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阖府上下，这个时候正着急呢。婆媳两人齐刷刷入狱，皇帝又下令谁也不许见，再加上宫里流言满天飞，能不心焦吗？</p>
今日皇帝旨意一下，又添了新祸灾，雪上加霜，令国公府里众人的心里是咯噔咯噔连声响，催促着沈临风赶紧直奔天牢。</p>
天牢里，冷清欢跟惠妃是大眼瞪小眼。</p>
骤然听闻自己床底下一堆脚指头，谁心里不膈应啊。这要是世间真的有鬼，大半夜的，一只白骨森森的手从床底下伸出来，能把人吓个半死。</p>
冷清欢问惠妃：“你咋不怕我呢？还跟我坐这么近？”</p>
惠妃撇嘴：“我知道不是你啃的。”</p>
“为啥啊？”</p>
“你要是能吃这么多肉，就不跟我抢最后一块点心了。你吃得比我还多。”</p>
冷清欢忍不住就“噗嗤”一笑，突然就发现，自己这个婆婆其实也挺好玩的。</p>
“可能只是我饭量大呢？”</p>
惠妃有点着急：“冷清欢，你有完没完，非要逼着我跟你道歉是不是？我承认，以前是冤枉你了。你身上有热乎气，一样需要吃喝拉撒，睡觉还说梦话，流口水，偶尔还会磨牙，一身的烟火气，行了吧？”</p>
冷清欢没接受惠妃的道歉，就只纠结一件事情：“我睡觉说梦话？还磨牙？是不是睡相挺丑？”</p>
“我还没说你会放屁呢！睡觉一点也不老实，拳打脚踢的，麒儿怎么受得了你？”</p>
冷清欢的脸顿时就火烧火燎的，一把就捂住了脸：“天呐，我还以为我睡着了会是睡美人呢？丢死人了，难怪夫妻睡觉要吹灯，否则这丑态岂不全都被对方瞧了去？”</p>
惠妃觉得自家这个儿媳脑子偶尔不灵光，傻乎乎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那脑子里还都是风花雪月呢？你赶紧想想，怎么洗清嫌疑吧！”</p>
冷清欢托腮唉声叹气：“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想吃排骨。都好几天没有吃肉，快要饿死了。瞅着这一堆的脚指头，都能幻想出猪蹄儿来了。”</p>
惠妃想骂她吃货，自己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就赶紧闭了嘴。</p>
“可怜啊，我儿在外面奋勇剿匪，浴血奋战，我们娘儿俩，竟然这样受人欺负。”</p>
冷清欢扭过脸来：“要不，咱们今儿就出去吧？原本以为待在这里清净，谁知道，竟然也不安生，还不如出去吃香喝辣。”</p>
惠妃嗤之以鼻：“说得轻松，这天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p>
冷清欢“嘿嘿”一笑：“不是还有你嘛，虽说没有美人计的资本，好歹还有苦肉计呢。把你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匀点给父皇，别可着我一个人摧残。”</p>
说话的功夫，沈临风一行人就赶到了，直接将这间天牢当成了审讯室。</p>
沈临风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尤其是见到搁在牢房门口的那两个硬的能砸死人的高粱面窝窝，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心疼得鼻子里发酸。</p>
冷清欢躺在床上，一副被饿得有气无力的模样，就连说话，都好像吊着最后一口气儿，断断续续。</p>
“麒王妃，对不住，得罪了。皇上命我等前来审案，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p>
冷清欢点头，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脸的戏：“辛苦几位大人为我洗清罪责，本王妃感激不尽。”</p>
客套完了，几个大理寺，内务府的人齐刷刷地后退一步，朝着沈临风一抬手：“沈世子，请吧。”</p>
一群的老狐狸。</p>
沈临风也不谦虚，向前一步，就站到冷清欢的跟前：“对于此事，表嫂可有什么线索？”</p>
冷清欢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饿，没有力气说话。”</p>
沈临风早就瞧着自家姑母和表嫂可怜了，当即一本正经地道：“建议先让犯人吃点东西，大家没有意见吧？”</p>
谁敢有意见？虽说现在是在天牢里，但是从皇帝特意将沈临风派过来，就看出门道了，这是家务事，不掺和。</p>
当即，沈临风掏腰包，命狱卒赶紧就近的酒楼打包几个菜，往冷清欢跟前一搁，冷清欢跟惠妃二人风扫残云一般，甩开腮帮子吃得狼吞虎咽。</p>
等到二人吃饱喝足，擦干净了嘴巴，沈临风这才尽职尽责地又问了一句：“表嫂可有话辩解？现在的局势对您很不利。”</p>
冷清欢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看我这狼吞虎咽的样儿，都饿了好几天了，像是刚啃完骨头的样吗？你瞧这些骨头上面连点肉渣都没有，还不知道在土堆里埋了多久呢。我要是好这口，放着天牢里这些新鲜热乎的人不吃，跑去坟地里扒野味，有那么傻么？”</p>
傻不傻，那要证据说话啊，我们说了不算。</p>
沈临风再次开口：“昨夜里你们可见到过有形迹可疑的人出入你们牢房？”</p>
冷清欢摇头：“除了老鼠，没有别的。”</p>
沈临风有点为难：“总不能是老鼠干的吧？”</p>
冷清欢深以为然：“说不准。若是人干的，干脆整副大点的多有震撼力。这些零零碎碎的小指头，老鼠完全可以拖拽进来。”</p>
“可这半截狸猫的尸体呢？总不会是老鼠造反，把猫吃了吧？”</p>
参与审讯的官员瞧着这位不着调的麒王妃，都忍不住插嘴打趣。审讯的气氛相当和谐融洽，就差几盏茶，两把瓜子了。</p>
冷清欢耸耸肩：“当然不是，综合外面的血迹，可以确定就是人为。这个天牢夜间内部巡逻是每隔半个时辰一次，也就是说，昨夜里至少有七八拨人经过我们的牢房门口。黑灯瞎火的夹带点私货，别人也看不出来。</p>
但是，若是动手早的话血迹滴在地上，难免被后来巡逻的狱卒踩踏。既然可以循着血迹找到我这里，说明，下手的人，至少应当是最后三班巡逻狱卒。栽赃的人就在其中。”</p>
这个推测倒是与沈临风所猜想的不谋而合。他立即命牢头将负责后半夜巡逻的狱卒全都叫过来，逐个询问。</p>
自然，不会有人承认。而且，下手的人早有准备，肯定早就编造好了天衣无缝的谎言，有同伴作证。</p>
冷清欢坐在一边，听沈临风逐个审讯，微微合拢了眼睛，探手进袖子里摸索了片刻，还真踅摸到了一样东西。</p>
鲁米诺试剂。</p>
鲁米诺试剂是一种人工合成试剂，被氧化时可以发出蓝光，而血红蛋白里含有铁，可以催化氧化氢的分解，使试剂变色，因此能检测只有百万分之一含量的血，使血迹显现。</p>
上次在蒹葭殿里，那人通过鲜血淋漓的狸猫栽赃自己，冷清欢就想通过这个办法寻找凶手了。可惜那时候，门外侍卫恰好被调虎离山，使得凶手范围扩大，无法追查，她就只能作罢。</p>
今儿，得逞之后的凶手更加嚣张，还不放过自己，再次落井下石，她就不必客气了。即便那人洗过八次手，在没有漂白剂的古代，这种试剂同样有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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