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琅已经回府，正心烦意乱，歪在床榻上长吁短叹，听到锦虞差人过来叫自己，懒洋洋地问：“什么事情啊？”</p>
“回禀侧妃娘娘，几位贵人前来王府探望我家郡主，想结识侧妃娘娘您，郡主差老奴前来，请侧妃娘娘您前去做个陪客。”</p>
冷清琅怔了怔：“冷清欢呢？”</p>
“王妃娘娘回相府去了，如意公主也在。”</p>
回答言简意赅，冷清琅瞬间就明白了灵婆的意思，如意与冷清欢素有过节，碍于这个原因，大家应当也不方便寻冷清欢前往。</p>
自己算计如意对付冷清欢之事，虽说慕容麒查得清楚，她们未必知道。</p>
她坐起身，略一犹豫，便要招呼知秋与赵妈进来伺候更衣。</p>
灵婆自告奋勇：“让老奴给娘娘梳头吧。宫里的主子们梳头都有讲究，若是僭越了不好。”</p>
冷清琅坐在妆台跟前，也没有客气：“那就有劳了。”</p>
灵婆摸过玉梳，打开桌上的头油盒子，手脚麻利地给冷清琅梳头。</p>
冷清琅疑惑地吸吸鼻子：“今儿这头油味道如何有点奇怪？”</p>
灵婆已经手脚麻利地给她绾好发髻，簪上发簪珠花。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应当是混杂了老奴手上刚抹的香脂。”</p>
冷清琅也未纠结，满意地看看镜子里的影像，略施脂粉，换好衣裙，带着知秋跟随灵婆去了锦虞的院子。</p>
院子里姹紫嫣红，正是说笑得热闹。见到冷清琅进来，齐齐顿住话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p>
灵婆暗中向着锦虞使个眼色，便默默地退下去，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关闭了屋门。</p>
如意见了冷清琅，想起当初她暗中使坏，让自己在太后与皇后面前丢丑之事，心里恨意翻涌，一声冷哼。</p>
“将锦虞郡主害成这幅模样，冷侧妃擦脂抹粉，看起来非但没有丝毫忏悔之意，还心情极好啊。”</p>
开门见山的一句揶揄，冷清琅听出了浓浓的敌意，觉察今日这群人怕是来者不善，自己要小心应对。</p>
她微微一笑：“如意公主言重了，对于一时失手伤害了锦虞郡主，妾身倍感愧疚，也在尽力弥补。听闻几位贵人进府做客，清琅若是衣冠不整，岂不是对公主过于怠慢？”</p>
如意讥讽地问道：“尽力弥补？你是如何弥补的？在锦虞跟前端茶递水还是铺床叠被？”</p>
锦虞见缝插针接话道：“王爷差遣了府上下人听从我的差遣，照顾得无微不至。她这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留在我跟前，就是寻个乐子，陪我弹琴唱曲解闷儿的。”</p>
“说的也是。”如意颔首：“冷侧妃这双手是用来挑拨是非的，做这些事情的确大材小用。早就听闻冷侧妃舞跳得极好，最是能魅惑人心。锦虞郡主，你说我等今日可有眼福？”</p>
她身为嫡公主，身份比冷清琅这侧妃高上一等，但是其他人，要么平起平坐，要么低上一头，让冷清琅给她们跳舞，当做教坊司的舞姬一般评头论足，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p>
一群人顿时来了精神，知道好戏来了。</p>
冷清琅则气得脸色涨红，愤怒地瞪着二人：“我好歹也是麒王爷的侧妃，你们前来府上做客，我好心亲自前来招待，没想到如意公主却如此羞辱我。”</p>
“你自己也说了，不过是个侧妃而已，比那些低贱的妾室也就是胜在于一个出身罢了。再说，你能在锦虞与我三哥跟前跳舞唱曲，在我们面前装什么一本正经。”</p>
几位贵女纷纷附和。锦虞一言不发。</p>
冷清琅面色涨得铁青，紧紧地咬了咬牙：“简直欺人太甚！”</p>
“吆，锦虞郡主适才可夸下海口了，说侧妃娘娘弹琴唱曲，对她百依百顺，看来未必呢。”</p>
冷清琅何曾受过这种羞辱，愤愤地拂袖，转身就走。</p>
锦虞提高了嗓门：“冷清琅，我的姐妹们让你跳舞你就跳，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p>
说来也怪，适才还气势汹汹，宁折不弯的冷清琅突然身子一震，顿下了脚步，一时间似乎有些迷茫，犹豫着应当走还是留。</p>
锦虞坐在上首冷冷一笑：“来人呐，奏乐！”</p>
黛末捧出瑶琴，搁在案上。走出来抚琴的，却是那个灵婆，背身对着众人，将一双枯瘦的手搭在琴弦之上，轻轻挑动了一根琴弦。</p>
锦虞颐指气使地吩咐：“冷侧妃，跳吧！”</p>
这语气令人十分不快，可冷清琅竟然并未开口反诘，反而转过身来，面对众人，盈盈福身，乖巧地应了一句：“遵命。”</p>
然后起身配合着音乐，甩袖，下腰，旋转，跳得十分认真。</p>
谁也没有心情欣赏冷清琅的舞技，而是惊呆了！</p>
这样的羞辱，冷清琅竟然也能坦然接受，怎么可能？她好歹也是相府的女儿，麒王府的侧妃，纵然理亏在前，有惠妃发话，也不至于对着一个郡主如此奴颜婢膝。</p>
可事实上，她非但跳了，还没有丝毫的勉强，就像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奴婢，被锦虞呼来喝去，逆来顺受。</p>
锦虞端坐上首，心满意足，得意极了，唇畔始终挂着一抹浅笑。</p>
而如意，心里也极畅快，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这冷家女儿的名声可就一落千丈了。也是相当于打了冷清欢的脸。</p>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嗤嗤”的讥笑之声不绝于耳。</p>
一曲终了，冷清琅气喘吁吁地收住，竟然还冲着几人嫣然巧笑，羞羞答答。</p>
她这样的态度，令屋内众人顿时放肆起来，无所忌惮。</p>
“原来相府的女儿也不过如此。”</p>
“麒王哥哥竟然是被这样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p>
如意更是放肆大笑：“跳得好，跳得真好。没想到，锦虞郡主竟然将她调教得这样听话，真是令我开了眼。必须有赏。”</p>
探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往冷清琅跟前一抛：“本公主赏你的！”</p>
冷清琅丝毫不觉得羞恼，竟弯身将那银子捡了起来，还如宝贝一般，纳入怀里。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更加难听的话脱口而出。</p>
知秋守在一旁，眸光闪烁，趁着众人议论得正是热闹，悄悄地后退两步，拐了出去，直奔朝天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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