：“诸位，大殿下有请！”</p>
众人不免有些奇怪。</p>
大殿下裴铭虽说有个礼贤下士的名头，但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风组第七小队。</p>
虽然奇怪，但众人没法推辞，尽管正在当差。</p>
进了酒楼之后，杨进在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公子，我就在这里等你吧。”</p>
杜雍点点头，随大家上二楼。</p>
大包厢里，裴铭已经在等着，他身边做着第二小队的队长胡禾丰，以及几个重要的成员。</p>
“参见大殿下！”程原带着队友们排排站，恭敬地向裴铭行礼。</p>
裴铭微笑着压压手：“免礼，都坐！”</p>
桌子很大，足以坐下来。</p>
程原被安排在裴铭的右手边，浑身不自在。</p>
胡禾丰坐在裴铭的左手边，他冷冷的扫视着第七小队的成员们，最后把目光定在杜雍身上，忍不住冷哼一声。</p>
杜雍回了个轻蔑的目光，然后盯着眼前的酒杯发呆。</p>
裴铭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笑了笑：“你们两个都是士族子弟，心胸都放宽点，只不过是几句口角而已，有什么过不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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